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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回 乱世重典

    蓟城王宫,大殿之上,面临众人的声斥,石勒蓦然爆发,声如怒狮道:“够了!姓纪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可是你汉家名言,你炎黄子孙从黄河一隅小小部落,扩至偌大中原,难道就是说笑着到手的吗,无非成王败寇罢了!莫要通过贬低折辱石某,尤其是让这等小角色在此蹿腾,为自己标榜正义!杀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石某纵是屠人百万,如今仅一条命而已,哈哈,拿去便是...”

    卧槽,这才是传说中的死不悔改呀!纪泽为之气结,瞪眼石勒片刻,他忽而向左右亲卫招了招手,恨声吩咐道:“来人,把石勒胡子拨了,本王最讨厌小胡子,尤其长在石勒嘴上的!哼,成王败寇嘛,本王今日也想享受一番!”

    这话一出,无厘头意味十足,众人纷纷愣神。还别说,由于石勒的这一喜好,羯人男子都喜欢在上唇留两撇小胡子,真就不好看呢。由是,两名亲卫带着狞笑欺身而上,一人拧起石勒头发,另一人伸手就去揪他的小胡子,揪住又是猛的一拽!

    “唔!”石勒一声闷哼,面孔都拧成了一团!要知道,拨胡子或许很多人都拨过,但一般都是下颌的胡须,忍一忍就能过去,或许还有人能体会到拨胡子的快感,能从这微弱的疼痛中寻得刺激。可拨上颌短须大有不同,这里是神经细胞异常密集之处,即便辣椒水滴上去都是火辣辣的剧痛,更何况以如此野蛮粗暴的方式,一拨一大片?

    “哈哈哈...”见着石勒吃痛,殿内众人忍不住的开怀大笑,适才被纪泽点出石勒屠人的诛心用意,兼见石勒的死不悔改,众人可都义愤填膺,这一下可都解气了!

    毕竟一代雄主,石勒受此莫大羞辱,在初期痛呼之后,旋即端正面容,纯以毅力强忍住那比火烧还要火辣的痛楚,随着一撮一撮的短须被拨下,直至上颌变得光滑一片,连根毛碴都没留,石勒竟再没发出半声,面庞的肌肉就像板了似的,抽都不带抽动一下!

    “啪啪啪啪...”纪泽轻拍手掌,再度吩咐道:“拿面镜子来,给他自已照照!”

    玻璃镜子如今早非稀罕之物,不一刻,一名亲卫便寻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镜子递了过去。还是那两名亲卫,一人提头,一人晃着镜子摆在石勒眼前。石勒就看到镜中的自已,满面血污,腮帮子高高鼓起一大块,尤其是上嘴唇红通通,那都是野蛮拨胡子留下的痕迹,一股莫大的羞耻立时涌上心头。

    “尔,尔等...”浑身发抖,石勒气得都不知如何开骂。身为河北一等一的枭雄,即便当年落魄被卖为奴隶时,他也从没让人抽过耳光拨过胡子呀。

    然而,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石勒还能如何?逃亡不成落入敌手,纵有怨气也是无从发泄。这一刻,石勒心里不无懊悔,如果早一点自尽,如果不是想着委曲求活,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任人凌辱的下场。不过,性格中的桀骜不驯再度令他冷静,左右已是必死之局,天大的屈辱,诸般的痛苦,横竖忍着受着便是,总不能教敌人得意了去!

    闭上眼睛,石勒恢复一脸漠然,似乎镜子里的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不相关的人,这个大殿,这个世界,也皆似与他无关。不由的,一股英雄悲歌般的气质,从他那木乃伊般的身形中隐隐散出,令殿中的气氛渐渐沉寂。便是之前痛恨他的众人,也不由端正了面容。

    “呃,还装十三...”还欲羞辱石勒的纪泽,也渐渐哑然。看着这样的石勒,他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并不是因石勒的漠然冷对所至,而是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心境。作为华王,作为手掌天下大权的自己,怎会在石勒面前显得如此小鸡肚肠,如此小人得志?须知,观众并不仅止此间诸人,今天的这一幕,或会随之四处散播呢!

    身为最高掌权者,他纪某人理当控制个人喜好,一力扬善抑恶,又如何会克制不住,用这等猥琐方式来取乐?难道是因石勒一直给自己的压力,亦或五胡乱华一直给自己的压力,如今一招释放,有些进退失据了吗?其实,相比振兴华夏,石勒如何,五胡乱华又如何,如今的自己,十年磨一剑,任何阻碍,一力斩之便是!

    这时,郝勇上前一步,拱手劝道:“大王,此子食古不化,何必叫他污了王宫大殿?大王若是恼其凶顽,大不了凌迟处死便是!”

    “不必,我华国早已取消那些肉刑,只需公开斩首便可,无须为之坏了规矩!”淡淡一笑,好似突然轻松了的纪泽,摆手道,“纵是石勒不肯服软,又能如何?重点在于,今番将之擒杀,可以除此大患,也给河北百姓与天下人一个交待。这就够了,何必与他斗气?”

    纪泽的态度大变,倒令石勒一讶,禁不住睁眼看来,啥时瞳孔一缩。却因他觉得此刻的纪泽,气势已然一改,好似高大了许多,又沉稳了许多。石勒不由苦笑,难道是有了他石勒的垫脚,令这个死敌反而更进了一步?

    “石勒,本王必须承认,你堪称异族英雄,怎奈彼之英雄,我之寇仇,既然有我华国在,似你这等挑战汉家主导地位之人,便只能彻底覆灭。”纪泽则是平静的回视过去,语气冷淡道,“所谓英雄惜英雄,本王原也不该羞辱与你,而该给一痛快了事。奈何昔年你为马贼之际,曾经杀我一名故友,今日剥胡之辱,也算本王为那故友出上一口恶气。”

    石勒一愕,他杀的人太多太多,哪里记得何时干掉了纪泽的什么故友?蓦地,他撇嘴冷笑道:“姓纪的,枉某适才还高看你一眼,做都做了,何必又捏造出什么私仇,莫不这会又想着文过饰非了,哈哈,汉人就是这般虚伪?”

    “放肆!大胆!竟敢辱及大王?”殿中顿时传来亲卫们的爆喝,更有亲卫上前,就欲对石勒再下一通黑手。

    “不必了,待下去吧。正浩,由你近卫下军组织,后日正午,于南城之外公开处决石勒!”索然摆手止住近卫们,纪泽吩咐郝勇道,“对了,便由刘诠去操刀石勒,昔年本王力有不逮,未能帮助其兄报仇,更是一度隐瞒于他,后日便还他一个了断。”

    “诺!”郝勇击胸领命,旋即,他不无试探道,“刘诠之兄,,大王说的是刘大脑袋?莫非,昔年正月之际,大王前往持平师家庄园,意欲击杀一群马贼,为刘大脑袋报仇,却被逃走了那个贼首,便是石勒此人?”

    纪泽点点头,心中为郝勇的适时捧哏点了个赞,口中则不无唏嘘道:“不错,匐勒便是石勒。昔年仅仅斩杀其一应帮凶,却被其侥幸逃脱,给天下留下如此大祸,然天理昭昭,终有恶报。”

    “直娘贼!原来是你!昔年杀我十八骑者,竟然是你这个藏头露尾的狗贼,好你个阴损将军...”正被抬出殿门的石勒,却是听见对话,顿时厉声怒骂起来,口吻中满是怨毒怒恨,怎奈立被近卫下了两记黑拳,更被堵上嘴巴带走。

    听着逐渐远去的呜呜声,殿中不免怪异,黄雄不忿的啐道:“卧槽!这都什么世道,这厮分明自己做马贼先杀的别人,被人报复反杀,竟然还跟别个欠他似的,好一副冤枉模样!难道这厮是在沙场混久了,脑袋坏掉了,还是这河北之地,连个基本的是非正义都没了?”

    “唉,河北已然战乱十年,拳头为王,人如草芥,求一活命而不可得,何来什么是非正义?”顺口感慨一句,纪泽忽而目光一凝,断然道,“我血旗军既然入主河北,便该弘扬正气,一扫颓靡歪风,叫百姓明辨是非!乱世用重典,我等正该用石勒首级开宗明义!嗯,单是一个石勒尚还不足,正浩,那些游行中被只认害民之徒,后日也一同问斩,本王亲自监斩,做大声势,警示世人!”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是一愣,上官莱等人更是下意识缩缩脖子,这年头杀芙虽然普片,可都偷摸着干,哪像纪泽这般反其道而为?郝勇则在一愕之后,出言提醒道:“大王,杀芙虽然无妨,可毕竟不祥,而如此大造声势,未免太过骇人,也于我军后续战事平添阻力呀。”

    “无妨,某会发出檄文,主动投降或反正立功者自可赦免,而对冥顽不灵者,屠刀与鲜血才更有震慑!”摆摆手,纪泽一脸平淡道,“况且,后日问斩,非因其为战俘,而是究其杀害百姓之最,每一人都须历数其恶。中原百姓受兵灾荼毒久矣,本王要通过浴血之举,重塑华夏正气,让天下皆知,杀人偿命,恶有恶惩,终有其报!”

    “非但如此,石勒军中一应高级军官,包括徐光之类的高级官员,后日也须一同问斩!论起罪行,则是投靠异族害我华夏,乃汉奸之罪!”纪泽目光连闪,坏泡直冒,“不光问斩,本王还要在蓟城树一耻辱柱,将徐光等所有声名狼藉的汉奸,刻名石上,让其数典忘祖之恶名,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