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周治识海内像是被滔天的巨浪冲刷而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景象冲了进来,眩晕恶心的感觉翻江倒海般,时而置身在空寂黑暗的区域,看着周围突然冒出点点光亮,然后互相碰撞组合,最后形成了某个扭动着的单细胞,单细胞又不断结合,从怪异的生物体最终化成了一尾游动的鱼;时而无数密集的原点被吸引到一起,累积成了怪异的形状,随后不停旋转,产生出炙热的光芒,而它最终变成了一道闪电。
幸亏周治读过相关的自然科学,否则他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纵然以往的科学知识帮他深入了解过事物的本质,却远没有达到展现他识海的万分之意的丰富和细腻,而且这种置身当中的感觉实在奇妙的难以言喻,当他了解它们形成的过程,仿佛接触到事物真正的核心。
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魔魄和混元是什么,以往一知半解的东西现在霍然开朗。魔魄相当于外宇宙,是对自己处身世界的法则的掌握,而混元是内宇宙,是参照外宇宙法则而创造的体内宇宙。魔魄技能是通过掌握自然而创造的法门,混元内力却是抽取创造的世界原力为己用。理论上两个世界的力量是互相排斥的,但是神念却是凌驾于这两个世界原理之上的法则,只要足够的强盛,两个世界的力量都将受其驱使。
神念的奥妙不断在周治心中展现出来,他一时间完全沉溺当中……
而这时候,蛟族长老也正出于欣喜若狂的状态,他们的研究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他们已经成功接驳了星脉,矗立在观星台周围的几根柱子发出光芒,并微微震颤起来。不远处那道拱形的石门出现了丝丝波纹,看起来宛如水波荡漾。
蛟族长老互相对看了一眼,眼里全都无法仰制的兴奋,现在看来,这最难克服的一关已经被他们攻破了,相信通过这些星脉将为他们召唤到神化天格,他们信心极度膨胀,自觉通过他们的方法,必定可以控制那些强大到无法想像的族类。
陷入亢奋中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治的异常,直到周治闷哼一声,然后仰天载到,他们才回过神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周治扶了起来,发现对方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显得十分茫然,众长老都以为他昏过去了,其中一个长老企图用魔魄力探察对方的身体,没想到魔魄力一下就被弹了出去,正当他惊疑不定时,周治已经恢复过来,冲他们神态疲倦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事,耗费了太多神念,因此脱力了。”
长老们脸上都显得有些愧疚,姬昆道:“真是辛苦周老弟你了,这次多亏了你才有了进展,那你可好好休息啊……”
周治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几根发光的长柱和那个怪异的拱门,疑惑地问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啊?这是些什么?”
“观星台的仪器……嗯,它们能够让我们看得更远……发现更奇妙的东西……”姬昆笑着回答。
“很抱歉,今后我可能无法帮你们继续下去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周治撒了个小谎,他虽然不知道蛟族长老们究竟要干什么,但显然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观星这么简单,当他了解到星脉的秘密,还有存在背后的那个主宰者,他开始感觉事情的复杂性,不希望再卷入其中。
蛟族长老听了只是一愣,随后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事,没事,还是身体重要,这里的事情不要紧,不要紧。”
刚开始还如此紧张,现在又说不要紧,周治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不过如今他也没太大心思去思考这些问题了,有了主宰者所带来的震撼,其他的还算得了什么,另外他现在自己还有一大堆东西要去琢磨。
随后他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去见大帝了么?”
蛟族长老面露难色,姬昆说道:“我已经差人通知了,也将你的原话状告了,但不知道……”
话未说完,一个带着继续威严的女性声音传来:“不知道周爵王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大帝呢?”
周治望了过去,但见远处卓立着一名仪态雍容,风姿动人的蛟族女子,面带笑容地望着自己。周治觉得有些眼熟,蛟族长老们见到该名女子,立刻上前施礼道:“拜见圣母娘娘。”
周治顿时记得自己曾在纳灵祭典上见过对方一面,对方正是太子封白,封黑他们的母亲,纳灵大帝的结发妻子。他连忙站起来施礼。
圣母娘娘艾娲打量了周治一下,说道:“周爵王不必多礼,对于你的事迹我一直关注着,有你这样的人族胜任天位爵王是纳灵之福啊。”
周治道:“圣母娘娘谬赞了,能够担任天位爵王是周治的荣耀。”
艾娲眼睛似乎不经意地朝着观星台扫了一眼,说道:“周爵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大帝面谈么?”
周治眉毛一挑,道:“大帝无意接见我么?”
艾娲摇摇头道:“大帝闭关未出,一应俗物全交由本宫打理,周爵王有什么事情与我商量亦是一样。”
周治望了那些蛟族长老一眼,艾娲似乎洞察了他的意思,说道:“众长老都是纳灵的皇族,他们尽忠纳灵,无须避嫌。”
周治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不知道圣母娘娘能不能代替纳灵决定命运?”
“周爵王有事直言无妨,若是本宫无法决定,定会帮你转达大帝。”
纳灵大帝的现况周治并不知晓,他此来也是尽上一份人事,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依然无意相见,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纳灵的态度。”
“纳灵的态度?周爵王这话什么意思?”
“纳灵对于朝圣者的态度。”
艾娲听了笑了起来:“这还需询问么,纳灵对朝圣者的态度一向都是明确无比,我们绝不容忍朝圣者的存在,无论是谁包庇朝圣者便是公然向纳灵挑衅。”
“我知道这些,但是想必圣母娘娘也知道了解朝圣者的特性,他们只是很隐蔽的潜伏在各族之中,伺机而动。倘若只等着他们露出尾巴才动手的话,未免处于被动,但是如果进行清剿行动,涉及的范围太广,而且会引起很大的不满,令各族互相猜忌,纳灵根基也将因此为之动荡。”
“周爵王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近段时间朝圣者将有很大的动作,我不想束手待毙,因此这次特地过来征求你们的意见,如果放手让我一搏,我有把握将朝圣者连根拔除,只不过此事将牵涉极广,甚至会引起极大的混乱,因此我需要名正义顺,需要获得纳灵大帝的支持。”
艾娲好奇地望着对方:“周爵王凭什么有这样大的信心呢?”
周治笑了笑道:“周某被推上了潮头浪尖,也是逼不得以,唯有放手一搏,但不知道圣母娘娘能否做主。”
艾娲开始有些看不透对方了,事实上她岂能看不透整个局势的变化,朝圣者日渐猖狂,不知道天位爵王中有多少已经屈服于朝圣者的淫威之下,根据线报,前段时间朝圣者作乱百虫族封地,虽然被莫笙给平定了,但似乎情况亦岌岌可危,要知道百虫族莫笙被列为三大天位爵王,其实力异常雄厚,朝圣者敢于朝他下手,只说明他们的野心和动机。
而令人担忧的不仅仅是朝圣者,那些天位爵王坐镇一方,各个羽翅已丰,恐怕早就有独树一帜的打算,只不过在彼此牵制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朝圣者像是一根导火索,将所有的矛盾都展现出来,而现在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乘着大乱未起,分清楚彼此的阵营,而这一点恰恰是最难看清楚的。
三十六天位爵王是个极难渗透的体系,关于这点艾娲早就深有体会,太子坐镇福王,所闻所见全都是鸡毛蒜皮之事,管窥一斑,起不了任何作用。因此这次周治担任了天位爵王便成了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周治的身份非常特殊,在任何族类的眼里,他就像是大帝安插在那个特殊体系上的一根刺,关系非常巧妙。艾娲派任护殿天卫进驻善水弯就是增加这个筹码的价值。在天位爵王特殊的体系中,周治便成了一个例外。无论是作为权力中心的纳灵也好,还是独树一帜的爵王们也好,有了这一层缓冲,彼此都不会轻易识破脸皮,爵王们将会拿周治试水,而所有的矛盾都将会借着周治这个平台展开,相对而言,周治在这个中间扮演的角色应该是极其被动的。
但是,周治却突然造访,并开口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他拥有如此强大的信心?
艾娲相信就算对方看清楚形势,他也必须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在各种势力的压制下,脱层皮都已经算是走运了,怎么还有余力去关心其他的,更不可能化被动为主动。
艾娲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做主,不过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周治点点头道:“因为我知道朝圣者的大本营位于何处。”
艾娲和旁边的蛟族长老大为震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