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逸很饥渴么?
不,他的女人很多,应付起来甚至有些疲于奔命。正常情况下,元仲华洗白白了躺在床上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但他“惩罚”元仲华是必须的,不止是元仲华,未来哪怕李沐檀犯错,都要接受应有的惩罚,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轻轻揭过了。
如今高伯逸已经是“上位者”,既然如此,做事就不能没有规矩。奖励有功的人,惩罚犯错的人,乃是上位者的基本原则。
元仲华想毒死他,最后啥事都没有,这事传出去,只能证明高伯逸做事毫无章法。
人走到了高位,一切都会变得不同,无法再随心所欲。
夜深了,高伯逸从天平寺里走出来,看到竹竿还在外面等着,心中一暖。
“今日托你吉言,逃过一劫,回去吧。”高伯逸拍拍竹竿的肩膀说道。
“难道元仲华还想刺杀你?”
竹竿一脸不敢置信!
元仲华要是有这份心性,高洋早就被她阉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性格太过软弱,才会让高洋为所欲为,才会连子女都管教不好。
“再懦弱的人,也有勇敢的时候,虽然他们未必能一直勇敢。”
高伯逸轻叹一声,不管多么胆小怕死的人,心底那口气上来了,也敢跳楼,也敢跟老虎搏斗,当然,仅限于那么一小会而已。
事后他们会后怕不已。很显然,元仲华就是这样的人。
多亏竹竿说自己有不好的预感,才让高伯逸多了个心眼。他又看到那个颇有特色的“阴阳壶”,由于在李祖娥这里见过同款的,所以猜出来元仲华是想毒死他。
用匕首的话,高伯逸力气可不小,元仲华得手的机会基本上不存在。
高澄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竟然救了高伯逸一命。这也是元仲华自己怕死,不肯与对方同归于尽。若是用普通的酒壶,只怕高伯逸真不会怀疑什么。
“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只是世道如此,谁同情谁还不一定呢,唉。”
高伯逸长叹一声。作为元氏嫡系出身的元仲华,她的出身已经注定自己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管跟谁都是一样。
哪怕高澄没死,将来跟元氏翻脸也是迟早,到时候元仲华一样会倒大霉。
“今日救命之恩,将来我不会忘记的。”
高伯逸郑重对竹竿行了一礼。
“主公要是真想报答的话,将来攻下蜀地,对在下的族人周济一番即可。”
嗯?
高伯逸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竹竿居然真的提了一个小要求,几乎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过要在灭了北周以后才能实现。
“这个都是小事。到时候我自然会照拂你的族人。”高伯逸大包大揽说道。
“对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公孙弑,弑杀的弑。”
竹竿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好名字,好名字。”
高伯逸冷场了好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看爹把儿子给坑得,连名号都不敢报了,果然是公孙家的人啊。
高伯逸心中一阵阵唏嘘感慨。
……
“爹,宫里派人来了,太后召您入宫。”
段韶次子段深,看到父亲正在闭目养神,轻轻的在对方耳边说道。
段韶睁开眼睛,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这就入宫。”
他发现段深似乎欲言又止,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悦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一次说完?”
“晋阳郊外,似乎蝗虫闹腾得厉害,今年秋天大概要歉收,儿子担心军粮可能不够。”
不得不说,段深还是比一般的官二代要强得多。当然,跟高伯逸这样的妖孽“官二代”没法比。段韶常常感慨自己没生出高伯逸这样的儿子,不然现在说不定齐国都是段家的了。
他唯独能在段深身上找回些许欣慰。
“去跟唐邕说,让唐邕想办法。我们只管军务上的事情,有时候你是好意,但其他人却认为你侵害了他们的权力。所以该做的事情就要做,不该做的事情,通知该做的人去做。
等他没做好了,你再来。明白这个道理了么?”
段韶循循善诱的说道。
段深微微点头,这道理并不难懂。他恭敬的对段韶拱手说道:“谢父亲教诲,我去备马。”
“嗯,去吧。”
段深走后,段韶深深叹息了一口,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十岁。
该来的,还是来了。果然啊,亲戚什么的哪怕关系再亲,也比不上亲儿子。
此乃人之常情呐!
来到晋阳宫,段韶将佩剑交给了宫卫,然后恭敬异常的进了偏殿。
果不其然,娄昭君、高演、斛律金、贺拔仁等大佬都在了,唯独不见唐邕。段韶觉得应该是蝗灾比较严重,唐邕去处理这件事了。
“拜见太后。”
段韶拱手行了一礼。
娄昭君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或许是不太适应晋阳地区略有些干燥的气候。
也可能是今年气候本来就又干又热,马上就初夏了,娄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也是常事。
“杨约,赐座吧。”
娄昭君不动声色的说道。
赐座是给所有人赐座,段韶不来的时候大家都站着,娄太后一人坐着。段韶一来,大家都能坐了。
娄昭君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凸显段韶地位重要,另外一方面,未尝没有将段韶孤立的意思。
果不其然,贺拔仁等人都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他们这些大老粗,根本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
段韶能感觉得出来,这些人心中对自己是很不爽了!此刻他才意识到,邺城的一切,其实对晋阳六镇鲜卑,也是有着重要的镇压作用。
没了邺城,六镇鲜卑果然就没太把自己这个“纽带”当回事了。
娄昭君扶持高演上位的心思很坚决啊!
段韶在心中暗暗思索,此番,看来是难以反对了!
“哀家那个不肖子,把自己弄得骨骼断裂,不能理政,这也就罢了。他不是还有弟弟么?他为何不把皇位交给我儿高演?
偏偏要扶持自己两岁大的儿子上位!成何体统!还弄个什么四大辅政大臣,把国事当儿戏!哀家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娄昭君重重的锤了一下拐杖,胸口剧烈起伏,显得很是气愤。
“所以哀家想在晋阳立高演为帝,你们谁支持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