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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捷马拒枪万全阵(二)

    兵败如山倒。

    南唐军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陷入了混乱与无序状态,旗倒鼓倾,将不顾兵,兵不顾将,开始四散而逃。

    这个时候,周军已经不用主将下令,人人高举屠刀,开始疯狂的收割一颗颗人头。

    功劳但在阵前取。

    甲寅强行压制着冲动的戾气,有意识的率领飞虎骑向侧翼穿插。

    骑兵需要腾挪空间。

    而这种控着距离压上造成的恐惧也远大于陷入阵中的砍杀,驱逐渐成倒卷珠帘之势。

    直到唐军中一员大将率领亲卫斜刺里冲出,显然是想仗着马快脱离这纠缠在一起的战斗漩窝。

    甲寅看了眼他身后紧跟着的将旗,见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咸”字,虽不清楚来人是谁,但是高级将官无疑,长刀一挥,飞虎骑倏的加速,开始死死咬住这队人马不放。

    那领头的将领正是南唐先锋使咸师朗,眼见去路被封,虎吼一声,挺枪跃马,直冲甲寅而来。

    甲寅看准枪势,纵马侧身,堪堪避过,手中战刀顺势挥斩,一刀斩在其后背上,却被铁甲护住,咸师朗身子摇晃了一下,就这一耽搁,一杆无缨黑枪已趁隙刺来,狠狠的穿胸而过,枪势一崩,竟将其挑飞上空。

    甲寅眼角余光看见,挥刀劈斩了一名唐军,大吼道:“尔等主将已死,还不投降!”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唐军主将刘彦贞只觉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对震天价的喊杀声充耳不闻,他呆坐马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苦心排布的捷马拒枪万全阵竟然失灵,这可是满朝文武皆赞誉的妙阵呀,为何抵不住人数远少于自己的周军一记冲锋?

    张全约见主帅竟然关键时犯晕迷糊,不由的又气又急,一把抢过令旗,开始指挥下令,引导将士有序撤退。

    一通忙碌,猛听身左有人哗叫:“大帅死了……”。

    张全约眼见周兵近在咫尺,不敢再停留,匆忙策马,率领残兵向寿州方向退去。

    身后,杀戮在继续,投降求饶声,临死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军一口气追杀三十里,直到寿州刘仁赡的援军出城,李重进方摇旗止住了三军的脚步,开始趁着暮色收缴满地的战利品。

    是役,周军斩首二万余级,斩唐军主帅刘彦贞、先锋使咸师朗、以及有名将校五十多名,获戎甲刀枪无以计数、马五百匹。

    南唐后军听闻前军失利,皇甫晖、姚凤不得不退守清流关。

    消息传回江宁后,南唐朝野震动,举国惊惧。

    ……

    寿州城,节帅府。

    刘仁赡满脸悲忿,劫后余生的张全约则手绑绷带,只用两根手指执勺,一边往嘴里塞食,一边向刘仁赡叙说战事经过。

    “……我军正要休息用饭,闻敌军至,刘帅下令列阵等候,甲士执兽形捷牌在前,阵前又设拒马利刃,前三十步又铺满地铁蒺藜……”

    “荒缪,前路即堵,我军又如何出阵迎战,难道坐等敌军冲锋不成,弩弓手呢?”

    张全约摇头道:“某当时也劝,但刘帅说此乃京中文武皆赞誉的万全阵法,若是弩弓当先,周军马快,临阵放不得两矢,还自乱阵脚。”

    “喀嚓”一声响,却是刘仁赡急怒之下扳断了椅子的扶手,“如此愚蠢,怎可将兵,可怜我数万江南子弟,命丧淮河。”

    “愚夫误国……愚夫误国呐!”

    ……

    与寿州城满城悲寂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正阳关外的周军大营,欢声笑语。

    甲寅与陈疤子的步兵营再聚首,只相隔了一天,却似有一年那么长,见相熟的各位都安然无恙,都放下心来,开始喝酒庆功。

    陈疤子十分开心,笑道:“这次运气好,都快轮到我营顶前了,敌军却乱了,简直是在白捡功劳。”

    叶虎盛端起酒碗与甲寅碰了一下,笑道:“要说运气,还是你们飞虎骑好,阵挑敌军先锋使,这可是全军第二大功。”

    “那是撞到花枪的枪尖上了……”

    花枪止住甲寅的话头,道:“别往我身上推。”

    甲寅一时有些不明白,陈疤子笑道:“花枪说的不错,这就是你虎子的功劳,推不得。”

    见陈疤子一脸郑重的往中军帐那边一示意,甲寅恍然大悟,笑道:“那就喝酒,兄弟们都干了。”

    正吃喝着,一骑飞速驰来,却是李重进的亲卫,说请陈将军与甲校尉到中军大帐一起庆功。

    陈疤子与甲寅两人都属于不喜欢交际应酬的人,但大帅相请,不去也得去。

    中军大营里普通军士已经开始吃喝,到处都弥漫着酒香、肉香。

    中军帐前的坪地上,大车架搭底,上覆粗木板的简易饭桌,一气排开十二桌,却只布了碗筷。

    显然李重进在领兵上还是有坚持,士卒先食。

    陈疤子和甲寅寻了最靠边的桌子坐了,正陪着笑与先坐下的几位将军寒暄,一位不受欢迎的家伙挤了过来。

    “甲校尉,某要与你再比一场。”

    说话的是白兴霸,上一次比武时只是破了一线油皮,都不算伤,但输了脸面又输了爱马,白兴霸的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甲寅有些无耐,道:“比武就算了,你那马和你一样,老爱厮咬打架,简直就是害群之马,你要,我就还给你。”

    “真的?”

    白兴霸浓眉一扬,一拍桌子道:“你若果真送还与某,某便与你喝上三碗,一笑泯恩仇。”

    甲寅见其喜色上脸,便道:“说出去的话,哪还有收回的道理,等下吃完饭,我就派人送来。”

    白兴霸欢喜的嘴都咧歪了,说够义气,要叙齿,论兄弟。

    甲寅见其指缝里还积着血污,显然是洗个澡都马虎的粗疏性子,怕他把手拍过肩来,便报了年龄,白兴霸更乐呵了,说某比你大两岁,看来你得管某叫兄。

    闲聊不到一刻钟,这一桌就坐满了人,都是中下级的营将级别,互通了姓名,简单客套两句,丰盛的酒菜便端了上来。

    喝不过两碗,李重进与李谷分成两队,开始离席敬酒,此时的李重进意气风发,看来这一场大胜,一扫他两年多来的郁结闷气,爽朗豪放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还特意拍拍甲寅的肩膀,说果然英雄出少年。

    不一会,李谷又过来,团圈敬酒以贺,再次拍拍甲寅的肩膀,说后生可畏。

    然后,再坐下时,甲寅就感觉到酒桌的氛围开始变化了。

    椽子出头,先受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