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当中的所有人,基本都被刚才的动静给闹了起来。如此大的动静,任是谁也不可能再睡下去了。
所有人,都聚在客舍的大堂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向着就近的人打探。
不过,随着伙计的提醒以及解释,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也都开始害怕了起来。
有悍匪闯入客舍当中,这已然是一件恶性事件了,真要是把他们谁杀了,连理都没地方去申诉的,更何况,他们当中,基本都不是这县城之中的居民,更有的是外乡人。
赔钱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打官司那就更不要去想了。
客舍厅堂里吵闹声不绝,众人众生相,谁都不希望发生什么大事情,更是不希望牵涉其中。
当然,也有一些胆小怕事之人,返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对于这样的人,谁也不会去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少碰见少遇着最好。
客舍的伙计,开始安抚着众客人。
可是,谁又愿意听伙计的话呢悍匪闯进客舍当中,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能避就避吧。
“各位,各位,我东家已经去报官了,各位先安下心来,等着官差过来处置吧。”
伙计的话,或许能起到一丝丝的作用,但在眼下的情况,只能激发大家的情绪。
“你们这家客舍,半夜还有悍匪闯入,要是我被杀了,我家人该如何办这些悍匪之徒,必然是与你们有关系。”
一位厅堂里的中年人,听了伙计的话后,心中愤愤不平,想着自己居住的客舍,半夜还有着悍匪闯入,以他的猜想,必然是与着这家客舍有着系的,说不定还是里应外合。
一家客舍半夜被匪徒闯入,在所有人的理解当中,不是为了谋财,就是为了害命,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客舍与那些悍匪之徒串通好,要不然,谁会半夜闯进一些提着刀剑的悍匪呢
“这位客官,你可不要出口诬蔑我客舍,要不然,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伙计也不是个胆小之人,他也算是有些见识之人,更何况,他跟随的东家,在这巴东县城,也是有些脸面的,更何况事关客舍声誉,任谁也不可胡乱诽谤。
而此刻,在房间内的钟文,一直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官差过来。
当然,他等待的,希望是曾凡这个县尉带人过来。
他对厅堂里的吵闹声,到也是听见了,只是不愿打开门去劝说罢了。
事关这此蒙面衙差,他也不好让人进到他的屋子,要不然,破坏了案发之地,更或者被人闯入进来,把这几人给弄醒,他可就得多废不少的口舌,以及多上不少的麻烦。
为了杜绝麻烦,他只得选择如此。
时隔两刻钟后,客舍大门外,突然涌入一大批的衙差以及官吏进来。
“人呢悍匪在哪”
当这一群官吏衙差涌入到客舍大堂,大声的向着众人喊起话来。
来人正是巴东县的县尉曾凡。
那位客舍的东家,在听了房间内钟文的吩咐之声,还真就去了县衙,找县尉报案。
虽说他去到县衙之时,本来是向县衙里的官差报案的,见着的人也只是值夜的衙差。
好在,县尉是管治安刑事案件的主官,值夜的衙差听了客舍店家的报案之后,去了曾凡的府邸禀报,这才有了县尉曾凡的介入。
如果是在白天,县尉不在县衙,或者暂时离开不在,说不定就是其也的官员接手此事了。
“回禀县尉,就这那间房间内,道长也在屋内。”
店家指着钟文所在的房间,向着县尉回应着。
在来客舍的路上,店家已是向县尉禀明了这其中的事情,虽不知那些悍匪之徒是何人,但钟文这个道士身份,他还是知道的。
而县尉曾凡在听闻是一些悍匪闯入道长的屋内,心中也开始猜疑这件事的原由。
在他想来,能闯入到一间客舍当中袭杀一位道长,这必然是与今日的偷盗案有关,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急切,偷盗案这才刚结束,就立马有人要袭杀一位道长,这其中的原由,想想也该知道是为何了。
“道长,道长,你可在里面有无受伤悍匪现在如何了”
县尉带着一群的衙差,来到钟文所在的房间,向着里面喊去。
而那些衙差,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提着刀剑,小心的戒备着,就怕这房间内的悍匪冲杀了出来。
“回县尉,悍匪已被我制服,还请县尉进来。”
在屋内的钟文听见了县尉的喊话,心中大定。
只要县尉来了,这些蒙面衙差,也就可以交给县尉去处置了,想来这事,也该有个好结果了。
这些蒙面的衙差是死是活,钟文不会去关心,只要得到了相应审判与惩罚即可。
钟文在回应了县尉的喊话之后,拿着掉落在地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了开来。
房门外,县尉被几个衙差给挡在后面,小心的戒备着。
或许,这样的做法本就是常事,可谁又知道,这房间内的回话之人是好是坏呢
好在房门一开,钟文点着的油灯也开始亮了起来,也同样避免了一些小麻烦。
“道长,你可还好我听闻这客舍的店家过来报案,立马就过来了,这些就是那些悍匪吗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敢来我治下闹事,哼。”
县尉站在房门外,瞧见了屋内的钟文,又是瞧见了穿着黑衣的蒙面之人全倒在了地下,心中暗叹眼前的这位道长身手了得。
一个迎战六个悍匪,身无一伤,这在他的眼中,如高人一般。
不过,眼下不是叙话的时候,县尉往着房内走了进去,看着地上的那六名蒙面人。
“县尉,这几人身份不一般,这个,是位衙差。”
钟文站在桌边,手里拿着陨铁宝剑,指着地上的那名头领蒙面人,小声的身着县尉说道。
钟文手上虽拿着陨铁宝剑,而那位县尉也不害怕钟文对他有所不轨,但跟随在县尉身边的两名衙差,心中还是很担心眼前的这个道士会突然来上一剑的。
当他们在听到钟文的话后,心中紧了紧。
衙差装扮成悍匪半夜闯入客舍当中,被人杀了也就杀了,可这眼下,却是直接捉住了,虽然残了,还当着一个县尉说出这句话来,着实有些让县尉以及众多的衙差面上无光。
而此刻,县尉在听见钟文的话后,心中突突。
他还真没想到,这地上的几名蒙面悍匪是衙差,心中突然悔意渐升,他后悔来这巴东县做这个县尉了。
这段时间以来,从上任伊始,就倍受县令主簿们的排挤,更是被下属背地里暗讽。
今日要不是钟文帮着他破了这偷盗案,让他露了一次脸,挣回了一些丢失的面子,要不然,他过的会更为难堪。
而当下,又是听了钟文所说的话之后,心中更是难过。
他难过的是衙差扮悍匪,难过的是他的下属他控制不了,难过的是,他的治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县尉曾凡他再痛心,他也左右不了这件事的真伪。
毕竟,事情已然出现,他还是这个县的县尉,出了事件,就得处理,哪怕涉及到了衙差,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蹲下身来的县尉,揭开钟文所指的那名蒙面人。
“道长,是我管教无方,害得道长受惊了。”
当县尉揭开了那蒙面的布巾之后,呈现在他眼前的,确实是他的下属,而且,还是衙差的班头。
县尉心中痛心,向着钟文抱以歉意。
“县尉,这几人估计是与今日偷盗案有关,我希望县尉严正律法,好好查明一番,省得他们再一次的作案害人。”
钟文盯着县尉说道。在钟文的心中,对于这类即是官又是匪的恶徒,是没有什么好想法的,能杀了最好,不能杀,那就流放个三千里,让他们到大漠之外,去与那些狼群为伍。
“道长说的是,曾某绝不姑息这种恶人。”
县尉听了钟文的话后,沉思没了好半天,这才向着钟文说道,语气严厉,更或许是一种决心。
是的,县尉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而如今在他的治下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他身为县尉,必然是有责的。
再加之他年轻气盛,被钟文一句话给激起了心中的豪气,选择了一种要把他治下的县所清理干净,更是为了他治下的县所再无这种恶事。
屋内外的衙差,不管是何人,心中都开始打鼓,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着一些恶事的,而且,这其中,不凡还有人命在手的。
况且
县尉曾凡真要是来个大刀阔斧般的清查,估计在场的衙差,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哪怕是整个巴东县的衙差们,基本没有哪一个能逃得掉。
至于他们所做的恶事有多少,或者有多恶,那得看他们以前曾经做过些什么事了。
说来,钟文也是一个受害者,而且还是一个不想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
在这半夜三更里,谁也没想到,会有几个蒙着面的衙差,闯进到他所往的屋子里来,上来就是说要你命。
要不是钟文手上有几下子,说不定此时早已被杀了。
钟文是个苦主,必然要说上一些话的。不过,钟文不会演悲情戏,能说的,也只一些平常话,毕竟,他是个道士,还得装着一副高人的模样。
“来人,把这几个给我剥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本县尉要严明律法。”
曾凡痛恨着这些做恶事的衙差,两眼冒着火光。
屋内外的众衙差,大眼看小眼,不知道该上不该上。地上的是他们的班头,同样,也是诸多衙差的亲族。
真要是听了县尉的命令,那他们以后估计也不好过了。
曾凡本就过得艰难,而眼下这些衙差还给他上眼药,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呢
他对这些衙差还真不太看中,至于这位班头有没有后台,他已是不去考虑什么了。
有也好,无也罢,他今日必要拿这几名衙差练练手,也好称一称这县衙内,有多少人会为这几个衙差求情,更要杀一杀这背后之人的威风。
说来,这班头的背后之人,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是县里的主簿。
班头本姓田,单名一个利,至于那位主簿,也姓田,单名一个景字。
二人说来都是巴东县本地人,同时,也是亲族,不像曾凡这个县尉是上差派遣过来的。
田氏,在巴东县,可谓是最大的士族了,没有之一。
哪怕是县令,都得退避三舍,给田氏一族七分面子,更何况他曾凡一个上差派遣过来的县尉,又是空降的官员,更是没有多少的底子,无人可用,又无人愿帮他。
虽说县尉管辖着全县的治安事件,可真要是田氏一族闹起来的,他曾凡还真拿田氏一族无法。
田氏一族人口众多,至少有上万人居住于巴东县。田氏虽没有高官,但在本地,以他们这么多人,足可以憾动一切。
整个巴东县,大大小小的商铺,至少有六成以上,是田氏一族在经营着,任谁,都难已憾动这座大山。
而如今,曾凡下定决心,要敲一敲这头本地的老虎,试一试这头老虎能不能打死。
班头田利犯了恶事,依法必然会受到惩处的,可曾凡也知道,太阳升起后,估计就会有人来保他了。
屋内外的衙差们不听令,使得曾凡这个县尉更是痛心疾首。
他只是一个读书人,身上无拳脚功夫,更是不会使刀枪剑棍什么的,如今,令下了,却是无人执行,让他这个县尉进退两难。
“县尉的命令都不听,你们这里的众多衙差,不会是与这几个蒙面的悍匪有关联吧县尉,衙差不听令,你可以请府军过来帮上一帮。”
站在屋内的钟文,看着这些衙差不听令,心中惊呀。
钟文实属不知道,地上的这位班头,有何能量,能影响到这里众多的衙差,更不是知道,这地上的这位班头,背后之人又是何人。
钟文细想了想,估计着这些衙差之间,必然有着一些联系,随口提醒了一句县尉。
“好,好,你们连我的命令都不听,看来,你们必然是与这些悍匪有勾结,明日我定要去归州府,禀明上官,派府军前来镇压了。”
曾凡听见钟文的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的话中也不提这地上的班头是衙差身份,直接以悍匪之名定之,足见曾凡心中的怨恨有多大了。
“县尉,田班头是不是悍匪,可不是这位道士说了算,也许田班头是来查案的,这才着了这个道士的道了。”
突然,房门外传来一声反对之声。
“哦依你之意,穿着黑衣,蒙着面来客舍之中查案你的意思是要告诉本道长,衙差都是如此的打扮提着刀剑,从窗户口爬入别人的房间,是为了查案可有县尉的手令或指令如果没有,请问县尉,依律法应当定为何人”
钟文听见这一声的反对,心中了然,这位出声的衙差,想来是与这位地上的田班头有着莫大的关系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反对的。
“依律法,是为匪,该斩或流放三千里。”
县尉心中对律法还是知道不少的,听了钟文的话后,立马出声,向着众衙差大喊了一声。
而在外间厅堂里的众住客,也同样听见了这些对话,他们的心中暗想着,原来悍匪是衙差假扮,看来,这巴东县是不敢待了,等明日早些时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县尉,田班头他们夜深查案,穿着黑衣蒙着面,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才出此下策的。”
又是一位衙差,反对着钟文,更是反对着他们的上官县尉。
“好一个出此下策,那依你之意,我半夜闯入到你家,也可以说是游历了你身为衙差,应该熟知律法吧如此的解释,你不觉得荒诞吗县尉,看来,在场的这些衙差,与着这几名悍匪,有着很大的关系啊,处处为悍匪说话,不是匪也是匪了。”
钟文听后直接反对,更是把田班头定性是为悍匪,同样,希望县尉能够早点稳住局势。
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更不是什么官吏,他可没有权利伸手插入进去,但钟文同样是这案中苦主。
可如今,眼下的情况,超过了钟文的认知范围了,更是使得钟文很是被动。
没有权力,没有身份,一切都显得都白搭,估计自己再如何辩解,这些衙差也不可能听那县尉的命令了。
“好,好,你们竟然跟悍匪勾结,明日我要禀明府衙。如你们现在迷途知返,本县尉到也会为你们开脱。”
曾凡知道眼下的情况对他有些不利,更是对钟文不利,移动脚步,往着钟文身边靠近,一手指着屋内外的众衙差大喊了起来。
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人退去。
同样,也没有人听令把这地上的几个蒙面之人剥了,所有的衙差,都静静的站着,冷眼看着屋内的县尉与钟文二人。
钟文脸上虽平静,但心中却是动荡的很。
当下的情况,使得他都无法料到会变成这副场面。
在钟文的认知里面,衙差不听上官命令,这足以说明,这个县的管理有多乱了。
更何况,还有着衙差装扮成悍匪来袭杀自己,这里面的道道,钟文虽不是很明了,但明眼就能看出,这些衙差之间的关联,必然是相互的。
安静,很是安静。
谁也不出声打破这场安静,衙差的冷眼与讥笑,看在曾凡的眼中,感觉像是受到了千重的打击一般。
“怎么回事听说这里出了悍匪曾县尉人呢今日不是破了一起偷盗案吗悍匪出没,怎么能少得了曾县尉。”
正当钟文他们与众衙差对峙之时,客舍大堂外,走进来不少的人。
领头的是一位官员,后面跟随着不少的衙差与役夫。
来人正是巴东县主簿,中等个子,五十岁模样,身着一身官服,大声的向着大堂里的众人喊道。
他的这一声,着实把在场的客人给惊醒了过来,更是让钟文心中好奇,而这屋内屋外的的众衙差,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至于站在钟文身边的这位县尉曾凡,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身体颤了颤,像是在受到某种电击一样。
而这位来人田主簿的问话,更是足以听出,这位田景主簿对曾凡这个县尉看不上眼的状态来。
明知曾凡带了人过来,还要问上这么一句,而且,话中之意,更是带着一种小瞧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