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来到三里之外的破败小院,一眼就望见小院上方的炊烟。
黄昏的炊烟,在雪花中袅袅升起,就像是最生动的一笔,涂抹在荒芜萧瑟的空间。
李洛让亲卫们守在院外,然后“咯吱咯吱”的踩着厚厚的青雪,慢慢来到当初住过的屋子门口。
女人摇头:“别贫嘴了。吃完饺子我们就回坞堡,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你有没有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赚大了。”男人从女人碗里夹起一个饺子吃下去。
“我明白了。你不但是个野心大**小的革命者,还是个完美主义者,又是个专的好男人。这么说,遇到你,是我崔秀宁赚大了。”女人讥讽的笑道。
男人点头:“差不多就有天这么高。所以,除了你,我也看不上别人了。长的像你一样漂亮的一定有,但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后世灵魂。我在女人方面不是个贪心的人,既要求比天高,又很容易知足。”
女人冷笑:“有多高?比天还高吗?”
男人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怕我以后三妻四妾。我告诉你,我呢,对女人的要求…很高。”
女人道:“好吧好吧。你真会转移话题,我原本不是想说这个。”
男人放下碗,正色道:“我还真不信。要是我成功了呢?要是我开创几百年江山,成为另一个朱重八,谁敢说我,不能和人比?又有何人,我不敢比?”
女人摇头:“这有可比么?你比那位周先生,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脸真大啊,和他比。”
男人正色道:“大同小异嘛。在对待女人方面,我肯定又和这两人不一样。但是,你为何不提另一位…那位周先生呢?”
女人似笑非笑的说:“你确定是同类吗?那几位,一个休掉发妻,看上了朋友的女儿…还有一个…算了我不说了。你品,你细品。”
男人用筷子指指自己的鼻子,“向那几位保证,我李洛,就是这种人,和他们是同类。”
女人撩撩耳边的秀发,笑的梨涡浅显,“野心大**小的人…是革命理想主义者的格,后世有那么几位,就是典型的野心大,**小。你是这种人?真会给自己贴金。”
男人给她夹了一个饺子,“秀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呀,明明有足够自信的本钱,偏偏有时又不自信了。你会老,难道我就不老?我这人,是个很奇怪的人,野心大,**小。这种人,你知道么?”
“切~”女人鄙夷,“我信你个鬼,你当我傻啊。不过,就算我像十八,总有一天也会老啊。”
男人吞下一个昂贵的鱼翅饺子,含糊道:“不一定。我们的实际年纪虽然二十多,但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几岁。就说你吧,别人看你最多十八,不能再多了。”
女人笑了,“到明天,咱们就二十四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很年轻了。”
男人摇头:“不好吃。但是…贵啊。不对,好吃。”
“好吃吗?”女人问。
很快,两人就坐到三条腿的桌子上,面前放着气腾腾的水饺。
两人包完饺子,再次把吊锅挂在火堆上,水一开,就紧着往里下。
“把馅都用了吧,免得浪费,鱼翅馅的哦。”
“已经快四十个了,够不够?还要包吗?”
“今天中午就到江华了。然后我要安排人手归还高丽人的商船,又把乡勇放回去过年,叮嘱他们牢记保密条例。最后,才来到这小院。”
“我去,我半天都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他老了怕冷,觉得海东冬天暖和,想暖花开再回来。”
“义父留在海东了?”
“就当实习实践吧。我让她招募一些小姑娘,一起学妇科。我把一些后世的知识写成资料留给她了,就看她自己摸索吧。她要是能成长起来,价值比你用来联姻大得多。”
“她行吗?年纪那么小,能懂多少呢?”
“我从海东挑了几十个学员苗子,这次一起培训。这次李沅留在海东医院了,我专门为她设了妇科和妇产科。”
“辛苦你了小警花,短短一星期,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晚上,晚上…给你按按摩哈。”
“嗯。等到李扬成功潜伏到蒲家再说吧。还有几件事要告诉你……明年六月,洛宁船差不多能下水使用。”
“我比你更想干掉蒲寿庚。但我们现在很难干掉他。整个泉州都是他的地盘,钱多,兵多,船多。此人又很险狡诈,要干掉他并不容易。”
“李洛,梅全禄的事,也让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威胁,就是蒲寿庚。蒲寿庚不但管着福建,还管着近万水师,离海东岛太近,很危险。”
“真是该死!杀头真是便宜了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狗东西!你杀的好!哼,为了做官,连命都敢赌,真是愚蠢之极。”
“…他要出海叛逃,想去泉州向元廷大官蒲寿庚告密,还想带元军来抓我…腊月十九就判了死刑。”
“什么?他…犯事了?”
“我杀了梅全禄,还有他的儿子。”
“行行,我包的丑。夫人能赶回来陪本官过年,本官高兴,高兴。”
“渔业处的渔船太小,没有捕鲸船,能打到鲨鱼就不错了…哎呀,你这饺子包的,怎么这么丑?男人都这么手笨的么?”
“卧靠,鱼翅馅的饺子啊,我以前家上亿,都没吃过。”
“渔业处孝敬你的,我带了不少回来。”
“啥子?鱼翅馅?我去!”
“鱼翅…馅。”
“你搞的什么馅?”
“快过来。你来包,我擀面。”女人头也不抬的说。
男人将陶罐拎下来,“你不该这么早就烧水,还没包上呢,等下还要烧。”
“哎,你没看见水开了吗?赶快先拎出来啊。切,怎么眼里没活儿呢。”
于是,女人只好说话了。
男人笑呵呵的看着,并没有要上前插手的意思。
女人当然早就瞥见男人进来,但她正在对付一张面皮,希望擀的又圆,中间的厚度还要刚刚好。所以,她没有打招呼。
一个穿着棉袄的女子,正挽着袖子,露出玉藕般粉光致致的胳膊,在一张少了一条腿的桌案上,擀着面皮。一缕柔顺的鬓发垂落下来,让她显得很是温婉柔和。
屋子里面已经烧起了大火堆,“噼啪噼啪”的烧着冒油的松木,一只黑乎乎的吊罐挂在火堆上,正“咕嘟咕嘟”的漫着白茫茫的水气,偶然溅出水滴,落到火堆上,“滋啦”一声。
男人放下筷子道:“今晚我们在这雪中小院,吃的不是饺子,甚至吃的不是鱼翅。我们吃的,是怀啊。唉,除了我李洛和你崔秀宁,这个世上,又有谁会明白呢?”
女人道:“呸。”
PS:今天有点中暑,所以头疼,码文吃力。唉,我写的不是网文,是怀啊。这个世界除了你,还有谁会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