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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决战(六)

    慕容延钊高呼酣斗际,秦越才收到八百里红翎急使的军报,启信一观,才知道影响国运的大决战已经开始。

    这个木云……

    还真敢呐。

    木云之大胆,不仅在邀信决战上,更在点将用人上,比如对李儋珪的安排。

    李儋珪以一军主将之尊亲赴最前线守关,本已十分难得,木云把他调回来,又调离大战场,只领一千马兵以为偏师防御北线,一般人早撂摊子不干了,好在李儋珪识大体,能甘心领命。

    这一点,哪怕秦越都不敢如此想,也做不到。首发

    只有单纯到脑子里只有胜负概念的木云,会抛开其它所有不相干的因素,作出让人瞪目结舌的决定。

    紫光阁紧急议事。

    王着首先发言:“木南客乃是谋定而后动之人,敢决战,就必有后手,你看他夔州、兴元的兵马在抽调,但更近的兴州张通部、阶州宋群部却一卒未动,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调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兵,二是也预留了万一不敌后的缓冲空间,另外,决战已经开始,我们要议的是如何更好的配合前线。”

    曾梧接话道:“配合前线,无非钱、粮,某认为当速派一支精锐,以犒师为名,进行增援。”

    陈仓初听消息时忍不住全身寒颤,当下双手按桌,说:“某去。”

    欧阳炯难得在军务上发言:“陈将军去不得,境内维稳比前线更重要。”

    秦越点头道:“不错,陈头走不成,而枢相也未有一丝一毫的增兵意,冒然添兵,反而不美,李相,你的意思呢?”

    “三万对五万,看起来对方赢面不少,但打仗这种事情,不是比数字,南客既然敢下决战书,胸中自有章程,伪宋对老家伙们不放心,此番出兵,皆是少壮派,勇则勇矣,经验未必足,我军若是指挥得当,是有胜机的。

    所以,劳军可行,但将就不用派了,派个文官去,不论胜负,善后事宜也能做的更体面,老夫看易直去就好,他年轻,也会剑术,哪怕急行军也不会拖后腿,钱从益州运,物资兴州置,也就轻装无二。”

    王着道:“易直不如张仲子,他身材魁梧,貌豪心细,言谈风趣,更适合与军人打交道。”

    “仲子去可行,顺便可以与秦凤诸州沟通一下,九月药市开,可以搞个秦凤路农特产品展销会,陈头,会议结束后,你请懒和尚铁罗汉跟着走一趟,我就不出面了,省得苏七揪心。”

    “好。”

    秦越继续道:“至于维稳安民,不在兵将,而在文臣,香市马上要开了,索性把势子搞大一点,多增加几个商贸洽谈会,经济研讨会,文化交流会什么的,把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往这方面来转,七宝市也可以同时开始预热,总之要热热闹闹。

    对了,南市那一块本就夜市兴旺,益州府下点功夫整顿一下,把卫生、安全抓一抓,象模象样的搞个夜市节出来,这块可让皇后参与一下,她鬼主意多,甚至办个超级女声也不错……”

    说到经济,会议气氛顿时轻松不少,仿佛前方的战事便忘了一般,可谁又能真忘却,会议完,秦越召来沈秉礼,于书房商议足有一个多时辰,再次出门的他脸色才大致正常。

    说起来运气还算好,大理退兵后,蜀境西南线大致平稳,而斥侯带来的消息也曾让他松下一口气,大理内乱起,只不知原先埋下的两棋子会有多大用场。

    黔州境内还剩下三州未复,相信在安国言的银弹与利矢双重夹击下,用不了多久便能克奏全功。

    希望东北线的这场大战能打赢呐,回到后宅的他,见到仙风道骨的师父,忽然就有了到老君像前拜一拜的念头。

    ……

    一槊起,一刀横。

    身在战场,岂容私情。

    不管甲寅愿不愿意,当他兜转马头际,只有出槊一个选择,不管对面是曾经敬重的名将,还是同学好友的父亲,槊出,意决。

    “铛”的一声响,槊刀相交,走马交错,曲槊如弓……

    碎甲崩。

    落马后的慕容延钊只略按了按小腹,便再次舞起雪片般的刀光,势若疯虎。

    “杀呐……”

    声音从马蹄隆隆声中透出,又在马蹄隆隆声中嘎然而止。

    甲寅不用回头,也知道结果,他心中默念一句:“慕容日厚,对不住。”再次挥槊时,杀意倏的暴长,槊芒所至,再无活口。

    乱阵中,槊骑汹汹,如三棱尖刀凿穿而过,左右两翼,挥着弯刀盘着劲弓的蕃兵如狼似虎,这一回,锋矢所向,真如铁牛犁地。

    “败了呐……”

    虽然大军压上了,但党进身处第二序列,尚有余暇登上简易云车一览全局,虽然征尘滚滚看不到远处,但多年的战场厮杀经验告诉他,友军已败。

    他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指挥云车,发现依然是血红的令旗高悬,他的心里一片冰凉,扬刀怒吼:“冲呐,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杀……”

    “杀……”

    宋九重挥棍怒喝,经过一翻混战,高怀德、曹翰两将已汇合到他的左右,刀棍齐出,触之即亡。

    可敌方虽败,但散而不乱,白家老四简直就是泥鳅一条,只管兜着圈子跑,而李虎臣部主将虽亡,经过初时的慌乱后,战场上却突然多了好几面认旗,不断的摇着讯号,组织残兵继续游击,似逃非逃,似粘非粘。

    这一拖,便拖了近两刻钟,马身大汗似水淌了,若不趁着马力尚余之际对敌军形成有效打击,大势不妙。

    这时候,他早已清楚,韩重赟部已败,能否扭转胜局,关键就全靠自己这支马兵了。宋九重有心想再施原计,冲阵砍旗,可兵阵已乱,三部马兵皆在乱战,再组队伍一时间并不容易,正心焦急虑际,身左有如雷密蹄声暴起。

    百忙中扭头一望,却见黑压压无数铁骑正汹涌而来,当先一将,长槊刺空,飘扬的大红披风分外醒目。

    兜兜转转的,甲寅所部,终于从右翼兜到了左翼。

    大队马兵需要的盘旋空间大,原计划冲步兵大阵的马兵在经过慕容延钊的亡命破坏后,再兜转回去已然不划算,甲寅顺势而变,长槊高举,于行进中再组锋矢,增援左翼。

    纵马奔腾的白兴霸扭头望见,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嬢的,你可总算是来了。

    云车上,木云将千里目递给顾明楼,大笑道:“看看你夫君的英姿,真是天生的将军,这战机抓的好呐。”

    顾明楼接过千里目,正要观看,勿觉云车一沉,忙扭头俯视,却见一员红翎校尉正坐着吊篮上来,于半空中便喊道:“禀枢相,张侗部于寨左尽歼来袭敌军,我军伤亡也近半,请指示。”

    “令其部回寨替防,令王廷睿率其余生力军准备出寨增援。”

    “诺。”

    下达完命令的木云抬头看了看天色,但见白茫茫的一片,夏日骄阳已爬到正中上空,或许是因为战场上的血勇感染了它,发挥出的能量分外炙烈。

    木云眨了眨间,一颗水珠便从眼角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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