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大亮虽为凉州都督,此次驻守于鄯城,说来也是为了防止土谷浑狗急跳墙。
此时的土谷浑,在今年中慕容世允死后,这才立了慕容世允的儿子慕容顺为可汗。
这慕容顺刚坐了这土谷浑可汗的宝座没多久,就向李世民投诚,归附于唐国,成为唐国的附属国。
可没想到,慕容顺这可汗之位还没坐热,就被自己的部下所杀。
而如今,土谷浑的可汗也只是一个年幼的慕容诺曷钵,朝臣争权,部落之间也是纷争不断。
可以说,此时钟文带着部下进入土谷浑,确实不是好时机。
“乱也得去,我利州最近缺盐,而且是全境缺盐,可耽搁不得。”钟文哪里会停下脚步。
就算是他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可利州的几十万百姓却是等不了。
如果自己不从外面带盐回利州,利州必乱。
“嘶~”李大亮听钟文所说,这利州全境缺盐,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钟少保,利州缺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依道理来讲,再缺盐也不会缺食用的盐吧?你利州不会要用盐做什么吧?”
“我利州……”钟文开始诉说起关于利州的事情来。
渐渐的,李大亮这才明白了利州缺盐的原由。
“这王家与郑家你可得小心了,你做下这等事,这郑王两家肯定会报复的,朝堂上估计也免不了。”李大亮听后震惊不已。
他可是知道钟文每做一件事,必然震动天下。
扶桑事件,吐蕃事件,到前段时间发生的孔家事件。
每一件都是大事,而且都能引动全唐国上下。
如今,又把利州郑王两家的人全给砍了,这已然不是小事,而是天大的事情了。
李大亮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
虽说,他李大亮也是一个刚正不诃之人,被百姓奉为好官。
可他依然也不敢做下如此轰动的大事来,至少,他有自知之明,可不像钟文这般杀伐果断,狠辣绝厉,一惹事就是天大的事情。
话说长安城。
“那钟小儿如此欺我王家,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长安城某座府邸内,一位年轻人正怒摔着碗瓶一类的东西,嘴里还怒斥着钟文。
一听之下,就知道此人正是王家人了。
不过,他不过是王家的一位子嗣而已,而且话事人也非他。
此人名为王颂,乃王家族长的二孙子,同时,也是长安的话事人,更是王氏盐行的话事人。
其上,他有一位兄长王裴,以及一个弟弟王锦,只不过,他的这位兄长却不在长安,而在远离着长安近千里之遥的老家晋阳城。
而且,他的这位兄长,与他还有他的那个弟弟一直处在争权夺利当中,为的就是在以后能掌控王家。
只不过,自古以来,嫡长为大,他王颂也只能笼络旁系,打压他的兄长和弟弟。
况且,王家族长王申也着实喜爱这个二孙子,这才派了他来长安主持他王家的事情,顺便联络朝中各官吏。
“小郎君你可不能气坏身体了,那钟家小儿本就毒辣狠厉,我们可得小心应对啊。”管家王允见王颂如此生气,赶紧劝阻道。
“钟小儿,你敢杀我王家人,我定要让你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王颂当然知道钟文是一个难以招惹之人,可这气却是堵在心里,难受得紧。
稍后,冷静下来后,开始想着对策。
“管家,可有信送往晋阳?”王颂向着管家王允问道。
“回小郎君,信已经传回晋阳了,想来此时族长应该收到了。”王允赶紧回应道。
“那就好,你现在赶紧去请王廷过来。”王颂听了管家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儿后,向着管家王允交待道。
“好的,那我这就去把王廷请过来。”管家得了王颂的指示,急步离去。
时过两刻钟后,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来到了王家府邸。
……
第二日清晨。
宫城太极殿,正如期举行朔日望日的大朝议。
今天正好是十月初一,同时也是朔日。
朔日为每月的初一,而望日就是每月的十五了。
朔日与望日是大朝议的日子,在长安九品以上的官员,如无紧要之事,均得参加。
各官员早已是入了宫城太极殿等候着李世民的到来。
而此时,所有官员加起来真可谓是文武百官,可不像平日那般的少。
官员从太极殿一直排到了太极殿外,到处都站得满满当当的,所有官员加起来,少说也得有数百人了。
官员如此之多,这防卫自然也就要比以往要严格了许多。
禁卫加亲卫,数百人站在周边以及太极殿内警惕着。
就连禁军也都在太极殿广场两侧待命,只要一有动静,他们必然会围杀过来。
并非李世民不相信这些官员,而是曾经有类似刺杀的事情发生过。
而且,当时刺杀的官员,还是一位从七品的官员。
要不然,这防卫也不会有如此之严格。
放在平日里的五品以上官员所参与的小朝议来说,这防卫着实严了数倍之巨,毕竟,五品以上的官员议事,也都是李世民所相信之人。
虽说,李世民的记忆甚好,在长安城的每一个官员的名字,他都能叫得出来,可当人数一多,谁又知道下面的官员当中是否有存有异心之人呢?
“圣上到。”没过多久,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一声尖锐的声音过后,李世民穿龙袍轻慢的入了太极殿。
“众位爱卿,今日正值朔日,乃大朝议,有事启禀者可以上呈了。”从官员行礼过后,李世民落了坐,沉声向着官员们喊道。
“启禀圣上,臣……”李世民的话这才一落,巨鹿郡公魏徵就站了出来启禀着他要呈递之事。
随后,又是不少的官员启奏着他们的事情。
“众位爱卿,可还有要事要禀?如没有了的话,那就可以散朝了。”议事持续了两个时辰,李世民已是有些乏累。
“启禀圣上,臣有一事要禀。”此时,一位御史站了出来,向着李世民上禀道。
“何事?禀来。”李世民见大事早已是结束,本来计划当中,到了此时,这大朝议也该结束了。
话说最近他的妻子长孙皇后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李世民还想着散朝之后赶紧回去陪一部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却是没想到,还有一位御史站了出来要启禀,心中顿生不喜。
“启禀圣上,臣要状告太子少保,利州刺史钟文,此人在一个月前,封禁利州各县,抓捕郑氏以及王氏盐行、米行、布行、货栈等所有人员,并且还进行了公审处决,数百人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臣要告钟文罔顾我唐国律法,私设刑堂,草菅人命,藐视国法,藐视皇权……”
那御史的话一开,就如口若悬河一般停不下来。
而他更是把钟文的罪名罗列出了十多条之多,每一条都可以说是罪大恶极。
如真要依着唐国律法来审判的话,钟文的头都不知道要砍多少回了。
这名御史,正是昨日王家的王颂所请的王廷。
同时,王廷也是王家旁系子嗣,他站出来说话,自然是为他王郑两家说话了,而且,他对钟文所罗列出来的罪名,可谓是包罗万象,就连霸占他人孙女之事都给列举了出来。
“轰”的一声,整个朝堂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王廷的话,那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这么一件大事,他们都没有得到消息,而这王廷却是得了消息,这使得他们如蒙在鼓里一般。
听见王廷所述之事,众官员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就连坐在宝座上的李世民也都惊得站了起来。
李世民也没想到,这王御史所状告的钟文,会在利州犯下这等事情,这使得他莫名的不解。
利州的情况,他李世民每一个月就能收到关于利州情况的密信,自然是清楚的很。
利州百姓安居乐业,又有着利州官府为百姓谋福,还有着利州商团为百姓挣钱,真要如此下去,利州的富裕程度绝对会超过江南一带了。
可是,他李世民却是真没想到,钟文这才刚回去,就对郑王两个世家动了手,而且一动就是清除了整个利州。
“启禀圣上,臣也要状告钟文,刚才王御史所言确有其事,昨日臣收到利州所传来的信件,郑王两家所有店铺的人员皆数被杀,当时的场面可谓是血流成河,把利州的百姓吓得体无完肤,臣也要告钟文独断专行,欺民霸市,砸店毁物……”
当这王廷的话刚落下没多久,又有一位官员站了出来要状告钟文。
而此人,正是郑家的一位官员。
此人名为郑鼎生,不过他非郑家子嗣,也非郑家旁系,只不过投诚于郑家罢了。
话说,郑鼎生出身一般,来长安投靠无门,最终是郑家收下了他。
后来,郑鼎生在士族的举荐之下,才得了一个小官。
再后来,郑鼎生慢慢的也爬了上来,到了如今成了这礼部膳部司的员外郎,也算一个从六品下又有着不小职权的官员了。
而他昨天,也如同那王廷一样,得了主家的消息,在共商过后,这才敢在大朝议之时状告钟文。
王廷与郑鼎生二人,代表着的是郑王两个世家,在场的人谁都心知肚明。
可是,这二人所述之事,听在所有人的耳中,也知道这是天大的事情。
数百人人头落地,这是何等场景。
在场的文武百官,除了武将之外,文臣当中又有多少人见过这等场面呢?
况且,就在去年,李世民还颁布了只要处决罪犯,均得呈章至他的案头,由着他来审阅批奏才能执行。
可如今,利州却是背道而驰,罔顾唐国律法妄自审判处决,这已然是再一次的触犯了唐国律法了。
而利州更是别具一格一般,根本连信报都未传回长安,这不是对唐国律法的藐视吗?这不是对唐国皇帝的藐视吗?这不是对众官员的藐视吗?
“臣也要状告钟文……”
“臣也要状告钟文……”
“……”
王郑二人的状告,引得众官员开始如数发起状告之风。
几个月前,他们状告钟文不得,还使他们落了下乘。
而今,这算是逮着了一个最好的机会了。
只要对钟文不喜的官员,如数站了出来对钟文开始攻击状告。
不过,这些状告之人,基本还是那些文官,至于武将那边,基本没人站出来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