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站在何太后的身边,她吃惊地望着全身披挂的陈诚,渐渐地将眼前的面孔和曾经多次在梦中出现的美少年联系起来。她已经满了十七岁,马上就要十八了。在汉代,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大姑娘,再过两年,等到二十岁就该算是老姑娘了。
本来,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嫁人。但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很难认识什么别的男子。这两年来朝廷在军事上一再失败,又使得根本就没人来关心宫中侍女的婚嫁问题,于是她的个人问题就这么一年年的拖了下来。
这时候,她望着陈诚更显得有男子气概的面庞,脑海中浮现出了梦中的那些羞人场面,不由得霞飞双。王霖的脖子和耳朵都泛出了红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诚,心跳也变快了许多。
她暗中想道:也不知道巨鹿侯还记不记得我
陈诚见了王霖,稍一思索,想起了有这么个人,于是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刘辨道:“陛下,如今逆贼袁术盘踞洛阳,不会轻易退去。为了朝廷的安全着想,不如移驾长安。长安曾是我大汉的京师,宫殿都是现成的,又有着四塞之险,不用担心再有逆贼轻易地打过来。”
王霖见到陈诚对她笑了笑,顿时只觉得一股热流沿着脊柱往下,双腿间变得滑腻起来。
她心中大叫道:要死了,要死了
在小宫女心跳的犹如小鹿乱撞的时候,堂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陈诚刚才说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什么移驾长安,不就是说要迁都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行当场就有大臣站了出来,训斥道:“自光武帝中兴汉室以来,朝廷就一直定都于洛阳,数百年来从未改变巨鹿侯不过是地方上的大臣,怎么敢轻言迁都的事情”
陈诚转过头来,见到是一个清瘦老者,于是问道:“不知道足下如何称呼”
老者对陈诚毫无畏惧,说话掷地有声,“吾乃光禄大夫士孙端是也”
陈诚又问道:“还有何人反对天子去长安的”
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司空赵温,录尚书事张喜,淳于嘉等大臣都反对迁都长安,这些人或出于公心,或出于私心,都是直接站了出来,明确表态,反对陈诚的提议。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杨彪五世三公就不说了,其他的王允,赵温,张喜,淳于嘉等人,也都是在朝野中很有名望的大臣。
他们一起反对,就代表了朝廷的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
陈诚皱着眉头问道:“难道就没有人同意迁都长安的吗洛阳已经残破,就算击退了袁术,周围的产出也不足以供应朝中的文武百官和宗室,不如暂居长安,等到中原平定,再返回洛阳不迟,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杨彪板起面孔,道:“陛下在洛阳,尚是天子,若是去了长安,只怕就不是天子了”
陈诚定睛看了杨彪好一会,却只见后者昂首而立,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诸位这是将我当成了袁术那样的乱臣贼子”
陈诚摇了摇头,道:“听说诸位都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吧,移驾长安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在牙兵奉上肉汤和面饼的时候,陈诚唤过刘倩,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刘倩听完之后,眼中放光,转头看了天子刘辨一眼,然后就按着横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见到肉汤和面饼被送了上来,不但是大臣们口中生津,就连皇帝也是一样。他们暂且放下了别的事情,先填饱肚子再说。不过东西是吃了,但是该反对的还是要反对
这些大臣们知道,一旦远离洛阳,去了长安,那朝廷就要被陈诚所控制。大将军何进虽然也被这些世代为官的重臣们所鄙视,但是人家毕竟是添置的舅舅,汉家有以外戚为大将军的传统,他们暂且忍了。
可是陈诚又算是什么难道能让这么一个人掌控朝廷么正人君子们绝对不跟陈文正这种小人为伍
就在众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的时候,刘倩忽然又走了回来,她在堂下站定,杀气腾腾地道:“何进谋逆,已然伏诛”
“哐当”
刘辨手中的碗筷摔落在案几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他恐惧地望着刘倩和陈诚,胸膛不断地起伏。边上何太后霍地站起身来,大骂道:“我兄长何进已经是大将军,位极人臣,怎么还会谋逆”
陈诚笑道:“就是因为位极人臣,所以才会谋逆啊太后,何进虽然是你的兄长,但是在他手中,朝廷衰败成了现在的模样,连天子都要跑到渑池来避难,难道他不应该勇敢地为此负责吗”
何太后气的胸膛不住地起伏,她大声骂道:“大将军又岂是你所能置喙的”
陈诚在那汹涌的波涛上多注视了一秒钟,然后盯着何太后含威的粉面,冷笑道:“昔日先帝驾崩之时,曾让我照顾他的子女。天子和万年公主现在倒是安然无恙,可是渤海王却在哪里”
边上的大臣们本来是面带愤怒之色,这时候互相看了看,然后大摇其头者有之,闭目沉思者有之,还有的面露羞愧之色。何太后心中一惊,辩解道:“渤海王突发恶疾,因此去世,这件事情朝野皆知”
陈诚冷笑道:“那太皇太后和董承又都是怎么死的这些人在前后不到三天的时间里面一起去世,太后难道不觉得这其中很可疑吗”
何太后面色不自然地道:“人有旦夕祸福,太皇太后年纪那么大了,生病去世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董承,他是自杀的,又关别人什么事”
陈诚摇了摇头,道;“何进已经死了,你跟我争辩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朝大堂上的众人看了看,说道:“城中已经戒严,诸位没事不要到街上乱走,明天我再来跟众位商议朝廷的大事”
接着,陈诚朝天子刘辨拱了拱手,道:“臣甲胄在身,不便全礼,请陛下恕罪。”
说罢,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周围的侍卫亲兵也都跟着一起,有序地撤到了衙门的外面。望着陈诚扬长而去的身影,士孙端大怒道:“跋扈,真是太跋扈了,就算是何进,也不敢在天子面前如此无礼”
有人在边上冷笑道:“巨鹿侯刚才在天子面前杀了那许多人,又杀了大将军何进,早就已经飞扬跋扈了。御前失礼,又能算的了什么”
跑到外面观望的一名大臣又退了回来,叫道:“西凉军把这里团团围住了”
“什么陈贼怎么敢怎么做”
“走,大家一起找陈诚说理去,我就不信,那些士兵还敢对国家重臣动起刀兵不成”
见到一群人向着门口冲去,杨彪大喝道:“且慢”
“太尉为何阻止我等”
“是啊,杨太尉,那陈诚不过是一个老革罢了他敢杀何进,那是因为何进手中没有了兵马,但是连何进都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他陈诚一个西凉贼军的渠帅,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杨彪沉声道:“河内太守张扬的两万兵马就快到了,等张稚叔到了再说”
张扬,字稚叔,是并州云中人,颇有武勇,是大将军何进的旧部,被封为河内太守,麾下兵马众多。
“太尉高见”
“正当如此”
“陈诚不过带了一万多兵马,等张稚叔的两万大军到了,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跋扈”
也有人颇为忧虑地道:“袁术占据洛阳,麾下有五六万大军,就算是张扬和陈诚加起来,也只得袁公路一半的兵力。若是袁术军杀过来,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不用担心,”杨彪道:“袁术所依仗的,不过是孙坚罢了,现在冀州牧袁绍派遣周昂攻击阳城,袁术已经将孙坚调回豫州去了。”
听到太尉杨彪这么说的,大家顿时放下心来。杨彪出身弘农杨氏,连续五代都做到了三公的位置,说起来是比汝南袁氏势力更雄厚的顶级权贵。不过杨氏一直在朝廷中发展,没有袁绍和袁术那种超前的眼光,一早就在地方上抓住了军权,因此现在声威反而比不上袁家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杨氏没有在地方上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也因此躲过了灭顶之灾,不像是袁家在洛阳的族人被大将军何进杀的干干净净。这其中的好坏,却是难以轻易的下结论了。
河内郡在黄河以北,紧靠着白波军,黑山军,以及董卓的势力范围。虽然郡中户口众多,兵马不少,但是一直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董卓兵败身亡之后,河内郡身上的压力陡然减少了许多,这才有余力抽调了两万兵马出来,准备到洛阳拱卫天子。
才刚渡过黄河,就听说孙坚已经攻破了洛阳,天子车驾向西遁走。张扬也不去跟袁术交战,而是率兵西行,准备先找到天子再说。两万兵马拉出了近十里的行军队列,穿过新安县的函谷关,赶到了渑池附近。
秦代的函谷关在废弃之后,汉代在新安县附近重新修筑了关隘,同样命名为函谷关。虽然名字一样,但是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同。
张扬军两万,在靠近渑池之后,赫然发现,在城外有一支兵马摆开了阵势,挡住了大军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