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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让苟将军 求援拓跋部

    从蒲秦的王都咸阳北上,过北地郡,行约四百里,渡过洛水,这里已是上郡的地界,经过高奴县(延安),再北行四百余里,便是上郡的郡治肤施(榆林南)。

    肤施县在黄河(黄河几字形的东段)的西岸,东与魏国的西河郡(西河郡东为吕梁山,山东为太原郡)相对,是蒲秦北边离朔方最近的大县了。

    肤施县再往北,数十里外,是秦时的长城。

    这一段的长城由两大段组成,西边的一段从西北向东南延伸,东边的一段从西南向东北延伸。

    其之最西头在黄河(几字形的西段)的东岸,离陇州不远,自此东去,先过贺兰山,再越过后世的腾格里沙漠,行共五百余里,即是陇西的王城谷阴。

    其之最东头在黄河(几字形的东段)的西岸,与魏国的西北边地雁门郡(太原北是新兴郡,新兴郡北是雁门郡)境内之长城段落隔河接续。

    两段长城的长度各五六百里。

    长城再往北,是断断续续,南北纵深统有五六百里的沙漠。

    沙漠最北的尽头与黄河(几字形的北河段)相接。

    朔方郡的人口本来就不多,时值战乱百年,人口愈是凋零,赵宴荔控下的胡牧与唐人百姓,於今所居之地,主要就在漠北与黄河间的几个城邑和草场上。

    孟朗、苟雄两人,放出的消息是步骑三万,实则他们引领的兵马不足此数,骑兵八千、甲士万余,总计两万出头的精锐战兵。

    因此战算境内作战,早在去年秋冬之际,蒲茂就秘令上郡筹集粮秣,以备军用,军资供给可以就近获取部分,因是,他们所带之担任后勤杂役的乙士、民夫不是很多,差不多四五千人。

    这日两人统兵抵达肤施。

    咸阳到肤施九百里地,不算远,也不算近。

    苟雄到中军,找到孟朗,以步卒劳累为由,要求在此地休整三日。

    孟朗不同意,和颜悦色地对苟雄说道:“赵宴荔於咸阳颇有耳目,我大军自发咸阳,今已十余日,赵宴荔应已得讯。当务之急,宜疾袭之,不可给赵宴荔做充足战备的机会。否则,恐将拖延战局。将军谙熟兵法,岂不知‘兵贵神速’?即此理也。

    “况於下春季,农忙之时,咱们随军带的民夫、乙士虽然不多,但彼辈都是他们各家的壮劳力,为了不过分地影响到他们各家的农事,也应该速战速决,越早能结束此战越好。”

    苟雄老大不乐意,瞪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让兵士歇息么?我可告诉你,铁弗匈奴兵锐,而我军兵士疲惫,你不让他们休整,来日与赵宴荔战斗,若因此而败,都是你的责任!”

    孟朗虽是此战的主将,但他是个文士,没有上马杀敌之能,疆场决胜,还是得靠苟雄这般的猛将冲锋陷阵。眼看苟雄为此闹了脾气,万一等到与赵宴荔决战之日,这家伙消极怠工,那孟朗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奈何,孟朗只好退让一步,笑道:“苟将军怜惜兵卒,真是爱兵如子。好,就按将军说的,让三军在肤施作些休整。不过三天,是不是太长了?一日足矣!”

    “两天!”

    “……这样吧,现在是下午,还不到傍晚,当将士们休整到后天早上,也算是两天了。何如?”

    能把孟朗逼得让步,苟雄已经心满意足,心道:“多一天少一天也无所谓。哼哼,老匹夫,一个小小唐儿,仗着大王的势,横行霸道,欺压我国人贵种!有大王给你撑腰,老子在王都时拿你没办法,如今统兵在外,只有你我,我叫你好好知道知道在咱大秦是谁说了算!

    “今日先给你个开胃菜尝尝,且待来日开战,看老子再怎么拾掇你!”勉强说道,“好吧。”

    在肤施休整了一天半,秦兵继续北上。

    过了长城,横越大漠,三天后,到了朔方县外。

    此县是朔方郡的郡治,赵宴荔目前就在此城中。

    朔方郡在秦时辖有十县,河外三县,河内七县,而下没有这么多县了,废弃了几个。

    如孟朗的推测,赵宴荔确是已获秦国发兵来攻的消息。

    他抓紧秦兵未到的前几天时间,已把战前的准备做了个七七八八。

    赵宴荔的战前准备大体有五项。

    其一,他把河外的驻兵除留下稍许看守北渡的渡口,给自己留个北逃的后路外,余下的全都调回到了朔方县。

    其二,并把河内诸县的兵马也泰半调来,进一步充实朔方的城防能力。

    其三,给自己的长子了数千兵,叫之游弋於外,既是个埋伏,有战机的时候可以内外夹攻秦兵;也与城中形成掎角之势,如无战机,就在外响应城中,或骚扰秦兵,以鼓舞守军的士气。

    其四,又尽召本部的牧民,凡能骑射者悉数征用,取精悍者合於城内,将余下的编为两军,各在城外扎下大营,分处城之东、西,命营中大竖旗帜,远望如林,号称各有强兵万骑。

    其五,赵宴荔派了使者去拓跋鲜卑的王庭所在地盛乐紧急求援。

    盛乐在黄河的东北边(几字形北河段段与东河段拐角处之东北方向)、魏之雁门郡的北边,离朔方县不到五百里。

    要说起来,铁弗与拓跋的意思,一个是胡父鲜卑母,一个是鲜卑父胡母,这两个种落都是匈奴与鲜卑的混血后代,在祖先的来源上有相似之处,且赵宴荔的父亲还娶过拓跋鲜卑前代一任首领的女儿,似乎彼此应该比较亲密才是,如个中表亲戚,但部落与人不同,一则两部依照父系血统,分属匈奴与鲜卑,二来,各有本部的利益,因而,并不把对方当亲戚的。

    非但不当对方是亲戚,因为赵宴荔贪婪逐利,反复无常,拓跋鲜卑亦有扩地的野心,之前的时候,两边还打过仗,只是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罢了。

    简言之,这两个於下接壤之种落的关系,时友时敌,一直以来其实都不和睦。不过,当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以赵宴荔的脾性,拿低做小,舍下脸面,向曾经的敌人求援,却也不足为奇。

    赵宴荔自知与拓跋鲜卑的关系够呛,担心他们不来救援,把自己最爱的幼子,与使者一并遣去盛乐,明言这是送给拓跋鲜卑做质子的,愿意从今往后,臣服拓跋。

    拓跋的援兵会不会来,何时会到,赵宴荔心里没数。

    他闻报城外秦兵已达,赶忙登城观望。

    左右随从之人,多是髡头小辫的胡将,有两个唐人衣冠的,还有个光头的和尚。

    这两个唐人,一个是赵宴荔的谋臣,另一个便是昨晚才到朔方县的高充。那个和尚,名叫竺圆融,乃定西的高僧,是被道智遵莘迩之令,推举出来,遂随高充一道出使来的。

    赵宴荔眺望城下,秦兵顿於数里外,正在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