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并没有贸然发起进攻,部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行军,也需要修整一下。而且中路军的大部队还没有到达,特别是炮兵师还在路上,此时发起进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看着越聚越多的金州军士兵,代善的神情愈发严重,对身边的岳托说道:“想不到几年时间,金州军居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可怕。”
岳托的脸色同样不好,他一直就比较重视金州军,认为金州军是满清的生死大敌。但是真到了这么一天,他依然觉得难以接受。
“阿玛,我们应该另想出路才行。即使这次打败了金州军又如何?不能彻底消灭金州军,他们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说实话,跟他们耗我们耗不起,还不如去西边。凭我们大清的实力,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称霸草原。”
岳托的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是他认为唯一正确的出路。
与金州军这样腾飞的势力做邻居真的非常难受,原本满清稳坐北方地域的霸主之位,现在却要被金州军这个后起之秀赶下宝座了。满清不但上升的势头被打断了,甚至还有覆灭的危险。
本来满清在辽东发展得好好的,偏偏鲁若麟也看中了辽东这块地盘,硬是挤进来与满清硬刚,实在是让满清一众高层有些想不通。
明明有那么多的地盘可以占,金州军的水军还那么强大,哪里去不得?为什么非要挑选难度最高的地方开局?
他们不会明白鲁若麟就是因为对满清太忌惮了,毕竟后世满清可是入主了中原的。正是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所以鲁若麟才要将满清的崛起扼杀在摇篮里。
再说满清奴役汉人的做法非常令鲁若麟反感,尽早消灭掉满清对汉人绝对是件好事。
加上鲁若麟看中了北方的人口资源,在不想与明朝撕破脸的情况下,辽东是最好的人口攫取基地。
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鲁若麟选择对满清下手就不足为奇了。
在岳托看来,既然玩不过金州军,那就换个地图去开疆不是更好吗?以满清的实力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只要能狠下心离开辽东这块祖地。
“岳托,这片白山黑水一直是我们女真人生活的地方,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放牧、捕鱼、耕种,在这里繁衍生息。这里是我们的根,有我们祖先的英灵,岂是说走就能够走的。”代善感叹道。
“阿玛,在生死存亡面前,离开祖地又算得了什么?难道非得为了祖地让族人都死在这里吗?”岳托劝说道。
“皇上确实有一旦事不可为让族人远走西方的想法,不过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我们是不会走的,想要我们大清的祖地,不流够血怎么行。不管是敌人的鲜血还是我们的鲜血,只有足够的鲜血才能告慰祖先们的英灵,我们这些后人真的尽力了。”岳托的言语中透露出一股死志。
“阿玛!”岳托悲呼道。
“我已经老了,与其让我死在床榻上,不如让我死在战场,那里才是一个女真人真正的归宿。”作为爱新觉罗家族中最年长者,代善早就看淡了生死。一辈子征战沙场,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更何况女真人向来有战死沙场为荣,死在床榻为耻的传统。
“阿玛,要走我们一起走,以我们的实力在西边一样可以大有可为。”岳托劝道。
“阿玛真的老了,我怕死在路途上,还不如让我的魂魄留在白山黑水之间。爱新觉罗家族的希望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就让我们这里老人送你们最后一程吧。”代善神情平淡的说着,一点都不像已经抱了死志。
“阿玛~”岳托的眼眶马上就红了。
当王大海的主力部队到达的时候,也预示着盖州的战斗即将开始了。先行的东江军已经修整完毕,整个队伍士气高昂,求战之心非常强烈。
东江军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抓紧打造攻城器械,为战斗做最后的准备。
沈世魁已经按照惯例对盖州进行了劝降,承诺只要开城投降,只诛首恶,其余人等概不追究。
这个条件对于普通的士兵还是有很大的蛊惑性的,一时间盖州守军暗流涌动。
不过这个条件对于代善、岳托以及孔有德他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用膝盖想都能想到,他们绝对在首恶的名单里,肯定没有幸免的可能。
本来金州军完全可以用谎言来欺骗他们,承诺对他们既往不咎。可惜金州军一直比较注重信用,也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用基础。加上金州军完全占据优势,根本无需耍这些小动作。
代善和岳托他们这些满洲人对于金州军的劝降信自然是无所谓,反正他们是绝对不会投降的。孔有德他们则是有些气急败坏了,也确确实实的被吓到了。
如果说之前代善的恐吓是猜测的话,那么金州军的劝降信坐实了鲁若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大汉奸。
这个时候他们能够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清洗自己军队里的不稳定因素,确保军队不会发生变故。这不光是为战事着想,更是为他们的小命考虑。
很多跟随孔有德他们多年的老部下也开始被怀疑,只要是对大清有过怨言,给明廷或者金州军说过好话的人这个时候全都被抓起来了,没有一点道理可讲。颇有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味道。
孔有德他们也不敢做的太绝,除了证据确凿的被杀掉之外,其他有嫌疑的人全都关进地牢看押起来,一时之间地牢里人满为患。
孔有德他们的大清洗确实扫除了很多的隐患,留下的也基本是比较忠心于自己的人,但是对军队的战斗力不免造成了很大的削弱。
最重要的是汉军士兵的士气原本就不高,经过这次的大清洗更是一落千丈,几乎用肉眼都能够看出他们作战完全是在敷衍了事。
为此孔有德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财产拿出来分给士兵们,用来提振他们的士气。都这个时候了,留再多钱财又有什么用?只有军队在手,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通钱撒下去好歹还是起了一点效果,至少从表面看汉军们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多少卖孔有德他们一些面子,但是真打起来就不知道了。
城里的朝鲜兵则是满心的激动,觉得上国天兵们终于来了,他们有希望脱离满清这个苦海了。可惜这些朝鲜兵在盖州城里处于最底层,被打得很散,连武器装备都没配备齐。他们干的也都是些打杂的差事,身边还随时有蒙古兵和清兵监视,即使有想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沈大人,敌军的情况打探清楚了吗?”王大海向沈世魁问道。
“确切的情报还没有弄到,清军将盖州城封死了,我们只是大概知道城中守军约为五万人左右,主帅是代善。”
虽然沈世魁年纪比王大海大,职位也比王大海高,但是他对王大海一点都不敢忽视。王大海可是鲁若麟的绝对心腹,金州军中当仁不让的二号人物,很多时候王大海代表的就是鲁若麟。
比如这次的伐清之战,鲁若麟就坐镇辽南根本没有出动,将中军主帅的位置让给了王大海,金州军上下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鲁若麟这样做既是因为信心十足,相信清军翻不起什么浪来,也是借此抬高王大海的威信。
对此沈世魁也没什么好嫉妒的,毕竟王大海跟鲁若麟是什么关系?那是可以托付生死的铁杆兄弟。
“五万人,那也不少啊,看来鞑子这次是下了血本啊。”王大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另外根据探骑回报,皇太极在海州囤积了大量清军精锐,估计是想来个内外夹击。”沈世魁又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
“看来皇太极对代善很有信心啊,他就敢断定我们会在盖州城吃亏?”王大海笑着说道。
“皇太极估计也是想搏一把,说不定成了呢?”沈世魁凑趣道。
“那就让他死心吧,如今我们的实力可不是以前可以比的了,区区盖州城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沈大人,是时候让这些鞑子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王大海刺激着沈世魁。
沈世魁严肃的说道:“请王大人放心,最多三天,本官一定将盖州拿下。”
“好!我将炮兵师暂借你调遣,助你一臂之力。”王大海也不含糊。
“谢王大人,等着看我们东江军儿郎们的表现吧。”沈世魁大喜,更加充满了信心。
盖州城的大战是在隆隆的炮声中开启的,当金州军的几百门大炮竖立在盖州城外,城里的守军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当铺天盖地的炮弹射向城头,清军城头上的那二十多门大炮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仅仅是还击了一轮就被彻底的轰散架了,炮兵也几乎是死伤殆尽。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当炮击结束时,盖州的城头一片狼藉,各种守城设备几乎都损坏了,城墙上更是坑坑洼洼,女儿墙也大半被轰塌了。甚至城内靠近城墙的房舍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半坍塌了。
好在清军士兵的伤亡不是很大,毕竟他们与金州军交手过几次了,知道这个时候城墙上绝对不能站太多的人。
金州军的炮击刚刚结束,清军的军官们马上催促靠在内城墙下瑟瑟发抖的士兵们赶紧上城墙。
“快!快!马上上城墙守城!”
“哪个敢贪生怕死老子就活劈了谁!”
……
在督战队的威胁下,清军的士兵们陆陆续续的登上了城墙,开始防守。
金州军的士兵们则举着盾牌、背着土袋,在火枪兵和弓弩手的掩护下,有条不紊的开始填护城河和陷阱。城头的清军自然不甘示弱,纷纷拿起弓箭射击。
这个时候即使金州军士兵防护得再好,总会有人受伤或者死亡,不过比起清军的死伤他们无疑要小得多。虽然清军占据了地利,但是局面并不占优。
眼看着城外的陷阱一个个被填上,护城河上也渐渐形成了一条条通道,清军急红了眼,开始加派人手进行还击。
就在这个时候,金州军的士兵潮水般退去,还没等清军反应过来,猛烈的炮击又开始了。
这次清军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些来不及跑下城头的清军被炮弹轰得死伤惨重,城头上残肢断骸到处都是。那些一时没有死去的清军在城头绝望的哀嚎,鲜血瞬间染红了城头。
当那些惊魂未定的清军跑下城头躲避弹雨,金州军的炮击戛然而止,负责开路的金州军士兵们再次出动了。
尽管非常不情愿,但是在督战队雪亮的马刀之下,守城的清军只能再次爬上了城墙,对城下的金州军进行还击。
不过此时的清军已经换了另外一拨人上城墙,前一波人已经被吓破胆了,上去也不能起太大作用。
如此反复几回,清军也学乖了,只要看到金州军撤退,立马毫不犹豫的往城墙下跑,一刻也不敢多待。有时候金州军还会假装故意撤退,让清军城下、城上的来回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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