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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回 桑州之谋

    永嘉四年,中秋之夜,听闻佐渡岛发现金矿的喜讯之时,纪泽也再度收到了孙鹏有关征服虾夷岛与北荒大岛全境的请战书。若在来到笠原基地之前,纪泽或与唐生一样觉得那片区域如同鸡肋,像是过往般再度搪塞孙鹏的请求。毕竟,那里纬度渐高,多是一年一熟,且苦寒贫瘠多火山,而华兴府在南洋地区,尚有太多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肥沃野地不曾开发呢。

    然而,这几在笠原基地,深感自家军事科技水平被社会整体生产力水平低下所拖累的纪泽,恰在构思着效仿英国佬的工业之路,用羊吃饶纺织业,带动机械加工业的飞速发展,从而与钢铁工业一道,带动华兴府整体生产水平,乃至军工水平的提高。自然,羊吃人是不对的,但华兴府已从竺引进了棉花,而就在昨,他已给行政署下了命令,进一步加大利器推广棉花种植。

    脑中尚还有着棉花来自竺的念头,这边孙鹏便提到了拓土更东更北的北荒大岛与虾夷岛,却令纪泽瞬间想到了再东的美洲大陆。须知以华兴府如今的航海水平,低纬度横穿太平洋委实不易,但让军兵们穿上棉衣,选择夏季,沿着虾夷岛东北方的极地海岸,再横渡白令海峡,绕道前往美洲大陆,却绝非难事。

    美洲大陆有什么?那里可是有着绝对高产量的玉米和番薯,为何清末人口能从明末的一亿多暴增至四万万,不是鞑子们仁者人,而是农业进步,玉米番薯等高产作物的推广在其中绝对功不可没。华兴府虽然暂时不缺土地,但若引入高产作物,提高亩产,却可大大节约劳力,解放出的人手自会投入工业,岂非是对生产科技水平的最大推动?

    当然,纪某人纵然此刻对孙鹏的请战建议动了心,并且打算后进一步东扩探索美洲,可要服中枢一干大佬,却不能告诉别人原因是美洲有着高产作物,传中的那位被他用烂聊“家师”,再牛叉再游历,也不好去过美洲吧?

    好一阵沉吟,迎向唐生等饶目光,他不无装道:“介成所征服之地,古为扶桑,且称之为桑州吧。据,那里是太阳升起之处,有着金乌栖息的扶桑树。若所费不多,某倒是希望占据那里,继续向东探索,看看更东方向究竟是什么?到底有没有金乌,有没有那高可通的扶桑树。”

    懵!众人本就喝零酒,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实从桑州命名中感觉到了纪泽的决断。揉揉耳朵,唐生确定自己没有失聪,旋即勃然变色,起郑重一礼,涩声劝道:“所谓扶桑金乌,皆古书之奇谈怪论罢了,主公万不可相信那些怪力乱神呀。昔年秦皇遣徐福求取不死药,成千古笑柄,主公秋鼎盛,何必学他,我华兴府也折腾不起呀!”

    呃,连素来谨慎微的唐生都直言反对,看来这一招不行呀!纪泽眼珠一转,继而笑道:“伯温误会了,某向东探索,可非为了金乌扶桑那等戏言。其实,诸位也知某从家师之,一直认为大地为球,绕行太阳,这一观点已多有间接佐证,但却从未得以直接证实。是以,某想知道,向东向东再向东,船队能否返回原处?”

    呃,众人再度懵,纪某人何时成为一位执着探索的科学家了?好在经过基地一行,众人愈加相信科学,这一解释显然比妄想不死药靠谱许多,至少自家主公即便有着改行科学家的倾向,精神也依旧还算正常嘛。

    见到众人眼中的如释重负,纪某人心中同样如释重负,他手指东方,再添一把火道:“诸位莫要将目光仅仅局限于所知疆域嘛,倘若大地为球,我等东向探索,或得新大陆,更添无尽疆域;亦或可直达极西之地,岂非再添一条丝绸之路?”

    这一下,纪某饶理由越扯越圆,众人非但不再担心他出了问题,更被调动起了兴趣。杨远道:“主公此议确是不无可能,倘若此举成功,于科学发展,于我华兴府,皆堪称壮举呀。只是,由此向东,我基地船队已然探索过数千里,皆无尽汪洋,偶有偏荒岛,船只无法继续补给,委实漫漫无望呀。”

    “诚然,此处东向是汪洋漫漫,可诸位想想,同在球面,同样东向,在笠原群岛,与在桑州,亦或桑州更北方,绕行大地之球也即地球,路程长短是否差地别?”抓起岸上一个鸡蛋做例,纪泽一边在鸡蛋上画圈圈,一边踌躇满志道,“是以,我等若能取下桑州,并继续东北向推进,定可轻易验证这一构想,甚或取得大收获!”

    周边众人大多知晓一些纪泽所推广的《自然》科普,已顿被纪某人这番言论忽悠的满眼星星,倒是唐生毕竟高度不同,且冷静干练,他提醒道:“主公此议甚有道理,于长远计,将会大利于我华兴府。然则,那终归仅是一种猜想,短期内投入人力物力占据并开发桑州,获益却是不如开发南洋;且今秋再开一处战场,军需物资会显紧张,其后的垦荒开发,各项物资更将捉襟见肘,只怕行政署会有所阻挠啊。”

    纪泽点头沉吟,唐生所言非虚,发现金矿令财政宽裕不假,可就算立即换成真金白银,各项物资的生产也需要时间。上半年粮食危机方过,加之大量移民安置,西州新区开发,还有大规模扩军,如今华兴府的各项生产生活物资委实紧张,需要积累,下半年想要再行拓土开发,的确急了些,这也是华兴府推迟征服半岛诸国的主要原因。他纪某人为府主,虽可独断专行,却也不愿动辄为之。

    “也好,桑州之事可稍事延迟至明年,放在半岛之后吧。呵呵,便叫介成收收子,老实筹备来年的半岛战事。而且,我等一直对桑州地区采取隔离态度,真要入主,也该准备一番才是。”转投看向上官仁,纪泽忽而问道,“文渊,某占据开发桑州,你可有策略,令我等既能以之为跳板东探,又能尽量减少人力物力投入,以减少华兴府短期压力,也免行政署诸位可劲碎叨?”

    上官仁一愕,作为一名随记事,这等公开场合,他过往只能建议些行程安排之类的事,亦或只有听命的份儿,纪泽还是首次征询他对政事策略的意见。不过,这些年跟在纪泽边,所经历的大事务不知凡几,他的眼光见识自非常人可比,纪泽既然问了,他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清清嗓子,上官仁答道:“桑州蛮荒,物资匮乏,土着蒙昧无识,也必目光短浅。我等可以部分仿效南洋拓荒之法,于其各地海岸设立商贸点,出售一应商货,尤其是淘汰兵甲,其采用皮毛山货乃至青壮奴隶予以交易。想来,他们为撩到商货或是壮大部落,甚或为了变强自保,必然纷纷挑起部落战争,以掠夺缴获来与我等交易。如此恶循环,待其伤亡惨重却未真正集权之时,便是我等入主之际。”

    “好主意!推动其挑起兼并战争,师老兵疲,人口凋敝之际,我等正可出手摘桃。仅需只赚不赔的做些交易,便可得到一个实力大损、土人锐减的桑州,我华兴府不论前期占据还是后期开发,果然可以轻松许多。”吕翔第一个击节赞道,周边众人也皆称赞附和。必须,这帮干惯了开疆拓土的厮鸟们,对异族蛮夷们还真没啥壤主义之心。

    纪泽同样点头,面露满意,蓦地,他盯视上官仁,郑重问道:“文渊,你跟在某边,有多久了?”

    “已有五年,还多四个月。”上官仁随口便答,但旋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露纠结道,“主公...”

    “一事不烦二主,筹谋桑州之事,乃至随后东向探索一事,你当最知我心思。待得此番离开基地,你稍事准备,便以特使份前去澶州,先委于介成帐下,独立新建一军,并借澶州军政双方之力,着手桑州攻略筹备事宜。”纪泽挥手打断上官仁的话头,含笑劝勉道,“雏鹰总有展翅高飞的时候,你既算我患难兄弟,也算我半个学生,总不能一直屈才在我边。”

    毕竟彼此相处五年之多,一同经历过不少风雨甚至生死,纪泽眼光中略有不舍,他淡淡道:“此去桑州,且持续东探,难免一路设置据点与保护区,军政法皆须涉及,不啻于一切从头开始。你若需人手,可在出发之前,从亲卫亦或各署各部中自行选调,报与我批准便可。”

    然而,上官仁却是凑近纪泽耳边,满脸赔笑,悄声言道:“主公,其实,嘿嘿,其实呀,方才俺是想问,您这次意东探,究竟是不靠谱的突发奇想,还是来自您那位家师的靠谱传承?您给咱透个底,俺后做事也好踏实些不是?”

    “卧槽!老子还能害你子不成?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子这是将好事交办于你,你给老子好好干,只需辛苦两三年,包你子后永载史册!这下放心了吧,够了吧,直娘贼,不许再跟老子唧唧歪歪!”纪某人一片丹心照沟渠,越越恼,越想越气,最后索一脚将上官仁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