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太和殿,朱由检一如既往地铁青着脸,自从鼠疫爆发以来,整个京畿人心惶惶,就连京城都是每天有大量的百姓因为感染鼠疫而死去,然后这种情况从南城发展到北城,然后是皇宫,皇宫里陆续有宫女、太监感染鼠疫,甚至有皇子、公主都中招,好在杨鸿章在天津的成绩及时传回了紫禁城,这才在北京城大力推行防疫条例,经过二十多天的努力,至少皇宫内的鼠疫算是控制住了,北城大多是富户和勋贵人家,死亡的人数也在逐渐下降。
但是京城外除了天津意外其他州府都是哀鸿遍野,每天都有当地的官员请求朝廷赈灾的奏章上来,现在山西、山东、河南都已经快失去控制了。死去的都是大明的百姓,作为皇上朱由检自然心情好不起来。
王承恩很心疼朱由检,拂尘一甩一句有时早奏无事退朝,之后就回到了原位,心里想着早点结束,也让皇上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事与愿违,其他大臣倒是体恤皇上对于各地疫情都是闭口不谈,王承恩见状正想来一句退朝,结果杨嗣昌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本要奏,臣昨日收到天津同知王乐年的奏章,他在奏章中痛斥杨鸿章居功自傲,荼毒百姓,自保定逃难到天津卫的许多难民被杨鸿章不分理由的下了大牢,有的甚至被当场枭首示众,据说打入大牢的有千人之多,被枭首示众的多达四五百人。这些人只是为了躲避鼠疫而逃难到天津并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
皇上,杨鸿章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保证他的防疫条例有效就如此对待那些感染了鼠疫的百姓,属于沽名钓誉、草菅人命,实在不是父母官该为。臣请皇上下旨申斥杨鸿章,告诫他今后不许如此胡作非为!”
闻言朝堂上包括朱由检在内都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杨嗣昌可谓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按照他所说的杨鸿章的罪可是不小,但是他却提议皇上下旨申斥。这也是杨嗣昌以退为进,他知道杨鸿章还没有失去皇上的宠爱,而且鼠疫防治也十分得力,这时候要求撤换天津知府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如此对待百姓,等将来疫情结束的时候御史们再一起弹劾他,估计杨鸿章就要从知府位置上滚蛋了。杨嗣昌这么做确实让朱由检为了难,从杨鸿章过往的历史来看此子虽然文韬武略,但是杀心也重,当初在河间城外就血流成河,那些不肯逃跑的高阳百姓有许多是杨鸿章下令打死了的。如今为了控制疫情的蔓延,避免从保定去的难民将病传染给天津卫城内的人,杨鸿章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一些得到杨嗣昌提前通知的御史见到皇上不说话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挽胳膊撸袖子,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指责起杨鸿章来。
对此一些中立的官员也不好替杨鸿章说话,毕竟这种事真不好说对错,而且这个度也非常难以把握。换做他们是天津知府估计也会快刀斩乱麻先杀人的。说到底就看死了多少人值得不知值得。但不管最后值得不不值得,必定会被人诟病,这可能将会是杨鸿章一辈子的污点!
见到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杨鸿章说话,朱由检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去斥责杨鸿章,杨鸿章在天津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保住更多的大明百姓。但是他也没办法反驳杨嗣昌,所以选择了回避。
只是杨嗣昌显然早有准备,下朝之后就陆续有官员写奏章弹劾杨鸿章。第二天上朝杨嗣昌倒是没有继续亲自出马,只是下面的一些品阶不高的官员和御史在那里口沫横飞的痛斥杨鸿章。
对此朱由检依旧是一言不发,等大伙发泄的差不多了再一次拂袖而去。只是如此一来,下了朝写奏章弹劾杨鸿章的官员更多了。朱由检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给这些人一个说法,只会有更多的人继续弹劾杨鸿章,到时候有可能满朝文武一起上奏章。
正在朱由检无可奈何地时候,高坑走了进来,正在生气中的朱由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高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皇上,奴婢听说这几日朝堂上大人们都吵着要弹劾杨将军。奴婢一时好奇就打听了一下,奴婢以为皇上不必担心,以奴婢和杨将军的共事经历来看,杨将军绝对不会做出那直接斩杀感染者的事情来,皇上你何不跟前次一样派个人去天津问问杨将军,或者再等几日杨将军的奏章到了自然会有关于保定难民安置的事情汇报给皇上。”
朱由检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按照王乐年的说法,杨鸿章斩杀了这么多的百姓,那么逃难到天津卫的人会更多,这家伙安置了这么多难民一定会问朝廷要钱赈灾的,不用几天就会有奏章来。
第三天上朝,太和殿依旧为了弹劾杨鸿章的事情的争论不休,朱由检依旧一言不发!
不过等他下了朝果然杨鸿章的奏章就到了,不过看完奏章的朱由检比上朝的时候还愤怒!因为杨鸿章用的词比杨嗣昌更直接,那些雇佣人在难民中散播消息,热÷书集大量难民企图冲击天津卫城,企图将鼠疫再次传染给天津卫城的百姓,这是谋杀,这是对大明宣战的奸细行为。
而奏章的下面是一大摞证人的签字画押,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某个神秘的钦差!
次日上朝,众文武行礼之后就发现龙案上摆满了奏章,不用想这些应该都是弹劾杨鸿章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让人搬来这里做什么?
杨嗣昌半转身朝着手下的人使眼色,准备发起新一轮的轰炸。
朱由检看在眼里,直接站了起来,将一本奏章直接从上面扔了下来“杨嗣昌,好好看看吧!”
杨嗣昌不明所以,连忙弯腰捡起来,却发现这份奏章似乎有点厚度,仔细查看原来后面夹带了不少证词。杨嗣昌匆忙看一眼落款,竟然是杨鸿章,果然杨鸿章的自辩到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怎么说。
只是杨嗣昌刚看几行就冒出了冷汗,这哪里是什么自辩,这分明是弹劾,告状的奏章。奏章里面说的和王乐年所说的完全相反,那些被斩杀的是违反防疫条例私自出逃的。还有一些是企图冲击天津卫的纠察队队员,蛊惑难民企图裹挟难民进入天津卫城。
前后两批难民多达一万五千余人,如果没有人蛊惑,现在的保定府怕是连府城都没这么多人,更不用说下面的州县。
按照杨鸿章的说法,那个钦差是不顾难民热÷书集互相传染的风险以及啸热÷书成为流寇的可能,雇佣人员在难民中散播天津卫总兵杨鸿章无所不能一定能够控制鼠疫。这等于是在给所有的难民画饼,然后在途中训练难民口,并且到了天津卫,拒绝纠察队队员为他们佩戴口罩,还试图抢夺纠察队队员的口罩,并且在纠察队队员撤回城的时候在后面追击,用石块袭击纠察队队员,这不是流寇所为吗?
杨嗣昌看的冷汗直冒,不用看后面的证词自然是那些人招供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朱由检也正盯着他,见他抬头于是冷笑一声“杨爱卿,将奏章给其他的大人过目一下吧。”
杨嗣昌默不作声地将奏章递给身旁的倪元璐。倪元璐看完递给了刘玉亮。
刘玉亮看完将奏章递给了陈新甲自己则占了出来“皇上,此事杨鸿章与王乐年各执一词,朝廷当派人去两地查勘一番再做定夺?”
正在看奏章的陈新甲撇撇嘴“皇上,应该不必了,我们的王大人身为天津同知却不敢去天津赴任,眼看着杨将军在天津立了大功,又怕今后去了被人排挤,这才曲线救国自请去保定以求自保。
臣非常好奇,身为钦差,人在保定,怎么不见他上奏保定府的鼠疫控制情况,也不见保定个官员上奏章表扬王大人的亲力亲为、英明睿智。这位钦差大人却对天津卫的事情了如指掌。
众所周知疫情刚爆发的时候天津卫就是封城的,据说那些安置难民的临时营地比建奴来犯的时候防备还要严密,王大人的消息从何而来真是令人费解。
莫不是自己雇佣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据此便可以断定是杨将军杀了他的人,本官也很好奇一个正五品的官员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雇佣那么多人去冒险,而这么冒险又是为了什么?”
“陈大人你这妄自揣度可不是辅臣所为。”杨嗣昌瞪着陈新甲说道。
“杨相说的对,都是朝廷重臣,说话是要注意,只是我们的这位王大人是有前科的,当初在高阳就没少弹劾杨将军,结果自己弃城逃跑不说还做了建奴的走狗裹挟着百姓去替建奴攻城,按说上次就应该捉拿他凌迟的,怎么还让这种人继续祸害百姓。如今更是离谱,居然想利用鼠疫来打击政敌,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啊!”
“你……”杨嗣昌气结。
“皇上,微臣愚见,臣不敢苟同王乐年的说法,那杨将军既然有能力控制住天津卫城内的鼠疫,保定府去的难民又是分批在城外另外建设营地隔离,他完全没有必要将那些感染者斩杀,直接重点隔离,等他死去火化掉即可。其他的还请皇上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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