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这个吃完再说。”路鸣泽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之前以命相搏,末路狂奔,在出租车上急着跟什么什么一样的人完全不存在的样子。
“吃吃吃,吃不死你。”夏弥狠狠喝了一大口可乐,她觉得路鸣泽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平时。这个人看着强壮、意志坚定其实是一个超级怕痛的人,被小刀划一个小口子都要叫唤老半天,今天胳臂被人打骨折了还谈笑风生撸肉串和喝冰啤。
“好嘞,您的羊肉串、腰子、茄子、秋刀鱼来了。”摊主像耍杂技一样,端上几个盘子,上面摆满了各种串。路鸣泽拎起一瓶啤酒,在座子上朝瓶口一敲就利落的打开了。
“咕咚咕咚”路鸣泽一口气吹了小半瓶,哈了一口凉气,“爽!”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路鸣泽左手痛得厉害而且动弹不得,不然一手啤酒一手串肯定特别帅。说着就放下了啤酒瓶,开始大口撸着羊肉串。
“所以今天这是?”夏弥抽出几张纸,擦了擦路鸣泽滴在桌上的油,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用的缘故,全部动作都只能由一只手完成,所以很容易蹭到桌子上的油。
路鸣泽简单地讲了讲,虽说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下但是讲起来真的没几个字。
“那你怎么要找我呢?”夏弥歪着头问,一缕头发垂在脸旁。
因为你是最能打的。
“北漂、北漂······”路鸣泽叹了口气,“我这是在北飘零呢,我还能找谁呢?”
“找孙浩啊,你和他不是好哥们嘛?”夏弥把头别过去,看着老板在灯光下翻烤肉串的身影,不看路鸣泽。
“我怀疑这事就和他有关。”路鸣泽又喝了一口酒,“黑衣人不一定要我的命,否则不说其他手段了,哪怕把棒球棒换成一把刀我都活不了。”
路鸣泽忍着痛抬起了已经骨折的左手,放到了略显油腻的桌子上,“就这里,一刀下去,连我的手带着我的脖子,就会断在那里。”
“会不会是你惹到什么人了?”夏弥眉毛皱起,她是在想不到什么人会向路鸣泽下这样的狠手,尤其是这还是一个强大的a级混血种,黑衣人虽然血统不一定很高,但格斗术一定强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我还能惹到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路鸣泽说道,夏弥轻轻点了一下头,她很清楚就路鸣泽这样随性又洒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得罪别人到这个地步,“孙浩最近一直奇奇怪怪,总感觉瞒着什么事情,有事没事就找我说话。”
“所以呢?你就这样怀疑人家?疑邻盗斧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夏弥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看着桌上的烧烤,想着路鸣泽要是快一点吃就好了,吃完立马送他去医院。
“不,那个黑衣人说了要我多余的事不要管,可我管过什么事情?阻止小流氓调戏女生算不算?”路鸣泽一口一个大腰子,含含糊糊的说,“能沾点边的也就只有孙浩那边可能有啥破事了。”
“嗯嗯。”夏弥看着路鸣泽吃得这么快,觉得很满意。
我怀疑你没认真听,但我也没有证据,路鸣泽觉得夏弥的眼神不是在听事情的眼神,相反就像在看养的狗在刨食的样子。
狗?刨食?路鸣泽感慨自己奇怪的联想,真是想象力丰富,大概是自己那一拳把自己脑袋锤傻了。
“吃好了,帮我交个车吧,我钱包落在楼里了。”路鸣泽挣扎的站起。
夏弥自觉的去结了帐,然后在路旁去拦车了,路鸣泽就站在一边,看着一辆一辆车从自己身边开过。里面坐着的可能是出行回家的一家人,接女友下班的男朋友或者加完班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的中年男人。但目的地都很明确,是自己的家;身边的人也很明确是自己的爱人、家人。
那我的车呢?我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陪在我身边的人又是谁呢?
路鸣泽看着一旁正在挥手拦车的夏弥,感觉自己一直视而不见的混血种孤独症——血之哀,还是找了上门。
“发什么呆,快上车啊!”夏弥打开了出租车的后座,顺手扶着车框上沿,就像电视剧里面为大哥开车门的小弟一样。
路鸣泽马上钻了进去,觉得自己耽搁的每一秒都是一种对美丽的亵渎,如此佳人,怎能怠慢。
“老弟,不是我说你,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还不偷着乐,摆着这么沮丧的表情干嘛。”出租车司机从反光镜看了后面一眼。
“嗯。”路鸣泽不太想回话,自己内心也很复杂。一旁的夏弥也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看着窗外的车流,车灯一闪一闪从外面滑过,映着夏弥的眼睛也闪动着光芒。
或许这是北京的哥的耻辱,作为最会唠的司机,能从上下五千年历史聊到猪肉涨价,从红灯时间太久聊到美联储加息,这样的侃大山神人们,竟然在路鸣泽手上连折二人。一个是看着路鸣泽凶巴巴又仿佛刚刚打完群架回来,一个是看着这对,女生俏丽优雅,男生虽略显落魄但英气勃勃,只是冷漠的态度带来的低气压,让司机真的没办法接茬。
一路无话。
“怎么还是不对,还要试多少遍才可以。”淅淅沥沥的雨中,一个穿着雨衣的大叔拿着对讲机在高速公路出口处不远的路旁说着。
“叔,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啊?”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雨滴的敲打下听上去断断续续的。
“迈巴赫,雨天,那首莫名其妙死老公的歌,你说说看还差了什么?”大叔心情很不好,云南雨不算多,能找到的雨天都拿着新买的迈巴赫不停的在高架路上试来试去。
“他们车上坐了三个人,是不是?”对讲机对面传来犹豫的声音。
“对对对,《说文》中有说,三,天地人之道也,从三数。”大叔眼睛一亮,“《易》也说三王赐命。三三三,这是阳之德呀。快把孙露、孙怡她俩叫上,你们一起再试两次。”中年人发出指令。
“妹妹还小啊,万一,万一······”对讲机那头显然存着不少担心。
“老祖宗说的话,就是家族的使命。”大叔用力抓了抓对讲机,“这也是你们的使命······天气预报下次下雨要下个月了,今晚上多试一下吧。”
“好吧,二叔。”对讲机沉默了。这个大叔垂下了自己的手,看着雨中的山麓,甚至有点希望秘境再也无法打开的好,何必打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