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此刻在罗马的一间屋子内,闪烁的灯光映照着三张男子的脸,一位戴着礼帽的男子,沉默望着对面的两人,脸色凝重。
过了几分钟,屋内的烛光随风摆动了一下,三人才警觉对视一眼,吹灭了蜡烛,屋内一片漆黑。
不知谁轻声说道:“我们也许真的暴露了。”
“不会,我们上岸的时候,没人跟踪,也许只是巧合。”
“不管如何,现在我们一定要小心,再没有打探清楚前,不能和分部的人接头。”
“是……”
随着屋内一阵话语刚落,外面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令三个人悄悄的从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
街上顿时一阵嘈杂,许多火把在闪动,隐约看到一群人正在搜查什么,从他们手里的火枪,可以判断出来,他们是教皇国的士兵。
随着街上的动静越来越大,许多市民都在睡梦中惊醒,纷纷好奇探究发生什么事。
随着士兵不断挨家挨户搜查,得知城内混入了外国间谍,间谍?教皇国何时卷入了国外纷争?
几百年来的和平时光,让罗马市民仿佛得了安全麻痹症,就算这样重大的安全事件,在他们也无关紧要,很快就失去了兴致,闭户歇灯再次进入梦乡。
负责这次搜捕行动的军官,看着反应冷漠的市民,也大感意外,这可是外国间谍,难道还不令他们担心吗?
士兵又敲开一家市民家的门。
“有看到三个波旁男人吗?”
“没有!”
“不要对我们有任何隐瞒,否则对你们没有好处。”
“真没看见,你们可以搜!”
“……”
军民之间不愉快的谈话又一次上演,不知这座号称英雄摇篮的伟大城市,何时变得这么不再英雄了。
市民不配合,军队搜捕行动在黑夜中变成了扰民闹剧,带队的军官也无奈的下令撤退,也许是情报有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人。
教皇国士兵们列队离开后,与他们相距不足十米的一间屋子里,忽然又亮起了灯,三个男子又威胁一张圆桌子上的罗马城防图研究起来。
“我们的任务是收集教皇官邸的信息,虽然上头并没有明确要收集那些信息,只是命令我们不放过这里的任何信息,是任何信息明白吗?”
“只是目前情况下,我们还能现身吗?”
“该死的,这次任务最简单,反而更棘手了。”
对于为何会暴露身份,三人的心里存在巨大疑虑,从接任务到抵达教皇国,都在秘密进行,如果说他们上岸时就已经暴露,那为什么教皇军队现在才行动呢?
“我现在担心是有内鬼。”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寂静的可怕,他们很清楚这话意味着什么,如果真有内鬼,那只能是在国内,因为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接触任何分部的人,而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也许真是巧合吧。”
“希望如此,否则将是一场大清洗。”
“不用管这些,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
“就我们三个?”
“那你还想跟分部人接头吗?!”
“也是……”
正如他们所说,这次还真是巧合,而问题来自他们的皇帝陛下,波旁皇帝在得知有一笔意外之财就要砸到自己头上,可谓寝食难安,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贪财,从心里鄙视自己。
但鄙视归鄙视,查理还是伸出贪婪之手,教皇国富的流油,也许可以借助这件事,狠狠敲一笔。
很快一份信从马德里送到了罗马,庇护六世看完信,或则说听完信,破口大骂:卑鄙。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遗产,这只是他贪婪的借口,我不会让他如愿!”
此时房间内,庇护六世由于太过气愤,把小餐桌掀翻地上,塔基打了冷颤,但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请陛下不要为此生气,那个流亡者,我也听说过,隔着地中海都能闻得到他腐臭味。”
塔基毫不犹豫的谴责,令庇护六世为之一亮,“他可是整个地中海的统治者,你难道不惧怕吗?”
“陛下,如果以前我会害怕,但现在作为您的臣仆,我毫无畏惧,您是上帝的使者,万民之主,不容许都任何得不敬。”
庇护六世的豪情瞬间被激活,对啊,我可是掌管着整个基督世界,还有什么惧怕的呢。
“该如何惩罚这个亵渎上帝的人呢?”庇护六世越来越喜欢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了。
“陛下,流亡者肯定会派人进来刺探情报,只要我们能抓到这些人,就能向外界揭发他的阴谋,到时候整个欧洲都会谴责他的卑鄙行径。”
塔基自然不会放过挑不离间的机会,借刀杀人从来都是成本最低的复仇策略,他深知一点,现在可以轻松的复仇,可付出代价太高,为一个老头赔上自己的一生,根本不值得。
随着庇护六世采纳了塔基的建议,就有了这次搜捕行动,出动几百名士兵,从港口开始排查,很多来自波旁帝国的船只人员都被严格审查,很快就锁定三个可疑人。
“不是说有人看到他们进入了那区域吗?!”庇护六世十分气愤看着回来复命的军官,等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能搜查的地方我们都搜了,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也许根本没有这三个人,码头那个酒鬼监工经常有幻觉,还曾说上帝从十字架下来和他畅饮。”
军官很委屈,一个酒鬼的情报也能信吗。
庇护六世也觉得这情报的可信度太低,无奈让军官离开,但命令继续关注来自波旁的任何人员。
这次大张旗鼓的搜查行动,势必会惊动波旁政府,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外交压力,搜查波旁帝国公民,这可是公然的敌对挑衅行为。
庇护六世苦涩道:“也许我们自己召来一头猛兽。”
站在一旁的塔基,却眼中带笑,“陛下,只要我们能抓到间谍就可以了。”
“可他们不存在,怎么抓?也许我们本该不用这么做。”
庇护六世摇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宝座上,感觉自己有些草率了。
见到教皇要退缩,塔基眼神一紧,“圣皇陛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解决这件事,很多间谍都是十分狡猾,他们也许是商人,也许是旅行者,总之,所有来自波旁帝国的人都可能是间谍。”
“你在暗示什么,莫非是想……不能冒这险。”
庇护六世虽然现在不再那么睿智,但不至于到昏聩的地步,随便抓人冒充间谍,会引来一场灾难。
塔基知道庇护六世担心什么,“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可以向这些人透露一些信息。”
庇护六世来了精神,“什么信息?”
“遗产只是一个阴谋,一个颠覆您统治的组织正在策划一场政变。”
塔基知道现在不能操之过急,他很清楚,教皇这么做只是在捍卫自己的威严,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用钱摆平一切,那他的计划就落空,还不如把水搅混。
只要让波旁皇帝听到教皇国将发生一场政变,必然会有所行动,而无论任何行动,都会派人进入教皇国,到时他又可以借此挑起事端,让教皇对波旁帝国心生猜忌。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庇护六世有点晕,怎么还扯上政变了。
“陛下,我们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消除与波旁帝国的误会,只要遗产只是一个阴谋,从不存在,那一切都可以解决。”
“你说的没错,流亡者为什么突然提及遗产,肯定是有原因,也许我们中间真的存在野心家,制造这个阴谋,其目标就是我,”庇护六世终于想通了问题的关键,因为有没有这笔遗产他最清楚。
嗯?
塔基有些措手不及,政变只是他杜撰出来而已,现在听到教皇话的意思,难道这里也在暗潮涌动吗?
“圣皇陛下犹如日月星辰,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万民臣服,没人敢冒犯您的威严。”
塔基为了消除庇护六世的疑虑,把政变的事情淡化,不惜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头贴着地面,连朝圣者也未有过的虔诚,至于内心什么感受,只有他自己清楚。
庇护六世也为之动容,起身虚扶了一下塔基的肩膀:“你让我看到主的荣光再次降临。”
也许自己多虑了!连一个年轻信徒都如此尊敬自己,自己不应该如此猜忌自己的臣民,庇护六世如此想着。
塔基强忍心中屈辱,还要装着无比恭敬,对庇护六世的仇恨又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