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喜堂背依长河,静谧迷离的夜色里荡漾的是一片令人心生祥和的胧明光影,让人在清泠绰约中对这良辰美景下的将要缔结的姻缘无限期待。
但与这种唯美景色龃龉不齐的是夜无仇此刻的心情。他可不会因为这些因素便将心上人拱手相让,那样不仅仅会使他肺腑焦灼,更会使他颇感屈辱,所以说他心中好战因子在躁动不安,以至于整个人散发出凌冽的气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慕容沉疴的眼神则是在坐在前排的几位宽大排敞的梨花木椅上的几位人物之间流连,他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敞开嗓门的白胡子老头照本宣科念完手中的稿子上的话,钟鼓礼乐,竽琴笙瑟,飘摇入耳,靡靡。妩媚的舞姬列作两排分别自两侧横切趋步入场,柔夷芊手,起舞清影,窈窕身段,瑰姿艳丽。于此同时,香炉烟雾缭绕,四下弥漫经久不散,给人一种恍若仙境的感觉。
紧跟其后的,是一队身着南华宗弟子制服的清丽的女子,他们手执托盘,礼仪严苛,面部的微笑和煦温柔,让人挑不出毛病。她们施施然逐次穿行,并且每过一桌便将托盘中之物取出置之,并和蔼可掬地附上一句“客人慢慢享用”。
这队女子所过之处,宾客皆是一阵发出不可思议般的嗟叹,夜无仇定睛细细瞧去,只见托盘中之物蓝白的雾气丝丝缕缕,有点眼力价的便可知此乃寒气凝聚的结果。透过这蓝白色的雾气所形成的屏障,视线隐隐约约可以投到里面之物。
“这是……”夜无仇凝眉思索,此物他是见过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是冰原雪蟾。”慕容沉疴的脸上的神情颇为震动。
“冰原雪蟾”夜无仇先是愣了片刻,忽然在脑海中搜寻到他所了解的关于冰原雪蟾的所有信息,当下不觉心里訇霍。旋即,印象与现实融为一体,夜无仇方才真正看去寒气里面的物什。
通体雪白,晶莹润泽,既有琉璃的实体,又具乳液般的质感,整只蟾蜍巴掌大小,所散发出的精气神确实磅礴的,靠近者皆是耳聪目明精神矍铄。
夜无仇努力回想,他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了一点印象,他好像从天玄剑派的一本典籍中看过冰原雪蟾的名字以及介绍,那本书好像叫《雪域奇志》,具其所载,冰原雪蟾乃是出没在极地冰川的一种奇异兽类,它不食五谷不食血肉,只值天地寒气旺盛之时,以吸食日经月华为生。
只是,这般珍奇如何能在此出现况且数量如此繁多这里少说也有几十桌,每桌都放有一只冰原雪蟾,那至少也有几十只雪蟾了。
夜无仇以询问的眼光看向慕容沉疴,此时此刻我们的慕容大将军已经对眼前的阵仗震惊的目瞪口呆,只见每桌升腾着淡蓝色氤氲气体,将这一片映衬的似真似幻。
当然,能认出冰原雪蟾的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毕竟在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这到底为何物的。在未能认识到冰原雪蟾的珍贵的时候,人们对其最多就是饱含好奇心。
人群登时议论纷纷,尽管他们不知道冰原雪蟾到底是什么,但此处人人皆是身手不凡的斗士武者,对于冰原雪蟾散发的气息的感应是清清楚楚的。
“大家勿需惊疑,此冰原雪蟾乃是我南华宗在冰川极地豢养的,虽论珍惜程度比不上天然野生的,可亦是经年吸收极地寒气,所形成的效果无非就是缩小版的野生冰原雪蟾。其中的妙用,还需大家自行体会。”先前的管家模样的老者笑吟吟道。
南华宗的势力何时渗透到极地去了冰川极地在大陆极北,距璇星帝国关山迢递,就算这豢养的冰原雪蟾并非那么珍贵,可是这运费亦是使之具有不菲的价值。
慕容沉疴错愕的想完这些,对夜无仇低声解释道。
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夜无仇的拳头微微握紧。每一个宗族门派之所以能够威名远播,定然有其独到之处,其表面的实力或许并不如何骇人听闻,但那些看不见的软实力却只能更加惊人。夜无仇的心中的危机感随着自我的思索而愈发迎风高涨。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热血少年郎心比天高哪有惧怕认怂的道理夜无仇不禁在自己的心中将南华宗视为敌手,哪怕这尊庞然大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微茫的存在。但话又说回来,尽管夜无仇现在是孤家寡人且实力微末,可他毕竟是天玄剑圣这般半神之人的弟子,天玄剑派更是武学大家天下正统,所涉及到的眼界自是一片辽夐的天地,而且他自小耳濡目染的性格更使得他难以拘泥于池中。本非凡物,就无怪于其狂嚣,更不能嗔其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单单这份不惧强敌的勇气,便是可嘉。
歌舞曲毕,锣鼓喧天,烟花爆竹,夺艳争姿。各类歌舞轮番上演,宾客悠哉悠哉边享用雪蟾边观赏烟花,兴之所致更是上前舞剑助兴,将现场气氛推到**经久不衰。
好一个热闹非凡的景象!好一个南华宗好一个秦恒!好大的手笔!
夜无仇将手中的莲藕仔细剥干净放进嘴里,沉默不语,慕容沉疴也是面色凝重,紧紧盯着喜堂之上。因为经过这一番宴请宾客的气氛调节,下面的重头戏即将上演,那就是夜无仇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的场景,拜堂成亲。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沉凝浑厚且带着寂寥回响的撞钟长鸣响彻静虚悟道府的上空,歌舞礼乐戛然而止,歌姬舞女列作两班退了下去。上前舞剑助兴的剑客不得不长剑收势,别鞘腰间,回归座位。
“有请新郎新娘入场!”管家喜气洋洋大喊道。
现场气氛顿时群情激浪大声呼好,夜无仇夹杂其间握紧拳头霍的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