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弘已经离去,他送给了暮云有限的信息,这个牛家村现在唯一的后人,也背负了血海深仇,但暮云从他身上知道,九玲珑这个杀手组织极其神秘,牛弘从小被他师傅带进门去,也仅知道自己目前排在地榜,九玲珑的头目是何人,九玲珑有多少人,他一概不知,暮云还告诉了他,那些重剑杀手,极有可能是官府之人。暮云与牛弘攀谈,二人越谈越是投机,他身上没有那些冷血杀手的无情,更多还能看到他的一丝温情,这种温情是骨子里来的,也许他在这个杀手组织里已经被同化了,但牛家村人的淳朴善良还刻在他的身上。
继续呆在这里没有必要,只有仍然向前,但唐四却没有踪影,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如果他真的被杀了,那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办?暮云开始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要依着他去找寻幕后的黑手,那么,找到了又怎么办呢?难道真以自己平凡的身躯去对抗那些武者?也许自己有一腔热血,但是这一腔热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当不得什么了,事实也已经证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机智,时刻处在一种危机之中,也许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变成枯骨,与泥土为伴了。
他找到了一株大树,树已经被雷电劈开,中间有一个大洞,但树却依然保持着勃勃生机,树上的绿叶还苍翠欲滴。暮云坐了下来,他从袋中掏出了一本书来,书名《九域志》,这本书是他从帝都出来的时候随身带在身边的几本书籍之一,他其实已经牢记于心,但这书所记述的东西着实让他着迷,所以他一直带在身边,而且他将这书上也标注了不少笔记,来映证他沿途所看到的东西。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冷地茅、紫堇、高山梅等植物,说明自己一直向北,没有停顿。难道杜神医师门传承之地在北边?还是他的师门在北边?暮云曾经记得,他说他的弟子在看守天门药园,但自己却不知道天门在哪里?当时也没有问他,如果真如此,自己去天门看看,能不能代他取得那葵门的传承,也是自己的承诺,诺就要践行了。但现在紧要的是,一定要想办法对付隐在身后的危险,这危险不解除,自己就会一直被动,以自己的目前的情况,不能再盲目从事,不是每一次都会有那么好的气运来支撑自己立于不败,只要有一步走错了,就会丢了性命,这是必然的。
自己现在一定要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的状况,要想办法在火中取栗,必要在勇气上用自己的智慧来取胜了。牛弘说了,那些人单独给他们提供情报,有可能是用血脉来侦测到自己的,可是,血脉这个东西,太过玄虚,每一个大家族,都不会让人轻易将自己家族子弟的血脉交给他人,但自己在记忆中,又从来没有过血脉被窃取的经历,如果真的不假,那么他们是如何窃得自己的血脉的?还是通过家族的血脉找到自己的?家族中,母亲不在,只有父亲和大哥,难道他们窃取了父亲和大哥的血脉?如果真的如此,能在大哥和父亲这个层次窃得血脉,这力量当真是恐怖了!难道?他们或许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但父亲在成人礼上将自己与父亲血脉相连之后,他可以感受到父亲,那一种感觉是绝对不会有错。
自己目前的处境,也许父亲还不知道,不然以父亲的性格,定然将这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他将自己送出帝都,实则是暮家家族数百年来立于庙堂不败的定律,只有隐忍了,才能让家族延续,这也是他们的祖训。
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向北,以身作饵,一定是可以将那些幕后之人给找出来的,但也许真到了那一天,也是自己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但如果不以身犯险,是一定不会找到答案的,而且,即便自己要休兵,他们又怎么可能罢休?
来吧!来战吧!就是一只蚂蚁,在死之前,也要在大象身上叮上一口的。
暮云想到这里,将身上的物事大大小小给拿了出来,从帝都出来准备的小零碎,到自制的扭角弓,魅影,都将他掏了出来,还有自己搜集的唐四的毒药,他本不屑于用毒,但现在看来,这毒用来也有奇效,而且暮云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你要我命来,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掏出了身上的羽箭,将那些毒药一点一点涂了上去,再用白布将箭头给紧紧裹住,只待需要,抽出即可。
花了一个时辰,他才将身上的物事收拾妥当,出得树洞,看了看方向,向前走去。
行得一段路程,林中突然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暮云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打斗的痕迹,却看见了地上有点点的血迹,一直向前。他蹲下身子,用手捻起来放在鼻前闻了闻,这血很新鲜,没有山野之味,一定不是野兽的,循着血迹滴下的方向,暮云小心跟了上去,那血迹却越变越少,到最后直接消失不见,正要绕过这里,突然从一株大树后倒下一个黑衣人来,暮云倒是吓了一跳,将扭角弓紧扣,只见那黑衣人动也不动,背上似乎还有字迹,上前一看,原来这人已经死去,轻轻地将他翻转过来,看到背上写了几个字,“走吧!”
黑衣人原来已经被杀,那这一定是牛弘干的,牛弘走之前,告诉过他,他要为他扫荡这路上的阻拦,然后再想办法杀掉那些派来的杀手,自己当时还对他说,要让他小心,不要暴露了自己,也许这样根本不值得,他只是笑笑,现在看来,这牛弘也是热血男儿,只不过投错了宗门,成为了一个赏金杀手,不然,当真是一个值得交往的真性情人!
将黑衣人草草掩埋了,暮云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自己所走的方向,如此隐秘,但牛弘依然能够猜到,那自己的行踪,对这些有隼候的人来说,更如摆在秃子头上一样。本想怎么躲着他们合适,但现在自己的策略变了,那就不用刻意遮掩,小心中让他们发现自己,那是最自然的现象,也不会让他们有所怀疑,当下仍然不去改变自己的线路,循着山脊,向上行去。
估计那些黑衣人被牛弘给清理了,一路上,再也没有看到有黑衣人来,暮云翻过了数座山头,见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但唐四依然还是不见踪影,只甩开了脚步,想找到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来,晚上也可以挡一下寒风,不想空中劲风传来,暮云停下脚步,回首一看,唐四如一个气球飘在林间,施施然而来。但是看他,背篓已经不在,药锄还执在手上,另一只手上,斜斜垂在一边,露在衣袖外面还能看见有包扎的痕迹,他受伤了。
“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了,那些讨厌的虫子,已经被老儿我打发走了,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赶一天,就可以到杜老头的地盘了。”
说完唐四将背篓放了下来,他从背篓里扔出来一只大鸟来,交给暮云,“你去用刀子将它剥了,等会我们用火来烤了吃。”
暮云一看这只死鸟,毛色雪白发亮,耷拉着一个脑袋,已经被扭成了一个麻花,却正是隼候,这样一头侦测的魔兽,在帝国中,抵得一上个富户一年的收入,不知道如何被唐四给杀死了,只是不知道这魔兽的味道如何。当下将那只隼候提了起来,将羽毛剔了下来,再用清水清理干净,暮云见那翎羽干净漂亮,找了几根长的放在了袋中,提着一个光溜溜的隼候过来,看见唐四已经光明正大的生了一堆火来,搭了一个架子,将隼候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火光耀眼,这只隼候,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死的如此憋屈,暮云也没想到,估计这也是他这一辈子能够吃到的最贵的晚餐了。
暮云撕下了只腿来,递给了唐四,只听得密林中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唐四回首看了一眼,单手一扬,一把绿莹莹闪着光亮的毒沙飞了过去,就听见有人说话:“你这老儿,歹毒的很,为什么要将那几个人给我杀光了?”
那人将手一挥,那蓬绿沙圈成了一圈,被他丢到了一边,腾地一声燃起来了。
“前辈,不要,这是我朋友!”暮云看到过来之人,正是牛弘,赶紧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隼候肉交给了他,“来,牛大哥,你也来吃一点东西!我们烤了还没有吃的!”
“呵呵呵呵,他是你什么朋友?”唐四没有理会暮云,手下却是不停,一股青烟随风吹来,这毒人,当真是随手都是毒,暮云将牛弘挡在了身后,“前辈,他当真是我朋友,你不要取闹了!”
“你个毒人,你以为我怕你不成,不是我,怕你已经变成尸体了吧!你倒是杀得性起,我却再也不能为暮兄弟找到幕后之人了!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哼!好自为之!”
“暮兄弟,你要小心了,他如有害你之心,我必取他性命!”
说完,牛弘来去如一阵风,没入树林之中,不在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