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至、李存孝、薛阿檀见王进失血过多,十分虚弱,纷纷劝道“爷爷,您先休息一会吧!”
王进摇了摇头道“爷爷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你们不要打断爷爷,爷爷还有话要说!”,徐至等人再也不敢插话,都恭敬地站在王进的床边。
王进断断续续地说道“老夫都八十岁了,还是那么糊涂,不但救了三只恶狼,还将他们带入针叶谷,结果不但害了自己,而且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乡亲们!你们要替爷爷好好给乡亲们赔礼道歉!”,说着说着,流出了滚滚的泪珠。
王进停顿了一会,又拉着徐至的手,笑道“还好,老夫当年就将飘逸剑谱传给了徐至,要是当时有一丝门户之见,那么祖宗世代相传的宝物就会被这些强盗夺走,那老夫就真成为佾舞派的千古罪人了,希望老夫没有看错人,徐至、敬思你们要努力,将祖宗的剑术发扬光大!”
徐至和李存孝听了,都含着泪,点头答应了。
王进见徐、李两人都答应,总算宽慰了很多,又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不要忘了祖先的深仇大恨,你们一定要替爷爷上蒋山,击败蒋王神,报那六十年前的深仇大恨!”
李存孝见王进说的凄惨,含泪道“爷爷您放心,我们不但要杀了蒋家父子,而且也要杀了云飞扬和江乘风,替你报今日之仇!”
王进停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轻声说道“徐至,你们还肩负着寻找《推背图》和紫青剑的重任,其实爷爷也想了很久,也许它们并不是像人们所传的那样?或许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而被众人忽略了!”
王进见徐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方才放心,费力地用目光环视了四周,哀求道“敬思,坐到爷爷身边来,给爷爷讲讲你们出谷的事情吧?”
李存孝一边哭泣,一边讲诉了他与徐至、薛阿檀、何梦娇出谷后的种种奇遇与经历,说到众人如何被黄王误解,如何被朱温排挤出长安,他见王进的眼光有些黯然,但他讲到自己如何打虎救了晋王,如何被晋王封为十三太保的事迹。王进听着听着,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徐至、李存孝等人看望那些受伤的针叶谷村民,并在众乡邻的帮助下,将王爷爷安葬在针叶谷深处的高岗上,希望他老人家能俯视蜿蜒的溪流和庇佑全村的百姓。
徐至、李存孝等人在王进的墓前搭了几个草庐,一边给王爷爷守孝,一边刻苦习武。徐至每天给王进上完香,祭奠完毕,就独自领了李存孝,来到王爷爷常来的那片针叶林中,将飘逸剑术一一传授给他。
李存孝先前曾向徐至学过一些“随风起舞”、“惊鸿一瞥”、“回眸一笑”等飘逸剑的基本功,但由于李存孝年幼又无定力,对敌时也很少用剑,多用暗器,因此他虽然学了很长时间的剑术,但进展十分缓慢,徐至也暗自为他着急。
李存孝自从爷爷遇害后,痛定思痛,一改原来慵懒的习气,日夜苦练飘逸剑,连周沅芷、何梦娇、薛阿檀等人对他都是刮目相看。
徐至见李存孝练了一个月的剑,已将飘逸剑的基本招式掌握地十分娴熟,又将“凤舞九天”、“轻歌曼舞”的剑招也一一传授给了他。由于徐至对飘逸剑的精髓领悟也有限,两人对一剑一式的理解常常存在分歧,只好翻看王爷爷留下的飘逸剑谱,但剑谱上都是一些不明其意的文字,他们一直讨论至深夜,都不明白其中奥秘。
直到有一天,徐、李两人又在针叶林中练剑,一阵旋风掠过,吹开了两人放在地面上的剑谱,这时树林边上又传来何梦娇悠扬的箫声。徐至回头见那剑谱上的文字在旋风中来回摆动,就像一个剑客在挥剑刺杀,又像一个歌女在跳跃献舞,他心有灵犀,渐渐体会了剑谱中的未解文字实际上就是形象的剑招。
徐至自从明白剑谱中的奥秘,他又仔细专研了剑谱中,王爷爷未曾传授的剑招,这些招式因为传承人不解其中的文字都已渐渐失传了,例如“百鸟朝凤”,“众星拱月”这些招式用于多人的剑阵,一人主攻,多人助攻;一人为实,多人为虚;而剑谱最后的“高山流水”、“清风明月”这些剑术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强调一种无形之剑高于有形之剑,世间万物即使飞花落叶,也可以作为利剑,杀人于无形之中,拒敌于十丈之外,其实无形的剑才是最高明的剑招。徐至又将自己的所得,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李存孝。
徐、李两人相互学习,相互交流,两人的飘逸剑术在短时间内,有了很大的提高,特别是徐至开始学会用内力驾驭剑气,使用飞花落叶阻挡和袭击李存孝有形的剑招。
众人守丧完毕,已是初冬。一天,李存孝见天气尚暖,万物还没凋零,建议道“徐大哥,我们为爷爷服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云飞扬他们恐怕早已到了江南。我们不能在针叶谷待久了,我们也要去江南夺奇书,上蒋山为爷爷报仇!”
薛阿檀也道“是啊,我们在这针叶谷中已经待了几个月了,眼下天气越来越冷,我们要趁着大雪没有封山,早些出山,否则在这又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徐至见周沅芷、何梦娇等人也同意即刻离开针叶谷,前往江南。徐至、李存孝领着众人与针叶谷的乡亲们道了别,又乘着竹筏,沿着溪流,出了绚丽的针叶谷。
再说徐至、周沅芷、何梦娇等人离开岘山,一路向南,来到了汝河北岸的渡口,此时河洛战乱已久,大量流民都热÷书集在汝河渡口,争先恐后地挤上渡船,前往荆襄地区逃难。
徐至等人随着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上一艘渡船,船家见身后还有百姓要攀上船来,连忙用竹竿敲打道“乡亲们,还请等下一艘船,否则小船不堪其重,大家都渡不了河!”,但是船家的话还是阻止不了急于渡河逃难的百姓,特别是那些亲人已在船上,而自己却落后的百姓。
船家等大家都站稳了,方才挣开小船,而船上站满了人,连挪步的地方都没有了。何梦娇望着波涛翻滚的江水,笑道;“徐大哥,薛大哥,你们还记得当年我们在这汝河相遇的情景吗?”
徐至还未说话,薛阿檀抢先回道“何姑娘,你还好意思说,当年你把我和徐大哥给害苦了!”
周沅芷听了,十分惊讶,问道“薛大哥,何姑娘这么一个坦荡荡的好姑娘,怎么会害你们呢?”
李存孝也好奇道;“薛阿牛你又在胡说了,何姐姐几时欺骗了你?”
薛阿檀得意地笑道“大伙不知道吧!何姑娘原是江乘风的义女,她受了江乘风的欺骗,一直认为是徐大哥杀害了他的同胞兄弟,就伙同江乘风动手脚,想在汝河小舟上杀害徐大哥,徐大哥你说是不是?”
徐至笑道“薛兄弟,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你还提它干啥!”
了痴问道“薛大哥,后来怎样了?”
薛阿檀见何梦娇生气望着自己,他回了何梦娇一个鬼脸,继续说道“后来江乘风见小舟快要倾覆,就弃舟逃走,连自己的义女都不要了,多亏了我和徐大哥,在惊涛骇浪中救了何姑娘一命!”
何梦娇见薛阿檀说的洋洋得意,故意骂道“本姑娘自幼水底功夫了得,谁让你救啊!”
薛阿牛见何梦娇和他争执,不依不饶道“我们救了何姑娘,哪知她恩将仇报,却用暗联络江乘风,暗害徐大哥,直到后来何姑娘认清了江乘风的小人嘴脸,方才弃暗投明,跟了我们一起!”
了嗔听完,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何姑娘能放下恶念,一心从善,甚是难得,薛大哥又何必纠缠以前的恩怨呢?”
李存孝也骂道;“薛阿牛,你也太小心眼了,再说何姐姐在长安也帮过我们,救过我们的性命,难道你也忘记了?”
薛阿檀见众人一致指责他,他自认理亏,再也不敢说话。
众人一边欣赏江中的风景,一边说话,这时渡船已经行至江心,江中风急浪高,一个波浪撞来,船家赶紧用竹竿稳了稳船身,但小船还是剧烈晃动不止,将站在船侧的一个孩子坠落江中。
船上的百姓都高呼船家停船救人,船老大叹道;“这江心水深浪高,人掉下水去,哪里还能救?我们常年在这里行舟,每年都要死上很多人,这些人算是给龙王爷上贡,给其他路人买个平安符吧!”
百姓们见船老大十分冷漠,又见落水的那孩童在水中忽隐忽现,伸出双手,拼命挣扎,都纷纷叹息不已。
何梦娇对周沅芷道“周姐姐,让小妹下去,救上那孩子!”
周沅芷刚说了一声“妹妹小心”,就见何梦娇坼了一块木板,抛在水中,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纵身跳下水去,奋力游到那孩童的身旁,从背后拖住了他。
这时船家见一个秀丽的姑娘不顾自身危险,入水救人,突然良心发现,在江中逆风中停住了渡船,船上的百姓也纷纷给何梦娇鼓劲加油。
何梦娇不顾汹涌的波涛一次次没过自己的头顶,始终牢牢拖住那孩童的胳膊,将他拖拽到船尾,然后从怀中扔出一只飞虎抓,牢牢勾在船尾。何梦娇借助飞虎抓,环抱那孩童,在离渡船不到一丈远处,猛地从水中一跃而出,跳上渡船。
众人见何梦娇如水中龙女一般,都纷纷向她下拜,高呼“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众人渡过了汝河,徐至见河边那片沙洲依然如故,只是上面长满了枯黄的芦苇,李秀云凌波踏浪、月夜吹奏《望江南》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是往事如烟,伊人已然不再。
周沅芷见众人都走累了,就领他们来到了荒弃的白亭,那白亭自从被大火焚烧后,就再也没有路人在此住宿,四周长满了杂草,就连高大的坠泪碑也埋没在荆棘丛中了。徐至见天色渐晚,白亭已无法住宿,只好让大家准备一些干枝枯叶,升起几堆火,露宿一晚。
周沅芷见月光下的白亭格外的寂静,不由地回忆起与徐至渡过的那段艰难的时光,问道“徐大哥,还记得我们当年逃难白亭的情景吗?”
徐至答道“大哥怎么会忘记呢?”
周沅芷感叹道“要是当年莺莺妹妹没有生病,慧大哥没有离开我们,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徐至听周沅芷提起了慧风和程莺莺,双眼含泪道“是啊!世事难料,当年我们四人一起大闹朱温府邸,逃难白亭,虽然惊险万分,但我们从未分开过,可是如今慧师弟留在了汴州,程姑娘再也不能回来了!”
周沅芷也抽泣道“慧大哥、莺莺妹妹一生凄苦,两人真心相爱,却不能永远在一起!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李存孝、薛阿檀见徐、周两人说起了与慧风、程莺莺的伤心往事,他们也不禁想起在登封狱中,慧风和程莺莺热情相待、舍命相救的情景,禁不住哭出声来。
何梦娇见徐至、周沅芷说的伤感,劝道“徐大哥,周姐姐,各位兄弟,人的命运都是由天定的,要怪就怪这黑暗的世道,要怪就怪那朱温的卑鄙、无耻!”
第二天,徐至等人离开白亭,绕过蔡州,一路向南,走到鄂州北岸的江边,已是临近新年。了嗔、了痴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开阔的江面,纷纷叹道“这难道就是古诗词中的云梦泽?一眼望不到尽头!”
李存孝也没见过大江,笑道“这哪里是河,本来就是江海嘛!”
周沅芷笑道“你们不用乱猜了,这就是比汝河还要宽广的大江!对了,徐大哥,怎么这么宽阔的江面半天也没有一只来往的船只?”
徐至望着空荡荡的江面,也很无奈道“我们来的真是不巧!不会是新年将至,渔民都收网回家过年了吧?”
何梦娇说道“梦娇自幼生活在这里,荆楚一带没有渔民过年打烊的习俗!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小妹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大家渡过江去!”,说完取出怀中的玉箫,模仿起江鸟的叫声来。
徐至突然明白过来,等了半天,方见一个灰白汉子,驾着一支竹筏,朝何梦娇驶了过来,何梦娇朝他通了几声暗语,那汉子连忙恭敬地点了点头,便将众人请上了竹筏,然后奋力向南岸划去。
何梦娇问道“这位小兄弟,这长江上怎么一只来往的船都没有,是不是帮内发生什么事了?”
那驾船的汉子摇了摇头道“姑娘,兄弟也只是鄂州分舵顺风堂下的一名普通弟子,也不知帮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副帮主要亲临我们鄂州风陵渡口,其他的一概不知!”
众人渡过长江,来到风陵渡口,这时一轮明月早已升上夜空。徐至见那渡口热÷书集了上千条渔船竹筏,渔民们神色紧张,相互商议着什么。突然从远处传来嘹亮、急促的鸟哨声,渔民们顿时停止了议论,都恭敬地站立在船头,翘首以待。
何梦娇对众人说道“这是长蛟帮弟子相互联络的暗,哨声嘹亮急促表示有要事相商,这些渔民中怕是也有长蛟帮的弟子!我们不妨听听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坏事?”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灰白衣衫的中年汉子,带领几名弟子,乘着一个冲浪小舟,迎风而来,为首的几个渔民见了中年汉子,纷纷跪倒在地,叫道“洪副帮主,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已将鄂岳一带的渔民弟子尽数召集在此,还请副帮主训示!”
何梦娇指了指那名中年汉子,向大家介绍道“他就是长蛟帮现任的副帮主洪涛,一手“翻江倒海”的功夫很是厉害,曾一夜之间杀害了十几名江湖好手,顿时扬名天下!那个为首的跪在地上的汉子,就是长蛟帮鄂州分舵的舵主汪洋,也是一个水中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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