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同司马师在卯时前后抵达介休城下,不过司马懿穿了一件宽大的斗蓬,戴了一顶能遮住半个脸的帽子,就连乘坐的车辆,也不是他一贯所乘的那辆追锋车,而是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所以,除了司马师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司马懿已经是亲临前线了。
在司马懿抵达先锋营时,大批的器械已经由灵石运抵了介休城下,其中便包括先锋营急需的云梯,陈骞见了,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
昨一战,先锋营损失了几千人,不过对于总兵力高达五万人的先锋营来说,这点损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来重整旗鼓再战便是。
但攻城器械的缺乏却让他有些一愁莫展,没有云梯,难不成让司马兵徒手去爬城墙?
先锋营的工匠已经是一夜无眠的赶工了,但昨一战损毁的云梯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部分是被烧毁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修复价值,只能是重新制造。
但仅凭先锋营的这点人手,修修补补或许可以,但大规模新建这些云梯,完全是力不从心。
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云梯,那么司马军再多的人马也是摆设,昨一战,司马懿遭受大败,如果今天再不能取得实质的战果,那被质疑的,恐怕就是他陈骞的能力了。
还好司马师没有食言,从中军大营那边调来了无数的云梯以及其他的器械,总算是解了先锋营的燃眉之急。
看到司马师骑马回来,陈骞哈哈一笑,正要上前去打个招呼,却发现司马师跳下马之后,转去后面的一辆车上,搀扶一人下车。
由于司马师极为恭敬的态度,让陈骞大为疑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太傅司马懿吗?陈骞立刻抢步上前,拱手道:“卑职陈骞恭迎太……”
司马师未等他说完,便伸手打断了他,在他耳边低语道:“家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的行踪,休渊兄不必多礼。”
陈骞立刻领会了司马懿的意思,先锋营毕竟是临敌的第一线,战场之上况复杂,司马懿如果暴露自己的行踪之后,难免会引来并州军的觎觑,如果敌方派来刺客,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所以司马懿的谨慎陈骞很能理解,他没再向前行礼,而是压低声音对司马师道:“那就请司马太傅到帐中休息吧。”
司马懿低沉地道:“休息就不必了,先锋营已经列队准备出战了,我们还是到军前观战吧。”
此时刚过卯时,先锋营已经是列队完毕,正准备出战攻城,司马懿虽是一夜赶路,但脸上并没有什么疲态,更何况他来先锋营,就是考察况的,休息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陈骞连忙是拱手称诺,立刻下令,先锋营全体出战,剑指介休城。
经过昨天的一战,今天再打,那就是轻车熟路了,不过由于司马懿亲临前线观战,让陈骞还是有些微微的紧张,就连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这可是在司马懿的眼皮子底下指挥战斗,如果打了胜仗,拿下了介休城,那还好说,如果没有拿下介休城,恐怕能让司马懿挑出一堆的毛病来,本来司马懿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引得众将有所不满了,如果他再辜负了这份信任的话,那他陈骞的前途可就真得一片灰暗了。
此刻的陈骞,真有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按照昨天的进攻路,首先是利用远程武器进行攻击,但昨一战,上百辆的投石车尽毁,虽然今天补弃了足够多的投石车,但陈骞有些犹豫,如果继续先用投石车来打的话,会不会一如昨天的下场,被并州军的投石车打得连渣都不剩了。
所以首先安排什么出战,陈骞有些犹豫,这时,司马懿倒是开口了:“这攻城之道,还是以远程攻击为先,摧敌之防御,助我之士气,首先还是让投石车来战这第一仗吧。”
司马师有些为难,对司马师道:“父亲,孩儿也是这么想的,但并州军的投石车着实厉害,未等我军布置好阵地,一轮飞石,投石车便是尽毁,这仗没法打呀。”
“这有何难?”司马懿向着司马师低语了几句,司马师恍然大悟,立刻下去安排人手,准备了大量的柴草以及破旧衣服营帐旌旗等废弃之物,堆在了军前。
很快,一堆堆的火便点燃了起来,浓烟滚滚,为了加大烟雾的效果,司马军还特意地把这些柴草给弄湿了。
此刻天气无风,烟云笼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羊祜早就率军在城上严阵以待了,昨天一战之后,司马军铩羽而归,今他们必然是不甘心失败,肯定会卷土重来,所以今天的这一仗,必定会比昨天打得更为激烈,羊祜对此也有着心理准备。
不过看到对面司马军列阵之后,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这不让城上的并州军有些疑惑,搞不清司马军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未已,司马军果然没按常理出牌,在阵前堆了无数的柴草及各种引火之物,然后放起火来,搞得烟雾弥漫,百步之内,难辨人影。
难道司马军想要使用毒烟来攻击吗?
毒烟进攻也不算什么新鲜招数,在引火之物之中搀杂一些剧毒的物资,也算是最原始的化学武器了。
不过毒烟使用有着极为苛刻的条件,那就是风力和风向,风向不过不行,风力过大或过小也不行,现在这种无风的条件,使用毒烟可不会毒倒守军反倒是容易毒倒自己。
羊祜微微一怔,不过旋即他就明白了过来,司马军并不是准备用什么毒烟攻势,而是搞烟障来布置投石车,羊祜立刻下令,城上的投石车全部进入准备状态,随时应战。
陈骞看到这一幕,不是一拍大腿,哎唷,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利用烟障,司马军完全可以从容地布置投石车而不用担心遭到破坏,还是太傅的手段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