三声笛声呜咽中,林樱与猿猴一样的怪物身形交错而过。
怪物轰然倒地,林樱小腹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林樱闪至四个怪物身前,这个人鳄杂种屁股一扭,尾巴如铁鞭一般扫向林樱左腰。
林樱左臂朝下一挡,喀嚓一声脆响,手臂顿给那蛮力惊人的一记扫尾击断,小臂弯成了拱形。与此同时,林樱短笛挥动,于呜咽笛声中轻扫在这怪物的胸口。
怪物晃了两晃,颓然倒地。最后一个人狮杂种狂吼一声,一拳向林樱当胸捣来。
林樱不闪不避,挥笛刺向人狮杂种心口。
砰!一声巨响,林樱给这杂种一拳兜胸打中,口中狂喷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地撞到墙上,将墙壁撞出一个人形凹坑。
而这人狮杂种也给林樱点中心口,被一记短促的笛音取了性命。
套房中尸横四处,鲜血几乎溅满了地板。但是所有的血都是林樱流出的,那五个人兽杂种的致命伤都是内脏,体表倒是没有半点伤痕。
林樱仆倒在地,身子不住的抽搐着,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在不住地淌着血,口角也不停地吐出血沫。
严真已经哭出了声,直到这时候她才能抱住林樱那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轻飘飘的身子。
她流着泪,将林樱抱到了沙发上。手忙脚乱地地找出套房里配备的急救箱,给林樱止血上绷带。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严真哽咽着,不住地说着同一句埋怨地话。林樱面色淡如金纸,她虚弱地微睁地眼睛。看着全身都在颤抖的严真忙碌。
伤成这个样子,她眼神中居然还有一丝笑意,很开心的笑意。
她很喜欢严真这样为她着急伤心的样子,她很享受严真用并不太熟练地手法替她包扎伤口。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别哭……我……没事……”林樱有些无力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想去擦严真的眼泪。但是手刚刚抬起一半,便牵动胸口小腹的伤势,疼得她几乎晕蹶。
伤是她故意受的,但是她却没想到,那五个怪物的垂死一击会那么重。
左臂骨折,小腹上有五道爪印。几乎把她开膛破肚。两边肩膀上各有五道爪印,都是深可及骨。后背上那五道爪印。更是抓破了她的皮肉,直接深入到了肩胛骨,连骨头都被抓裂了。
这些外伤都还不算什么,最重的伤,最被最后一头怪物的当胸一拳。
那一记重拳震断了她五条肋骨,碎伤了她地心脏和肺部。断裂的肺骨有一条插进了肺部,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还有一条险些插进了心脏。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足可致命地伤。即使没有胸腔的内伤,身上那些外伤也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失血而死了。
但是林樱暂时不会死,她是人造神,她的大脑可以在心脏停止跳动后活上近一个小时。只要大脑不死,抢救及时,心跳最终还是可以恢复的。
她知道严真会救自己,在暂时的止血包扎之后,严真就会打电话叫救护车。
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这次受的伤前所未有地重,身体的痛苦是难以言喻地。
可是林樱却因这痛苦感到快乐,感到轻松。
她救了严真。让严真没有受到丁点儿伤害,这让她很满足。
而身体受到的伤害越重,她便越能感到心灵深处那沉重的枷锁有所松脱。
那让她的心灵沉重的枷锁是因严真而背上的,因为她杀了严真的父亲,杀了那个在死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女儿的好父亲。
那张父亲与女儿地合影她还留着,每当她有杀人的念头时,她便会看一看那张照片。
照片上父亲和女儿笑得很开心,那开心的笑让她隐约感受到了一丝父亲对女儿真正地关怀。她隐约感到,天底下的父亲并不都是恶棍人渣,至少还有一个父亲是好人。
那便是严真的父亲。而她,却杀了那个好父亲,让严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林樱还记得那个暴雨雷鸣的夜晚,还记得那个打了她一巴掌,又递给她手巾擦掉鼻血的女孩。
她感受到了那个女孩的善良,那发自内心的善良让她那扭曲的心灵在颤抖中剧痛。
林樱还记得那个沧桑的中年人,那个明明可以举手投足间杀了她,却放了她一马的男人给她留下的话她仍记得清清楚楚——枯木亦有重生日,人间焉只无情天?
人间不是只有无情天,只是,她这截朽木,还能有重生的机会吗?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的。但是,当她找到了严真,用尽心机接近这个阳光一般明媚的女孩后,她终于有了一丝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严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从此孤苦无依。但是,她并没有绝望,并没有无助地哀号。她坚强地走出了失去甚父亲的阴影,她用她阳光明媚的笑容感化着每一个心中不快乐的人。无论谁和她在一起,即使心中再阴霾,心灵的角落也会被她的笑容照亮。
严真的笑能感染所有人。
包括冷血的林樱。
只有跟严真在一起,林樱才会感到快乐。与严真在一起,林樱才有一种还没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也只有跟严真在一起,林樱才能感受到。早已失去多年的,妈妈一样地关爱。
所以林樱愿意为严真受伤,她伤得越重,承受的痛苦越大。她便越能感到自己在赎罪。
她甚至愿意为严真付出一切,有必要的话,她的生命,她地身体,甚至她的灵魂,她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付出。
现在的她只祈祷严真不要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
知道真相了,严真就会恨她,就会杀她。而不知道真相,她就可以一直留在严真身边,赎罪。以及享受自己仍在被关爱的感觉。
所以现在的林樱反而很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
这样死去的话,严真便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便永远不会恨她,反而会记住她为了严真付出了生命,会永远地记住她,并且只记住她好的那一面。“就这样死吧……”想到这里,林樱心中有了种彻底解脱的感觉。这次不算弄巧成拙,原本打算只受点小伤,在医院里躺上三两个月的。却受了这种致命地重伤。但是对林樱来说,受到这种重伤,却也是一种解脱的方法。
再过十分钟,只要十分钟,她地心跳就会停止。到时候,她只要控制住自己的脑波,让人检查不出来她的大脑是否死亡,那样的话,就算及时送到了医院。她仍可以不被救活,仍可以从容死去。
“真的不想……再被人讨厌了……她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浮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樱子。不要闭上眼睛,快睁开眼睛!别睡,别睡啊!”严真哭泣着,用力地拍着林樱的脸,翻开她地眼皮。
“好累……真真,我想睡……”林樱嘟哝着说道,她实在不想再睁开眼睛了。
“不行,你不能睡,不能睡!”严真用力拍着林樱的脸,拍得啪啪作响,“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暂时止血的包扎已经完成了,严真满脸都是泪水,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但是她刚刚按下一个键便停住了。
起居室通往阳台的门轰然倒下,一条人影出现在门口,一道子弹一般的劲风击在了她的手机上,将她的手机打得粉碎。
严真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在暗中窥视的人终于还是现身了!她愤怒地瞪向门口,待看清了那人之后,不由怔住。
她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有着一身极为高强地功夫,在古武术社练功房,他三次击败古武社一高手李灵玲,每次都只用一招!
她也曾与这人交过手,当时她使是九转流星功“卜天三击”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流星斧”。可是这人却只用一声吼,破了她的绝招不说,还将她震得倒飞十余米。
古武社地三高手周逸轩更是只在一个照面间便被他一脚踢昏过去。
她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他叫秦峰,是今年刚刚入学的新生。他长得很好看,一头略有些天然卷的中长发,一双很亮很温暖,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切的眼睛,两道剑一般的眉毛,薄薄的嘴唇旁总是挂着懒洋洋漫不在乎的微笑。
她原以为这个人会是个好人,像他那样的高手,应该是个在都市中仗义行侠的侠士,应该是个如漫画电影里边的蜘蛛侠、超人那样的城市英雄。所以虽然败在他的手上,可是她对他却很有好感。
但是她却没想到,二次见到这个人,这个人却用强得匪夷所思的隔空真气击碎了她的手机,阻止了她打电话求援!
耽搁一秒钟,林樱的生命就会多消逝一分!
所有的好感在电话破碎的瞬间消失,她心中升起了熊熊火火,她用无比仇恨的眼神盯着他,抬手飞快地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冷冷地说道:“你是赤日教的人?”
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他出现了,一出现就做了间接杀害林樱的事,他不是赤日教的人又是什么?就算他不是,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她知道自己与他的实力差距,他可以一抬手就杀了自己。现在他出现了,她没有半点击败他的把握。她觉得自己会死。觉得林樱也会死。
她不怕死,但却不甘心让林樱就这样死去。毕竟林樱是为了帮她报仇才来这里地,也是为了不让她被那五个怪物伤害,才会伤成这样子。
“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我死,也要为樱子挣到一线生机!”严真在心里对自己说。
秦峰看了看满脸恨意的严真。
严真脸上的泪痕没有擦干净,和淡妆混在一起,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花,小花猫一般。
秦峰有些想笑,又有点头疼,这丫头干嘛这么护着林樱?她难道不知道林樱地真实身份?不是谁,这丫头本就跟林樱是同一路人?
他又看了看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林樱。
血水几乎将大半张沙发都染成了红色,林樱的伤口太深,简单的包扎并不能完全止血。她那完美无瑕。曾是空灵与妖媚交融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让人心痛的苍白。嘴角那一抹温柔满足的笑意。让人看了更添哀怜。
秦峰有些不解,以林樱的能力,对付五个垃圾杂种断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她这伤明显是故意凑上去挨打弈出来的,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苦肉计不是这样使地。
瞧林樱的身体,生机已要渐渐断绝。秦峰知道人造神身体死亡后,大脑还能存活一段时间。但是如果不及时抢救地话,大脑也会最终死亡。
本来秦峰是打算自己亲自出手干掉林樱的。但是现在林樱伤成这样子,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不过不亲自出手杀她,间接干掉她还是可以的。不让严真打电话求救就行了,拖到林樱脑死亡的那一刻,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林樱的命。
“难道说林樱因为知道我在后面跟踪,又清楚她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才故意用这苦肉计让我不好意思下手,妄图捡回一命?”秦峰如是想着,却马上骂自己白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别说大脑高度开发,聪明无比的人造神林樱了。
“变态者地想法是我这正常人不能理解的。”秦峰自言自语。
听到秦峰这句话,严真不由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自己刚才问他是不是赤日教的人,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他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是赤日教的人,那刚才为什么不出手救这七个赤日教的人渣?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话,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救林樱?
严真心里想着,趁秦峰注意力集中在林樱身上的机会,身子缓缓向着搁在沙发另一头的玻璃几上的电话座机靠去。
“呃,你想干什么?”就在严真靠近电话,手放到话筒上时,秦峰抬起了头,目光移向严真,“又想打电话?”说话间,秦峰右手一抬,食指中一道指劲飙出,啪地一声击碎了话筒。
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秦峰面前,严真没有任何做小动作的余地。
“你究竟想干什么?”严真快要崩溃了,她冲着秦峰大叫道:“樱子快要死了你知道吗?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求救?如果你是赤日教的人,那你快点动手杀我。如果不是,就让我打电话!”
秦峰皱了皱眉头,“杀你?我干嘛要杀你?我跟你又没仇。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赤日教地人,如果我是的话,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么轻松干掉这些赤日教的人?我只是不希望你打电话求救而已。难道你不觉得,让林樱就这么死掉比较好?放心,只要林樱彻底死了,我就会离开。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保证不捣乱。”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跟你没仇,难道樱子就跟你有仇吗?”
“她?嗯,让我想想……”秦峰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她跟我好像没有什么仇哎!”
“你,你……”严真快要急疯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家伙完全不可理喻。
“虽然她跟我没仇,可是她该死。”秦峰说着,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开瓶倒酒。
“来,我们喝杯酒,庆祝一下你为国争光,为民除害!”秦峰端着酒杯,笑嘻嘻地向严真走去。
严真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她眼角含着泪,脸惩得通红,缓缓地摇着头:“别过来……你这恶棍,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你,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杀我?”秦峰呵呵一笑,耸了耸肩膀,将一杯酒放在茶几上,自己端着另一杯酒,坐在林樱躺着的沙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浅浅地啜了一口酒,笑道:“这酒不错,你真的不尝一口吗?”
说完,他瞥了林樱一眼,林樱的体表几乎没有温度了,呼吸已经微弱得若有若无。
“放心,林樱暂时不会死的。只要我不动手,大概还得等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她才会彻底死亡。”秦峰笑道:“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喝点小酒,谈谈人生理想,或是文学哲理什么的。”
严真咬着嘴唇,不住地摇着头,缓缓移到着身子,当她移到.某一角度时,突然屈膝跺脚,纵身飞跃。
她这一跃,却是向后倒跃,背后正是套房大门,她打算撞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