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安既然做了抉择,办事效率当真迅速,这庐江夜雨看上去要持续一整夜,浑身湿漉漉的闯入内堂,二话不说,双手捧着一封古朴信函,无任何图文,屈身不过座椅上的易少棠,“所幸,处理此事的官员还未入睡,来得及,这五间大铺买卖依旧存在,大人若是不喜,可随意更正,下官处理百姓调度他用,转手他人,需要税赋,大人可持着这地契处置,就以大人定价易手,略有亏损,不算上佳,还望大人见谅。”
亏不亏,这是杨义安说的算,至于这远低于市场价的所在,在这庐州之地,随便搪塞个经营不善易手也不是难事,反正是给了钱,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易少棠含笑的接过信函,敲打着手背,盯着杨义安,“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些,而不要金银?”
“老丈为商,本官自当避嫌,不敢拖欠丝毫税赋,内人有财也是有所相关,下官一应所有,除了月饷,所有置于府中的,皆为大唐所有,他日前往长安,多则尽归朝廷点差,少有补缺,哪怕平日百姓相赠,也绝不轻取。”杨义安神色如常的出语,当真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
经得住朝廷潜人盘点,身无长物,就连其妾弟所犯之错也是摘了个干净,最多只是税赋有差,反正尽归朝廷所有,大事化了,反倒是,杨义安这般勤俭入京,还会有其他嘉奖。
涉及朝廷,丝毫不可取,易少棠岂能不知,这是游戏借人族回收的金银,拿了也没用,强行讹诈,到头来没准还损失声望,落得把柄,远不如这低价购置大铺来的划算,何况铺面本就难求,这价值几何,远不是什么百金能比。
“说的不错。”易少棠笑道,“那来生,你我长安再见?”
一语出言,除了屋外淅沥的雨声,屋中再无声响,杨义安一直细细琢磨易少棠的所有话语,此番绝不会听错,抬头面露不解的望去,还未出声,易少棠目光已经夺向曹雄,“等什么呢?还不出手。”
杀了杨义安?这和前来所意完全不同,哪怕易少棠真的是大人看重,这等违背之举,曹雄岂能不掂量,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莫不是只因为之前那三言两语的揣测,易少棠怀疑杨义安所属,就一定要斩杀,可这手中还捏着杨义安给予的供奉,过河拆桥也没这么直接的。
一旦动手,曹雄只能跟随易少棠,已然不能在计较任何,甚至不可问丝毫,毕竟明面上他不知易少棠底细,来此也只是传递个口信,现下却是彻底斩断和那位大人的关系,甚至有违背之嫌。
哪怕一举和谢家叫板,有易少棠在前,曹雄都不会皱眉,独独在此击杀杨义安,这立场分明,他如何下手,之前若非杨义安仗义之言,曹雄自认兴许都过不了易少棠的关,除非,打从一开始,易少棠已经料定他会做什么,做的不过是给杨义安看罢了。
“易兄,下官不明。”杨义安深深望着易少棠,“就算有错在先,也是归属朝廷发落,罪不至死,杨某所做任何,大人尽知,翻手之余,杨某定当万死,根本无需介怀,杀我,是易兄的意思,还是大人所指,至少让杨某,死个明白。”
“没玩没了了。”易少棠抬手揉了揉额头,望向侧旁,“为什么反面一定要废话,不走这流程不行吗?”
杨义安倒是非战高阶NPC,不过在此地,其身份有特殊保护机制存在,否则各州郡知府太过容易被玩家当怪物刷了,爆装随等级又不跟着战力跑,一旦动手,至少要匹配战斗等级,谁知道杨义安还有什么战斗补足存在,何况伤及人族重臣,后患无穷,让曹雄动手倒是少了这些麻烦。
倒是不用担心杨义安突袭,至少没有出现主动攻击的ID,眼见无人回应,易少棠摆了摆手,一脸无奈望着杨义安,“你犯了什么事,还用我说吗?不用拿你什么妾弟做幌子,他干的还不足你百一,私募众匪,毁官路损城桥,年年拿着朝廷拨款修来修去,擅用朝廷不征税赋,在大义凛然的告诉百姓,少收或是大减,好事全让你干了,反正此地,你说了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可有证据。”这不是易少棠第一次言说,杨义安神色不变的立在当场,腰杆却缓缓站直,眸中带着些许阴冷的望着易少棠。
“没有。”易少棠一趟手,“至今无人参你一本,历年前来探访的,都是各种为你好话,百姓甚至弄出万民书称赞,杨义安,你这玩的不错,好不容易有一年来了个监察,似乎寻到了些许,得,回今半路被妖魔给截杀了,而且还极为明显。”
“下官乃朝廷亲任,为人族!大人无官无爵,问询尚可,至于其他请慎言。”杨义安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易少棠倒是不在意,“也许是他运气真的不太好,死就死了,反正我只是道听途说的,你辖区之地风调雨顺,不见瘟疫不见难民,连过不下去的百姓来此都能安居乐业,但户部记载却是模棱两可,百姓户数总是对不上,你倒是剿匪挺热衷的,反正都一股脑的推给那些死无对证的家伙,杨义安,逃难受苦的百姓也有老幼,人呢?蒸发了吗?你丈人那么多产业涉及百姓,这家财万贯怕是埋尸千里堆出来的。”
“下官不过庐江知府,不曾入京,户部自不会袒护,更不曾以此劳烦大人。”曹雄都不觉看向杨义安,他却毫无动容,任凭易少棠说辞,百姓口口称赞的所在,却是如此,随知杨义安府中擅有其私募高手,却不知他尽有这等胆大妄为,的确杨义安算的上忠心,这些年也就此事东窗事发,也不至易少棠所言真假,本想着帮衬杨义安一语,只是迎上易少棠的目光,曹雄还是选择不语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