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您大清的遗老遗少当然看不惯这欺负你家老太太小屁孩的,但现在咱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孙浩突然脸色严峻,因为他感觉到了几股强大混血种的味道,充满血腥味,“他来了,在朝鲜人后面。”
又一发炮弹打了过来,这次落点较远,打碎了一颗看上去有一定年份的古树,乱飞的木茬划上了孙浩的脸。
“走吧。”老太太站直了身子,神情肃穆。
“走哪去?枉死城?”孙浩还开着玩笑,他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了半年,照顾关爱自己的家人没了,爱人没了,偌大一个家顷刻间毁灭了,在全国通缉令上挂了几个月,可能猎人网站上还有对自己的暗杀任务。
实在累了,走不了,这时候解脱也好,去陪陪安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枉死城。
“枉死城就是个名字而已,谁知道里面的秘密是什么···可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尼伯龙根,说不定咱北京城地下还有一个呢。”老太太不怕从树林另一头零星射过来的流弹,定定地看着远方。
“北京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你可能真的被骗了,可能那条龙特别喜欢收集死侍,所以才叫枉死城。”孙浩也定定地站着,觉得自己反正要死了,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点,在国外面前总不能丢了中国人的脸。“就是可怜了我孙家,为了你这个疯子,死干净了。”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它会让你们进去?除非尼伯龙根的主人同意,否则几乎没有外力能打开它,你为什么会进去?”老太太脸色带着诡异的笑。
“我怎么知道···等下!你连电话都不会打,怎么知道尼伯龙根这个名字?!我们中国从来没有这个叫法,还有你明明知道这样进不去为什么还要我们去试?到底为什么它会打开?”孙浩连珠炮一般嘴不停歇,冷汗直冒,这个老太太到底打算干嘛。
已经能看到穿着橄榄绿的朝鲜人民军进入了视线范围内,看到只是一个老太太一个乞丐打扮的少年,军人停止了开枪。几辆坦克在他们身后缓缓前景,发动机发出暴躁的轰鸣,似乎在抱怨为什么还不下达开火指令。
“你走吧,翻过咸镜山脉,但别去清津了,去罗津港,也别去什么日本了,到俄罗斯去,罗津—哈桑铁路说着要建,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建好没有。”姥姥碎碎念,“你去找索尼娅,八十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喂,老太太,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都要死了你还在想着你闺蜜呢?不是谁都和一样,活了一百多年还不死,俄罗斯人的平均年龄才六七十岁吧,八十年前见过的人肯定死了,你想想办法我们现在怎么死得体面一点吧。”孙浩举起了手,表示对伟大的人民军士兵投降,“我可听说朝鲜还有什么不人道的肉刑,看看你的海东青现在能不能来把你叼走吧,不然就晚咯。”
“还有,好好照顾路鸣泽,如果不是我叫阿玛打压他,他也不会被派到欧洲,我对不起他高爷爷,总要照顾照顾他的后人吧,虽然不知道是和哪个乡下女人生的。哎······我和索尼娅跟着红军一起打到柏林,我才看到那个庄园早就不复存在了,被**做成了一个军事基地,我放火烧了它,就当是缺席了他葬礼的补偿。”
孙浩心里微微一震,这真的像是告别时候才说的话了,不掩饰也不修饰,没有逻辑,像是发黄的旧照,真实却不完美,“路鸣泽是吧,我记得了,不过想不到姥姥还参加过二战。”
“嗯,姥姥对不住你······”老太太灰白的头发越发暗淡了,但是发尾微微扬起,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在往上托举。
“开炮啊!你们犹豫什么?你们朝鲜人脑子都是木头做的吧?!再不打死他,我们就等着一起死吧。”人民军的背后传来一段中文的叫骂,隐隐夹杂着朝鲜语的争论声。
空气中的水分仿佛一瞬间消失了,孙浩嘴唇干燥,仿佛要开裂一般,没人注意到的是,那条被炸断流的小溪,水分也悄然消失了。
如同古钟轰鸣,巨大而又古奥的语言从姥姥嘴里念出,仿佛是雍和宫跪地诵经的僧人,又仿佛是在黑山白水之间起舞的萨满。
“轰!”人民军的坦克陡然开炮,几十米的距离对于坦克主炮来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记的时间。
孙浩闭上了眼睛,他认识这个坦克,由于朝鲜军工产业的落后,大量重型武器都不能国产化,主战坦克还用着当年苏联的遗存,这是一辆t-34。苏联的钢铁洪流就是由这个传奇坦克奠定的,从伏尔加河一直平推到了柏林,整个欧洲在他的轰鸣声中哀嚎。
没有人能挡得住它的火炮,**最强坦克虎王也在战场上被打得节节败退。
“我开t-34的时候,你爷爷还没出生呢!”在孙浩闭眼的那一瞬间,已经看上去仿佛被吸干生命力的干尸一样的姥姥,竟然徒手抓住了炮弹,拿着炮弹在空中旋转一周之后原路认了回去。
一声巨响,精准的打到了炮台的结合点上,这头钢铁巨兽呜咽地走向死亡。
言灵·旱魃!几乎没有人见到过这个言灵,它和因陀罗一样是用神明命名的言灵,更表现了他的强大,在奠定华夏文明根基的逐鹿之战中,传闻有着言灵·旱魃的女战士就大败了九黎联军。
孙浩挣扎地朝上山跑去,喉咙干燥地仿佛能冒出火来,身后枪炮轰鸣,时不时有流弹从他耳旁飞过,他不敢回头,自己姥姥已经变成了怪物。
“陈老魔你别跑啊,我叶赫那拉·和卓来找你了!”姥姥地声音沙哑生硬,难以分辨。
ak-47喷发地子弹只能在身上长满鳞甲姥姥身上打出火花,她高高跃起如同希腊神话中那个以蜡封羽毛为羽翼飞向太阳的美少年伊卡洛斯,张开双臂,迎着黑暗中的火雨,仿佛要去拥抱并不存在的太阳,陶醉于它的光焰,全然不惧被高温烧毁了羽翼而坠落。
但是她并不是去拥抱太阳,她仿佛就是太阳,《诗·大雅·云汉》有云,“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地面开裂,一切都在粉化,狂风席卷,摧枯拉朽地扫荡着。
朝鲜军人地头颅高高飞起,四肢躯干支离破碎,但是没有一滴血流出,在大动脉奔腾着地血液还没有进入空气就蒸发殆尽。巨大的坦克就像一个玩具,被生生切开,零件倒了一地。
战无不胜的人民军崩溃了,他们被训练成对付帝国主义的勇敢战士,但他们伟大的领袖没有教过他们面对仿佛神明又仿佛妖魔的人。
越来越大的诵念声从人民军的背后传来,那里也是姥姥的目的地,她杀戮着眼前的一切活物只为接近他。空气暴震,姥姥身后出现火色的音锥。她突破了音障,同样的火色音锥在穿着中山装的陈老魔身后闪现,速度势均力敌,音速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