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海东。晴转多云,温暖如。
我一到海东,第一时间就安排公司接受新移民。由于海东当局早就接到李洛的指令,所以大量茅草屋已经准备完毕,新移民来了就有临时居所。
同时,我还要调动部队,安排布防,以防发生意外。一下子涌入这么多新移民,治安镇反的重要就不言而喻了。
崔秀宁话一说完,顿时人人眼睛都亮了。
果然崔秀宁继续说道:“倘若不送干大料下山,我们也不攻打哪个山寨,就直接进山,毁了他们神山上的高山神庙。”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都是愕然。这样也行?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夫人必有后话。
什么?
崔秀宁已经有了有了主意,她看着曾渡,“曾先生,你不是养了一些生番眼线么?你让他们在大山里散布消息,让生番们自己把干大料给我送下山。”
公司监理龚侃出列说道:“此事你们不用争论,还是请夫人定夺。”
划算么?
公司文官们不以为然。保安团的兵,每一个都很精贵,深入大山攻打一个个生番山寨,就算没有战死的,也必然有中瘴气病死的。
保安一团的团监杨序出列道:“林经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要是怕死人,那还养我等作甚?在下不知道打下十个寨子会有什么代价,但在下知道能抢到大料。”
林必举摇头道:“完颜将军是武人,自然喜欢打仗。可刚才曾渡说了,要拿下十个山寨,才能得到造一条大船的干木料。你想过,拿下十个山寨的代价么?”
虎古哼了一声,“那依林经理的意思,难不成要等到后年再造战船么?等到那时,黄花菜早就凉了。”
林必举马上出来说道:“完颜将军,深入大山剿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兵者大事,可要慎重啊。”
忽然,虎古出来说道:“夫人,保安团除了训练,如今无事可做,不如就进山剿番,抢了他们的大料。”
没有战船,光用商船,到时对战国战船,就很吃亏了。
她可是知道,由于元廷征在即,需要大量造船,经过晒制干的大料也很紧俏,根本不好买。
买木料?
战船也是紧缺之物。可是战船不是商船,根本买不到,只能自己造。半年内造几艘大战船,建造时间是够了,可是没有现成的木料。
崔秀宁沉默不语。
曾渡出列说道:“夫人,的确如此。那些干几年的大料,非常适合造船。不过,每个部族都不多。要想得到造一艘千料大战船的木料,估计要攻下十个寨子才行。”
曾渡在生番寨子里二十年,是海东唯一的生番通。
崔秀宁看向传达处的顾问曾渡,问道:“曾渡,此话可真?”
李交说道:“属下听曾渡先生说,生番的寨子里,有很多干大料,是用来建寨墙的。用来造船,却正是合适不过。”
崔秀宁一看是自己的学生,顿时心里有底了,道:“说。”
他们哪里知道,这传达处根本就是个特务机构,是特察局海东分局。
奇了怪了,传达处能有什么办法?这传达处平时很是低调,也没有什么决策之权,在海东体系中存在感很低。
此人不过十**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却很是老成。
众人侧目看去,原来是那什么传达处的处长李交。
这时突然一人出列说道:“启禀夫人,属下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好的法子。这造船用的大料,怎么也需要两年时间晒制,这个过程,根本节省不了。
崔秀宁皱眉:“战船也是急需之物,可这新料不能用,诸位可有好的法子?”
顾凯苦笑道:“好教夫人知道。如今工匠处虽有造船的工匠,可是却造不了船。因为没有木料。今年新砍伐的木料,明年还要晒制一年,后年才能用来造船。”
“造船的事呢?”崔秀宁又问。
顾凯铠了松一口气,“若能大量扩编工匠,属下必能按时交付五千玄甲,八百甲。”
这次来了八万新移民,其中肯定是有不少工匠的。
崔秀宁道:“倘若我许你在新移民中再招收工匠呢?”
顾铠顿时犯了难,算了算说道:“夫人,就算全力以赴,半年后也只能交付三千副甲。”
“顾大师做的很不错,我很满意。只是社主要求,半年后,须有五千副甲,还要式皮甲八百副。可能完成么?”崔秀宁问。之所以还要八百甲,当然是为了到时伪装军。
弓和箭的数量,到时肯定是能完成的。但这五千副玄甲,却差额太多。
李洛在她离开前,强调了他的要求。他要求在明年六月底之前,海东起码要提供新式玄甲五千副,式皮甲八百副,弓五千张,箭十万只…
但是…不够!
崔秀宁听到数据非常满意。顾铠真是个装备人才。工匠处成立不过半年,正式开工生产不过五个月,就搞出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很称职了。
“除此之外,还制作马蹄铁八百副,马鞍八百副,皮革水囊一千个,军鼓军号五十对,军釜三百口……”
顾铠继续道:“截止昨,今年共制造新型玄甲一千零八百副。复合弓一千八百张,羽箭三万余只。长枪三千六百杆。圆盾九百面。长刀一千五百口。神臂弓两百余张。弩五十余台。”
不知道的人都是有点惊讶,四百五十人啊,一个处就占了整个公司编制的四成,比纺织处的女织工还多。
工匠监理、制甲大师、首席大匠师顾铠出列汇报:“禀报夫人。如今工匠处共有各种在册匠师以及学徒四百五十余人。”
因为工匠处负责生产军械盔甲。除了粮食,就是装备最重要了。
接下来,各处一一汇报,多少都有成绩。但崔秀宁最关心的,是工匠处。
这批铁都是从韩恭的岛上抢来的,除了还剩几万斤自己用,海东明年已经拿不出铁换马了。
双方铁马贸易的价格,是一匹战马换一百斤铁。几个月下来,海东每月都会派船运铁到葫芦岛交易。如今,虽然换了一千多匹马,但铁也快没了。
不过,这些牲口,都是用铁和盐从辽东王乃颜旗下的商队那里交换来的。按照和对方的协议,乃颜的商队每月和李洛交易一次,每次最多只能交易四百匹战马,牛不限制。
按照林必举的统计,如今海东共有牲口四千多头了。
林必举继续禀报:“截止今,我海东共有军民九万七千余口。战马…加上今天刚到海东的,共有两千三百余匹。骡马四百余匹,耕牛一千六百余头。”
崔秀宁听到还有价值三千多两的盈余,心中很是高兴。原本她和李洛以为,今年最多保本,想不到还有些盈余。
“收支相抵,结余折合白银三千余两。”
“今年所有开支,保安团军饷七千三百两,海军船队军饷三千五百两,军粮八千八百石,马料五千余石,抚恤一千三百余两,雇佣民工花费四千四百余两,公司全体俸禄费用五千六百余两……以上各项,总开支折合白银五万八千余两。”
“征收秋税一万八千余石,丝税三千七百余斤,盐场出盐九百余石,捕鱼十八万斤,伐木五百余万斤……今年夏秋两税…加盐铁专卖收入,公司所有收入折合白银六万两千两。”
“禀报夫人。迄今为止,我海东共开荒屯田九万余亩,桑林六千余亩。用作种植棉花的旱地,五百亩。甘蔗林新开,只有十亩,种了母种,到了明年才能大种……”
众人站起来之后,早有准备的林必举就拿着一本册子出列。
“诸位都免礼吧。林经理,你先把数月以来的民政事务,一一汇报。”崔秀宁道。
可是,崔秀宁不同意。以辈分不明为借口,不许两人跪拜。
看到为本家的崔秀宁受众人跪拜,崔氏兄弟站在旁边感觉很是尴尬,他们不想引人注目,也希望加入跪拜的行列。
这以后,真能成就一番作为了,甚至……
崔氏兄弟想不到,主公在海外还有这番基业。那么主公之志,已经不问可知了。所以,两兄弟来到海东后,都是心激动。
崔牧和崔宪,这次被带到海东,也是为了充实海东文官队伍。
她的边,站着女护卫石珊瑚,以及两个可能是祖宗的崔牧和崔宪。
崔秀宁此时换了一宅袖汉装,头发挽成高高的椎髻,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显得很有几分英气,冲淡了她的妩媚气质。
林必举、龚侃、虎古、郑和等军政主官领头下拜,一百多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拜见夫人!”
黄昏时分,足足一百多人来到偌大的议事大厅。
“诺。”林必举领命。
“通知公司副处以上,军中队长以上,乡中村长以上,到议事大厅参加堂议。”崔秀宁吩咐。
这次李洛没来,社主堂当然是夫人做主。
海东公司经理林必举忙完安顿流民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社主堂禀报。
“夫人,如今新移民已经全部组织好,住进临时搭建的草屋。接下来如何,请夫人吩咐。”
…………
两个女孩子顿时被这家狐狸迷住了。
哎呀,是狐狸啊!真是太好玩儿了。
后的李沅和石珊瑚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母狐狸带着三只不同颜色的小狐狸,围着我打转,亲昵的用头蹭我,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我。
我安慰她,算了,训不成就不训练了,终究是野兽。
这几个月喂养它们的张稚娘,跟在它们后面。张稚娘看到我就一副想哭的样子,说夫人可是回来了,这几只狐狸,真的太难训练了,稚娘…真的做不到啊!
它们脸上的表,很像是笑。
回到社主堂庭院,就看见几只毛茸茸的动物冲我跑过来,像狗狗那样一个劲的摇头摆尾。
那个申花生,我吩咐给他戴上脚镣,在几个士兵的看押下,让他在移民区闲逛。让他自己看看,到底是不是被我和李洛卖为奴隶,让他看看,李洛是不是卑鄙,我是不是狠毒。
我都有长生牌位了哦。
好荒谬啊。
我在不少百姓家里,甚至看到了李洛和我的长生牌位。
元朝的苛捐杂税,如狼似虎,加起来都超过了三分之二。还要服无偿徭役,忍受各种欺压。
比起在元朝治理下,海东百姓的生活,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而且,海东的徭役,都是有偿的,本质是政府雇佣临时工。并不像元朝那样无偿征发。
如今,老移民们有田有房,除了20%的所得税,没有任何赋税负担。这八成收入全部归自己支配,子当然不会差。
从舆分析,就算李洛称王,百姓们也会拥护。
我能看出,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欢迎我。据海东的报人员汇报,如今李洛和我在海东百姓中的威信很高。
每到一个村庄,就受到烈欢迎,百姓们纷纷跪拜。我虽然不喜欢受人跪拜,但也知道在现在必须接受,不然无法树立威信。
接下来,我没有立刻召开全体管理层会议。而是去视察老移民的状况,其实就是为了刷存在感,别让移民忘记我和李洛。
夫人,高明啊。
这是……勒索生番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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