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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锦绣天下

    四月廿二,黄道大吉。

    城内城外的蚕茧交易还在继续,皇宫的大门尚未开启,宫外一字排开的二十座售票亭便人挤人了。

    “某家买七十三张”

    “给某五十张,某陆家的。”

    今日皇宫开放,谁都可以进,唯一条件是先买票。

    三十文钱一张。

    没人嫌贵,几乎倾城而动。

    有权有势的要进,虽然他们是去捧场的,自个不用买票,但家业大了,宅子里的人多了,逮着这一天都要去,这就不得不另掏腰包了。

    有钱没势的,更要进,参观过了皇宫也就有了吹牛的资本了。

    那些家里没几个钱的,也要进,想着沾一沾皇气,家里好出贵人。

    还有外埠商人,又怎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总之,皇宫开放,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钱,值。

    曾梧把售票时间定在当天,也是逼不得已,原来按照秦越的计划,是要提早十天卖票,但他低估了百姓对皇宫的向往力,还是曾梧老成持重,就眼下看来,这一决定,太正确不过。

    皇宫未开,二万张票已售空。

    不得不暂停售票。

    因为皇宫承受力有限,安全起见,只能隔一个时辰再继续开售。

    仪式,便在一片咒骂声中开始,本来准备好大篇说辞的李谷,临机应变,只说了句“锦绣天下展览大会,启幕”

    宫门缓缓打开,鲜红的地毯,缤纷的纸花,隆隆的礼乐,整齐的仪仗队护翼着以李谷为首的嘉宾先行进宫。

    进了宫门,迎面却是十八位女郎,手撑着两丈多长的空白卷轴,严严实实的挡在众人前方,然后又有俏丽的女郎递上狼毫,请嘉宾们题字。

    “炯之公,请。”

    “司空先请。”

    当下李谷率先出手,在起首位上题了款。

    欧阳炯有些纳闷,连忙问秦越“节帅,这是”

    “这是嘉宾题名册,题个名即可,会后收藏着,等来年再开这展览会时,专设一处,供客人欣赏。”

    “原来如此,好主意。”

    欧阳炯欣然执笔题字,秦越自然也要题上大名,只是那字么,勉强算是清秀

    趁着其它嘉宾尚在题款,李谷将秦越拉到一边,用力拽紧他的手,低声而严肃的嘱咐“切不可如实上报,万一挑起圣上的兴趣”

    “懂了,定给李相先过目。”这样的要求,秦越求之不得。

    过了这道倩丽女郎组成的风景线,便是由各式采绢织扎成的锦绣花道,富贵逼人,豪气冲天。

    前方又有一扇一人高的大屏,黄绢罩着,扎系着漂亮的绣球,却不知是什么内容。

    “有请司空、炯之公揭牌。”

    李谷与欧阳炯先对着那大屏深施一礼,然后左右站定,微笑着拉动帘绳。

    黄绢脱落,“锦绣天下”四个大字金灿灿的展现在大家面前,上面盖着皇帝玉玺。

    讶然声中,众人纷纷礼敬。

    再然后,便是各家展户的缤纷了。

    秦越对周边响起的啧啧赞叹声不以为然,虽然皇宫诸殿能启动的,都被商家租用了,从丝绸到成衣,从玉器到漆器,从纸张到书籍玲琅满目,环境布置也美伦美焕,但对昨日已巡视过的秦越来说,也就那样,周容她们的项目被自己与师父一起严禁了,否则,让这些把皇宫当商铺的商人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展览会。

    所以他陪着李谷走完红地毯,便借口安保工作第一,溜了。但他的所谓,只是他的想法,皇宫中的展览大场面把李谷都惊呆了,当下挥挥手,示意滚蛋。

    他自有一众文人墨客陪着。

    上次参与文化交流大会的,有四十七位向他府上递上了行卷,他全部录取了,有区别的是职衔高低,这段时间,秦越在忙着经济,他则忙着与这些文士们交流谈心,十分相得。

    等下万人涌进时,他将在会同殿的玉阶前,宣布锦江书院正式成立,并给所有的教授,博士,颁发聘书。

    眼下,却还是题字要紧。

    这个活动却是秦越强调的,说凡是在诸殿展览的,作为司空都该表示关心与关怀,题个字以资鼓励不难吧。

    你随行上百名文人墨客,轮着赋诗一首,不难吧。

    这叫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不用多,一家题一个字,再让文士写一首诗或是赋个词就行,当然,诗词越多越好,会后再评个优,三天后浣溪江上再传唱。

    啊,提醒一下,这诗词最后还是要集刊的,最少印刷一万份,不仅要发行全国,还要通过马帮与商船传向西域和海外

    这一下,一众文人墨客就都来劲了,扬名立万在今朝呐。

    这些,秦越就不管了,他得去节帅府,城中东西南北四座瞭望塔的信息汇集地,便在府衙,虽说有木云坐镇,甲寅等人各自率队候命,但这人流如涌的大场面,秦越觉着自个还是认真点好。

    街面上,到处挤的是人,秦越没让亲卫鸣锣开道,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气,怎能会因小事而驱散,只要求亲卫们客气的说声“借道,让让。”

    结果,从皇宫到节帅府,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挤出了一身臭汗。

    来到大堂,却发现木云在听女儿背诗

    见秦越一脸讶然,木云没好气的道“有什么问题,警铃自会响起,着什么急。”

    好吧,其实他说的也对。

    秦越摸摸木云家小丫头的脑袋,索性自去后院沐浴更衣。

    甲寅坐镇城北,高高的呆在哨塔上,四处打望。

    其实这哨塔上有四个眼力极好的斥候,但他如秦越一样,自己不看着,心里不踏实。

    各街各巷,四处人头攒动,看看都有些心慌。

    为了这次值勤,虎牙军整整出动了五千人,分布在城内各处维持秩序,其它人则在营内随时待命。

    现在看来,果然打仗一般。

    阿檀在下面跳着叫唤,甲寅笑着扬扬手,便往下爬。他对这位小师妹疼爱极了,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尽着她的喜欢。

    爱屋及乌,苏子瑜也是体贴大度,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也不知帮买了多少,又因为她喜欢穿本族的衣服,家里几位成衣工人,这段时间尽帮她量体裁衣了。

    “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么多人,人挤人的,都是臭汗。”

    阿檀鼻翼上都是汗珠,却顾不得擦,欢喜的笑道“啊呀,我没见过这般热闹嘛,比泉州码头还人多,师兄,我要吃刨冰。”

    刨冰,就是一大块冬季储存着的四方块的大冰,斜架上三角架上,用个木匠刨,一刨三文钱,两刨六文钱,四刨十文钱,刨下来的碎冰用个小碗接着,加不加凉水自定,然后加一勺姜糖,又可以加桂花什么的,每加一样,就多加钱。

    “只能吃一碗,吃多了坏肚子。”

    “小气鬼,算了,一碗就一碗吧,大爷,给刨十刨,分两碗,一碗加这红的,一碗加这黄的”

    甲寅只好无耐的摇摇头,示意赤山付钱。

    阿檀抱着两个木碗,得意的用麦管左吸一口,右吸一口,吸不到一半,又不要了,把碗往侍女手上一丢,“师兄你看,好稀奇呢,男人大肚子。”

    甲寅顺着她的指点望去,只见一个老汉顶着一个若大的肚子在艰难的行走。

    他倏的就想起了一样生大肚子病的爷爷,鼻子一酸,忍不住就向那老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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