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与尼堪想象的差不多,不过也有些许出入,当南面的赵良栋带着全身裹在厚重、结实、耀眼的重甲骑兵以不可阻挡之势疾驰在大道上时,那些由拿着火绳枪、长柄战斧,穿着红色呢绒大衣带领着的长枪兵疯狂奔逃在田野上。
此时,装甲稍逊一筹的猛虎骑出现了,他们以班为单位出现在原野上,在堆满积雪的、广袤的田野上欢快地奔跑着,令人叹服的是,就算在拥有如此大优势之下的猛虎骑还是以简单的三三制在田野前进着,拿着双刀,挂着小盾的骑兵突前,身后侧一个举着新式骑枪,一个拿着双刀,居中的是发号施令的班长。
天色大亮之后,约莫一半的长枪兵跪在田野里投降了,另外一半逃回了村庄,他们依托村庄的围墙在射击兵的带领下进行防御。
而北面过来救援沙皇的新军则难缠得多。
当穆占同样以击败全副武装的飞龙骑势如破竹地向北突击时,大量正在道路上的新军自然死伤惨重,不过这些全部由平民、落魄贵族子弟组成的新军在此时体现了他们对沙皇,对宗教的忠诚。
他们也四散奔向田野,奔向森林,多半是奔向森林的,到了那里,在有着爵位的贵族子弟的带领下,依托树木、山包以火枪进行抵抗。
前面说过,猛虎骑在森林里可以战斗,不过那是在稀疏的白桦林里才行,到了波兰这里密布着白桦、松树、橡树、灌木丛的森林就不行了,故此,新军在损失了大约四成的人马后,大多数还逃到了森林、村舍,并在那里逐次抵抗。
在这样的情况下,尼堪自然下达了让骑兵全部撤回波德拉谢城堡附近的命令。
第二日,尼堪料想中以火铳兵居中,长枪兵遮护的大方阵出现了,还不止一个。
“哈哈……”
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时,尼堪又是哈哈大笑,一旁的虎贲营大将、阿克墩长子,尼堪侄子阿楚珲不禁有些奇怪,他大着胆子问道:“陛下,罗斯人虽然在昨日大败,不过眼下至少有四个千人以上的刺猬阵过来了,这样的刺猬阵骑兵无从下手,很是有些棘手啊”
尼堪笑道:“骑兵?你看到瀚海军的骑兵了吗?”
阿楚珲摇摇头,“没有见到,呃,不可能啊,赵良栋、博木博果尔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才是啊,这些废物,难道见到这些刺猬阵,心惊胆战之下跑了?”
尼堪摇摇头,“自然不是,他们都是大夏国的大将,怎会惧怕这些刺猬阵,其实,若是用骑兵对付这些刺猬阵了,也不是不可以,让飞龙骑的战马披上锁子甲,蒙上眼睛,直接冲阵就是了,不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我大夏国不但在装备上胜敌一筹,在战略战术上也让敌人拍马也赶不上”
“……”
尼堪继续笑道:“你俩瞧着就是了”,他是对身边的阿楚珲和诺尔布两人说的,这两人都才十八九岁,在尼堪身边任事也才一两年,正是需要虚心受教的时候。
不多时,四个都是约莫千人的以长枪兵在外,火铳兵在内的大方阵逐渐接近了尼堪这个五百人的营寨。
眼下也只有尼堪这座由草袋子垒成的营寨孤零零矗立在田野上,周围并没有其它的骑兵。
没多久,四面的大方阵都已经抵近营寨约莫一里的位置,不过营寨里依旧没有动静。
四个大方阵似乎看到了机会,因为他们见到了营寨你的大旗,按照此时俄罗斯人的情报,那可是大夏国皇帝出现时才有的大旗!
“呜……”
其中一个方阵突然出现了号角,那是一个此时在欧洲颇为流行的小号发出的清亮、激越的号声,随之一阵整齐的鼓点出现,四个千人方队随即迈着大致相同的节奏朝着营寨走来。
此时,离营寨最近的森林大约有三里远,偌大的空旷田野上,除了波德拉谢城,便只有尼堪所在的这处营寨了。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砰……”
四个方阵在抵近营寨约莫一百米的时候,营寨四周寨墙上的火枪打响了,那是一杆杆约莫一米五长、后装两粒铅弹、线膛的火枪,火枪的声音与之前相比,更加激越、透亮,反映了大夏国在火药的威力、火枪的密闭性以及把控铅弹出膛速度与方向上的进步!
随着这阵枪声的响起,四个方向处于前排的长枪兵纷纷倒下一片,不过四个刺猬阵并非薄薄的一片,仔细一看,至少有两层,此时,方阵里的火绳枪也透过长枪手的缝隙开始射击了。
方阵里的前面边缘处不时闪现出淡褐色的火花,不过在这个距离上,按照此时欧洲火绳枪的威力,只能是听个响罢了,想要准确命中敌人只能说听天由命。
营寨里的虎贲军开始进行装填了,只见他们从身上一个铁罐里向引药池导入引药,接着将一个按照先后次序装填了发射药、铅弹的小纸包塞入枪膛,用手指压好后搬动一个装置,随着“扑”的一声出现,枪膛看起来已经严丝合缝了,接下来便是瞄准、射击,与以前的前装相比,至少减少了用推杆推入弹药、用槊杆捣实两个步骤,别小看这两个步骤,就是这两个步骤在以前的步骤里占据的时间最长。
以前若是有人在三十秒里完成射击便是妥妥的优秀枪手了,现在,在十秒里完成引药、弹药的装填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在枪管的质量大幅提升后,很少会出现炸膛的风险,此时,清理枪膛的频次也能大幅减少,眼下,已经能做到发射五次清理一下枪膛就可以了,而在以前,最多三发就要清理一次,两相比较,节约的时间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对面的俄罗斯“新军”,虽然用上了火绳枪,还是质量相当不错的火绳枪,这发射步骤就繁琐得多,当瀚海军发射了三次时,他们才发射完一次,况且,他们是从长枪兵的缝隙里发射的,想要瞄准?门儿都没有,不过是听个响罢了。
方阵的军官似乎也意识到了己方的劣势,号声和鼓点也变了,变得异常激越和急迫,号声和鼓点改变后,四大方阵虽然依旧保持着刺猬的阵型,不过已经有些散乱了,但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朝着营寨不顾一切地跑来!
此时,处在最前面的长枪兵已经稀稀拉拉了,但两侧的长枪兵转到这一面填补了空缺!
五十米!
此时,瀚海军又发射了两轮,服饰驳杂,灰头土脸的俄罗斯长枪兵也随之薄了一层!
二十米!
此时,两侧的长枪兵也稀疏起来,不过眼前的营寨已经清晰可见!
方阵里的贵族新军首领似乎看到了己方由卑贱农奴组成的长枪兵突破那道由草袋子垒成的矮墙,后续火枪兵猛地猛地杀入大杀四方的情形。
“轰……”
现实很骨感,若是瀚海军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也不会获得眼下的地位了,此时,矮墙的四周,每一处都有八门小炮,其中的四门小炮全部轰响了,按照规制,一门能装填四斤重的小炮可以装填六十颗每粒半两重的弹丸,四门小炮,当散弹呈扇形轰出时,完全遮护整个墙面。
“哗……”
当弹丸喷射而出时,四个方阵处在最前面的,无论是长枪兵还是火枪兵都扑倒在地。
这还没完,“轰……”,剩下的四门火炮的的散弹也轰出了,这一轮轰击过后,四个方阵的前阵似乎“塌陷”了一小半。
“哗……”
此时的欧洲士兵,无论是农奴兵、新军还是雇佣兵,在出战前,心里自然也是有着“圣战”的感觉的,不过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不管你是虔诚的新军,还是卑贱的农奴兵,抑或“混碗饭吃”的雇佣兵都只有一个字。
“跑!”
他们都吓坏了,在连续不断的火枪、火炮的轰击下,方阵已经出现了大约三成的阵亡,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何况,此时的瀚海军火炮已经换成了一半实弹、一半铅弹的组合,无遮拦杀伤以及造成致命血痕的杀伤组合起来更加恐怖。
所有的方阵都崩溃了,都无差别地逃向远处的村舍或森林。
“哒哒哒……”
没有任何悬念,此时,刚才似乎消失了的瀚海军骑兵突然出现了!
博木博果尔、巴图、穆占、赵良栋各带着千骑适时地赶到了,恰如其分地切入到了散乱的、四处奔逃的步军里面。
……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两日,到了第四日,敌人再也没有出动类似的方阵围攻尼堪所在的营寨了,或许是他们的人手不够,也或许是吓破了胆,都藏在村舍、森林里苟延残喘。
在波德拉谢那座城中三层的阁楼上,满怀信心观察了三日的阿列克谢手里的望远镜跌落了,裹着棕色牛皮的望远镜一直落到了地面,飞溅的玻璃碎片就像沙皇此时的心情。
这还不止,一个令他更加担心,最不愿面对的情况出现了。
敌人营寨附近,又出现了了一支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