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误会解除了,也该上路了,三人的任务还没了结,以后能不能来苍炎国,也只能看缘分了。
总算告别了师炀和姜城主,离开黑齿宫,三人回到了秦陌前几日住的别院。
“咦,小红呢?”
一推开院门,南宫袂四下寻找着什么,听她说是小红,莫非就是前些天接送她去崥姆邑的朋友?
“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有话同公子讲。”
南宫袂让何不可稍等片刻,自己和秦陌进屋关上了门。
“公子,有些事也瞒不住你了,其实,其实……”
其实为了救秦陌,南宫袂的确献祭了自己,不单是身体,还有灵魂。
在秦陌昏迷之时,墨玉戒中,姜乐媱的灵魂再次苏醒,她告诉南宫袂,若将她的身体献出,可保全秦陌。
条件就是,两个灵魂共享一个身体,日为南宫袂,夜为姜乐媱。
乍一看只是献出了自己的身体和别人共用,可是夜里却少了全部的意识,也就是一半灵魂无处安放,不可谓不是一种灵魂的损失。
难怪那天南宫袂会问,如果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秦陌会怎样。
“所以每天夜里你会很早就睡去,是因为姜乐媱灵力消耗过度,但终有一天会醒来?这个妖女究竟想要做什么?”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这姜乐媱虽然妖异但也是救过秦陌几次,可这一次,她居然占用南宫袂的身体,在戒指里待着不好吗?
“她说你没帮她完成心愿,她很失望,与其靠你,不如她自己来。”
“这么说,还是我对不住她咯?”
秦陌觉得莫名其妙就背锅了,不就是种下鬼莲花茎吗,可明明是她不说清楚种在哪儿,现在偏偏要怪秦陌?
“公子,我怕。”南宫袂一头栽秦陌怀里哭起来,“我怕哪天再也记不住你了,我怕哪天袂儿再也不能陪你了,可是我没有办法!”
南宫袂说她虽然不知道姜乐媱在图谋什么,但至少不会伤害秦陌,她别无选择,只是今后不能整天陪着秦陌了,甚至她担心有一天,姜乐媱的灵魂会完全占据她的身体。
“放心,等她醒了我找她谈谈。”秦陌安慰道。
“公子会原谅我吗?”
“我早就想通了。”
“那要是哪一天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就突然把秦陌问住了,她并不是失忆,而仅仅只是保留了一个身体,那秦陌到底是喜欢她的身体还是喜欢她的灵魂?
“既然她喜欢交易,那我也一定有办法把你换回来。”思来想去,秦陌只有这么一个自己都不太满意的答案。
“你……拿什么换?”
“嚯!哪里来的大野花狸子,休得猖狂!”
门外突然传来何不可的大喝,紧接着有金属的碰撞声,两人闻声而出。
那是一头四肢着地头却比人还高的红色豹子,黄玉般透亮的双目,长镰般的尖牙,身体带着黑色斑纹,背部长着一对展开足以蔽体的红色翅膀,五条长尾末梢燃着熊熊烈焰。
“不许伤我的小红!”
“这么大一坨……小红?”
秦陌能够猜到那小红是一头坐骑,可没猜到会是这般威风的模样。
“吼!”
那只带翅膀的豹子似乎听懂了秦陌的无礼,冲着他怒吼示威。
“小红是姑娘家,你要是说她坏话,她会记仇的哦。”南宫袂说。
听说从南宫袂借用姜乐媱的力量从甘山窟出来后,已经虚弱的不行了,突然有只红色小豹子跳到车上四处闻了闻,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劲的舔南宫袂的手。
刚好南宫袂能和灵兽打交道,这只豹子突然变大,就跟青霜虎一样,拉着车将两人送到了黑齿城。
送到城外她又突然消失,南宫袂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谁知第二天她就直接窜进两人住的院落中了。
原来她是出去觅食了,而她的食物不是肉更不是草,而是岩浆!
南宫袂猜测,她应该是闻到了鬼莲花的味道,那火焰的味道应该比岩浆好很多。
“能吃火的赤豹?”何不可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的不可思议,“鱼鱼鱼……哦不,还有预言!”
就这样拐走了一只灵兽,这段时间的憋屈好像也值了,三人乘上赤豹,一路向西,这单一的赶路时间,总算能够相互交流最近发生的事了。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怨公子兮怅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君思我兮不得闲。
靁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我跟你说火中不死鱼的事,你给我念《山鬼》干什么?”
能吃火的异兽,这更让秦陌确信苍炎国有何不可需要的那种鱼了,不过比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国家漫无目的的寻找,秦陌倒是有个好去处——中天台青云阁,万火金鳞鱼。
可是这个何不可似乎并不急着要听什么鱼的事情,而是开始有模有样的念起了自己的辞,他不是屈原还能是谁?
“什么山鬼,这么美的意境哪儿来的鬼?不是,我跟你说正事呢!”
坐在最前面顶风的何不可居然急了,秦陌坐在他后面,时不时听着他侧过脸来的近乎嘶吼的声音。
“那你说啊,秀什么才艺?”
“这是我在那座岛上闲来无事作的,回去还得再改改,不过我是看了南宫姑娘的未来片段,有感而发啊。”
听到这里,秦陌终于想起来,跳下归墟时,三人不是各自看了他人的未来吗……
“所以你给我翻译翻译,这是个什么意思?”
秦陌虽然读过屈原的一点点作品,不过要理解其中的意思,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对他来讲只能说是字句熟悉,能够大概猜到是哪篇,不过他的意思是……这作品原本不叫山鬼?!
“等。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其实大多是对意象的描绘和对人物的刻画,何不可粗略的说了说,最后道出了核心意思:她在苦等一个人,这就是她的未来。
赤豹飞过一条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岩浆之河,看来又过了一方地界,而三人却久久不语。
南宫袂一直环着秦陌腰的手臂,这时搂的更紧了,一个声音凑到秦陌耳边道:“我希望这只是一个片段,而不是结局。”
尽管夹杂着风声,秦陌能够听出那强压的颤抖,苍炎国天气炎热,她不可能是着凉了。
“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
“你必须活着。”还没等秦陌说完,南宫袂便不再让他多说了。
“说实话我看到那些场景的时候都有些黯然神伤了,一开始我还将信将疑,直到看见了这头赤豹。”何不可继续补充。
“她可不是赤豹,是古代一种叫狰的异兽。”南宫袂纠正到,莫非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否认这个片段?
“狰?那家伙不是该头上有只角才对吗?”
“小红是女孩,你仔细看看,她头上其实是有个小角的。”
“耶?还真有!”
“公子,你为何不去找苏衣衣了呢?”
也许是对自己的未来太过敏感,南宫袂突然问。
“是我做的不好,再说衣衣她也不要我了。”
“我看未必,当时你脸上的指印那么深,想来是用尽全力了,她打你那一下,或许是让你记的更清楚。”
“那个……允姌儿说你的那些话,可别往心里去啊。”
秦陌只能说些其他的,企图混过去,谁知并不好使。
“公子若是要追苏衣衣,我可不会等你,我要陪你一起!”
完蛋,她怕是真的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她怕秦陌有一天会抛弃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从此她会在担忧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