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陌走了这么久才找到的一处“庇护所”,仅仅是横在雪山上的一处缺口,外面被无数沉积的巨型冰凌掩盖,虽然还是时而有冷风吹进来,但相比暴露在外已经很好了,明天再往山上爬一点,视线应该就能越过附近的一处相对较的矮山,也许就能再次确认方向了。
横躺在随意铺在地上的布毯,背后照来的火光在墙上有节奏的跳动,原本坚定不移地对着修炼书的眼睛也随之懒散起来,对于理想这种东西,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努力真的很轻松……
咚咚咚,咚咚。
像是有人赤脚在地上跑的声音,秦陌一下惊醒过来。
转身一看,除了依旧燃着的鬼莲和那把有如门神般岿然不动镇守在身后的龙渊,也不再有其他什么东西。
这时缺口处又吹来几阵使身体酥麻的冷风,可能是自己冷出了错觉吧。面向火焰静躺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异样,困意再次涌起,秦陌又翻了个身回避那刺眼的光芒。
咚咚咚,咚咚咚,叮!
奇怪的声音划破了秦陌的好梦,这一次竟然好像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听上去……听上去应该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然而当秦陌猛然转身时依旧没有看出任何异样,他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如果是最近太虚弱而容易产生幻听,那为何只在自己背对时才会听见?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次睡的时候,秦陌调出手机的自拍功能,从头顶露出一小部分,方才有些不安地假装睡去。
摒住呼吸后,只能默数心跳,在短暂却难熬的一段时间过后,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的金属嘶鸣声更加剧烈,秦陌听得深刻,看得却是毛骨悚然。
只见屏幕中无端多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毛发、皮肤甚至是眼睛都是雪一样的纯白色,只能从轮廓勉强辨别出那应该是个人的形状,可是他的手指似乎过于长了,并且从指尖的尖锐程度来看,称其为爪子更为合适。
屏幕中清楚地呈现,那个白色不明生物正在用灵活的手爪拨弄着龙渊的剑身,二者摩擦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完全吻合,直觉告诉秦陌,那白色生物还在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这边,虽然秦陌并不能看清他的脸!
秦陌猛然翻起身,这一次的速度明显让那个不明生物有些措手不及,见秦陌突然有了动作,它惯性地后退一大步,就在秦陌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与那一面冰墙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一丝痕迹!
什么鬼东西!
那是个生物吗?为什么就这么无端地消失了?
要说这么大个雪山有几只雪怪还真不稀奇,没准还热闹一点,可这东西分明就不是寻常的能够称为生物的存在,莫非是修行了魔法的雪怪……
刚才它在碰地上的剑,还怕秦陌发现,它在打什么主意,该不会是想趁秦陌熟睡的时候刺杀?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如果不把它解决了,这觉怎么睡的安稳?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走到火焰旁,抽出龙渊,那家伙应该以为自己还没被发现,秦陌的目光在剑身上来回扫视,突然眼神一个凌厉,转手朝那面墙刺了去。
果真,冰墙瞬间有了些变化,光滑的墙面上显现出了一个轮廓。
然而顺着剑柄传到手的触感却不是预期的,怎么感觉像是刺入了一堆沙中,并且连野兽的惨叫也没有,可是秦陌明明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类人生物,比自己还高一大头。
它低头看了看被龙渊刺穿的腹部,没有半丝血液溢出,反而动了下身体,那不易察觉的裂口居然开始愈合,把剑生生地封锁在了体内。
见状,秦陌急欲拔出龙渊,可是为时已晚,只觉一道掌风打来,那怪物的白色利爪随之而来,当下只能丢开龙渊向后弹开。秦陌这才意识到这个怪物好像不怕这种普通的攻击,它似乎真的就和雪一样,可塑性很强。
“既然你不怕刀枪棍棒,那就等着化成水吧。”秦陌拾起燃烧的鬼莲,向前做出威吓的动作。
雪怪好像真怕这个,撒腿就跑,当然剑也夹在它体内一起离开。
“靠!”
秦陌破口大骂,他算是想明白了,这就是个想要偷剑的贼,龙渊本就是冰属性,也许对它有些作用。
你把我的剑抢了,我拿什么去参加比赛?要让我抓到定将你蒸发殆尽!
秦陌收起鬼莲就紧跟了上去。
雪怪常年生活在雪山,自然对地形非常熟悉,而秦陌的身法也不是白练的,纵使地滑路险还是能够勉强跟上,要是在平地他有信心立即将它擒获。
若不是雪怪带路,秦陌还真想不到这隐藏在雪山中的缺口还挺深,有些远看是冰雪覆盖的壁面,走近了才发现是个急转弯,要不是跟着前方传来龙渊在墙壁上划过的声音,秦陌还真可能迷失在这错综幽暗的狭长通道中。
再次转过一个弯,那雪怪怎么开始沿高处的山壁跑了,飞檐走壁谁不会?
就在秦陌也要腾身而起时,前方一脚踩空,心脏也随之一紧,好在自己也算是一名合格的三阶战士,即使失去了平衡也能快速地做出反应用两手撑在两边的墙面上。
虽然这洞中太黑看不大清,可直觉告诉秦陌,自己悬着的双腿之下,应该是一道足以吞噬一切的长喉,难怪那家伙要爬那么高,看来主场作战优势还不小。
看着雪怪越跑越远,消失在一个模糊的地方,秦陌心都凉了一半,这要是让它跑了,在茫茫雪山将它找出来,和萧家军大海捞针地搜寻自己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它还能隐藏在任何一堆雪中。
正当秦陌痛心之际,他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可以确定不是在耳边,又或者在心间,这种声音似曾相识,但秦陌竟然无法回忆起,甚至觉得就像是幻觉。
与其说是一种声音,倒不如说是一种感觉,每当秦陌往前移动半分,这种莫名的感觉就强上许多。
他死死地盯住疑似是雪怪消失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哪儿来的光?
经过一条幽暗通道,秦陌忽感眼前微亮,随之而来的还有与周遭温度同样凉的风,只是空气好像新鲜了不少。
此时的秦陌正身处一个通风口,脚下已经没了路,虽然下面漆黑一片不知深浅,可远处却有一片明亮广阔的低谷,而照亮这片深谷的,竟是那谷中央耸立的一座巨型……城堡?
泛着白光的尖顶高楼,雪白的柱状瞭望台,城墙围上的四方箭塔,吊桥下的护城河……并不是屋顶的积雪让整座城堡显得银装素裹,而是所有部分包括主楼的墙体全是均一的白色,如果不加细看,很难发现那塔楼上还真有窗。
虽然是俯瞰,但秦陌确信那却是一座大到超乎想象的城堡,城内有城,楼外有楼,是谁在这无人问津的落神山深处修建了如此宏大的建筑?
远远望去各处结构完好无损,不像是荒废的城,但又为何不见半个人影?再抬头望去,秦陌不禁唇齿微张,原来那……
就在他惊叹之余,只觉双腿突然一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后,没抓住任何支撑点的他开始下坠,一点挣扎的想法都还没有,就一头栽进水里。
还好是水,秦陌浮出水面四下打量,却看见附近水面上漂浮着几堆白雪,它们正慢慢聚拢,不一会儿居然形成了一个人一样的东西,快速地游出了秦陌的可视范围。
秦陌这才意识到是被那可以随意与冰雪融为一体的雪怪算计了,也许刚才脚下踩的平台就是它所化,这东西还有点智慧,怕也是成精了。
也罢,不去追那追不上的东西,也不顾自己身处水中湿了一身,秦陌再次抬头,原来那遥不可及的山顶竟不是封闭的,一个似圆非圆的月给这山中孤堡带来了幽幽冷光。
望着冷月愣了片刻,秦陌朝水中城堡游去。
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这气温绝对在零度以下的雪山深处,怎么会有水的存在?
可这个世界本就无法用科学常识来解释,甚至觉得那高天之上的月亮都不是月亮,而像是谁的眼睛……
终于爬上了不远处的冰面继续走,离得越近,那巨型城堡带来的压迫感越强烈。
走到护城河前,吊桥并未完全收起,这半开的城门让秦陌望而却步,城墙上一面旗帜一个守卫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想要进去倒也能进去。
只是这没有放下的吊桥似乎有种暗示:进或不进,由你选择,当然,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