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郑家是派卧底来了。
那日在淳于先生处,那几个人见秦陌虽然身体残疾,可似乎地位不简单。
想要靠美色接近秦陌盗取南宫袂的山海经?我这些年看的剧都是白看的吗!
既然秦陌自认为识破了对方的诡计,就要早做准备应付,直接冷眼相对自然是不可取的,可一味迁就更是不可取,所以秦陌只能躲。
以后看着郑姬,要先准备好各种理由离开。
转眼间一下午又浪费掉,好在今晚不用去尹文先生那里,因为所有人都要准备明日出行的事,如此一来,晚上倒是可以在房间中练练乐经能量的把控。
晚饭,又成了个难熬的时段。
南宫袂那张脸前所未有的冰冷,这姑奶奶又生气了。
秦陌现在的处境是苦不堪言,不但每天要靠着嗑药逼迫自己练这练那,还要花时间经营各种关系,真是让他心力交瘁,如果说出来,这些朋友会听进去吗?
算了,喝酒!
秦陌找来一壶酒,终于还是向世俗习惯低头了。南宫袂就像没看见一样,也不劝他,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
一大早,学宫的正门外围满了人。
都是来停在这里顺便看个热闹的百姓,被一众威武的军队隔在圈外。
一年一度的稷下学宫春日祭,当今年轻一代的骄子们,就要前往几十里外的山中春游。
大门一打开,一股青春的气息勃然而出,也许这春天和他们的气质是绝配,正如他们整齐的青色着装。
男的走路,女的坐车,也不是说车不够,而是几十里路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作为天下最负盛名的学宫,稷下的学子可是要求全方面发展的。虽然天下局势发生改变,礼崩乐坏,但对于这些还未参政的学子们来说,依旧要学习立身之本,礼乐射御书数,也就是秦陌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六艺考核,有点类似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谢天谢地的是,如果某方面特别优秀一样可以成为“特招”,不然让现在的秦陌去骑马射箭,估计骨头都会被震酥、筋脉又得拉断。
长长的青流出了临淄城一路向南,大家都兴致勃勃。有的高声谈论天下大事,有的低声讨论哪家姑娘美,每当有一辆马车经过时,他们总会拿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或是直抒胸臆地高歌一曲,或是颔首低眉地沉吟一首,当然,两类人都是假装没看见路过的马车。
料想这路过的马车一辆接一辆,各色性格总会被某位姑娘看上。
如果暂时对女性没什么渴求的,大都在抱怨一些不公平的事,比如坐马车的并非只有女子。
对于先生们坐车自然是没有怨言,何况还有上了年纪的淳于先生。田纠和匡野骑马领着随行护送学员的军队,也是情理之中。吴普等人算是随行的医疗队,为了保证多数人的身体状况他们坐车也勉勉强强。
可那个邹骍就不一样了,据说是自荐给一些人当“导游”,听说王宫里还有位大人物也来了。
步行学员里,还是有些比较理智的,比如秦陌和潘迪。
秦陌也不知昨晚怎么就醉了,今早被潘迪强行拍醒,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呆滞的目光,如果说凤凰血流光了,那这损失就更加惨重了。
一路上,秦陌甚至都没怎么跟潘迪说话,潘迪也知道他是在默背经文。虽然潘迪在学宫混得比秦陌还好,每隔一小会儿就有学士来邀他结伴,可他还有重任在身,便是看好这个弱不禁风的哥哥。
就像是一个老年人过街还在看手机,秦陌这个身子和这个不容分心的举止,的确需要人看着。
可潘迪就是想不通,春游就春游,大家都最多只是背了些装必需品的包袱,个别洒脱的直接甩个空手,而秦陌居然要背个这么重的琴。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潘迪是不可能让秦陌亲自背的。于是从后面走来的人或车辆,偶尔就会看见前面有个裹着白布的长方体在摇摇晃晃,这琴背在潘迪身上还没栓结实,有时经过颠簸直接把他的头给遮住了。
“秦公子。”
突然一个女声中断了秦陌的默背,思维有些迟钝并没急着转头,好像是郑姬的声音。
“对呀哥哥,还有个位置哦!”
帘子被郑姬掀开后,伊莎黛拉的脑袋也从里面冒出来。
秦陌还真想坐上去,他的脚早就酸胀了,只是一直靠沉思来麻痹自己。可当他看到车内的南宫袂时,眉头不经意间一皱。
什么意思?连郑姬都盛情邀请了,南宫袂你是装着没看见我吗?
闹脾气归闹脾气,秦陌也不是非要坐这个车,何况他也不想和郑姬离那么近,可作为朋友,不分场合的闹情绪至于吗?
一个外人都知道秦陌可能很需要坐车,她却……
“谢谢,我还是喜欢开阔的地方。”秦陌强行憋出一丝假笑,内心已经开始怒火中烧了。
可以说最后一半的路程,秦陌是在怨气中度过的。
他想不通,每日每夜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早日不不再是他们的累赘,甚至早日可以保护他们,可有些人,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跟自己过不去,而且还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
在途中吃过午饭,到达云门山时,已经是下午了。
秦陌是被潘迪拖上山腰的别馆的,他的脚已经废了,甚至没打算去什么临水宴饮。
正谈着琴,潘迪推门进来了。
“哥哥,先生们都叫你去吃饭。”
“不是说你吃完给我拿些过来就行了吗?”
潘迪说他也没办法,只道先生们给他说了一大堆,他记不住,大概是今晚不去会影响到明天的进程,并且这是淳于先生的意思,说秦陌明天要争取表现,对他有好处。
既然淳于先生都开口了,秦陌也不好拒绝,毕竟淳于先生知道秦陌等人的计划,不会只是来当月老的。
“你怎么不早说!”
靠在温泉池边的秦陌,左手一杯黄酒右手一筷鹿肉,望着夕阳余晖下的群山,惬意三连。
还好被叫出来了,不然今晚睡觉可能会被气醒。跋涉了半日的疲倦也随之消散,他感觉心情畅快了许多。
据说这是祓禊仪式的其中一个环节,自上古就有,沐浴是为了洗去尘垢,祛除不详。民间多在野外河边进行,而学宫专门在此修建了汤池别馆,看得出对此事的重视。
学士们都在此相聊甚欢,不时还有人来给两人说上几句,作为刚入学的新生,大家都渴望能多认识些人。
很多都是问秦陌来自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主修什么课程,这些问题虽然很老套,但却提醒了秦陌,也该给自己编一个合理的身世了。
思来想去,好像只能说楚国最合适,或者楚地之南?家里是经商、务农还是做官?
可当有些人听到是来自楚国时,秦陌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眼中一丝鄙夷,他们用一些常用客套话潦草收场,又去寻找下一个新面孔了。
在秦陌的印象里,楚国不是挺强的吗?
春秋也是五霸之一,战国也是七雄之列,怎么你们这些宋国、卫国、鲁国的人们有这种神色呢?
后来秦陌只能自顾自地喝酒吃肉,这种功利性太强的聚会,他还不太想参加。
想来自己高中都还没毕业,还要参加你们这种社会活动,还是顺其自然算了。
“那里为什么有块木板?”
蒸汽偶尔流散开,秦陌看见了远处横着的一块大木板。
“那背后是专门为女学员搭建的池子。”
说话的不是潘迪,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