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境内水道众多,樊宁周边更是多入牛毛,这也算是无险之险,聊胜于无。其中樊宁城周边相对大的河流也只有湍河还有白河。
湍河因上游穿峡切割而下,水流湍急得名,自西北流至樊宁城二十多里外,最后交汇到自北向南的白河,途径樊宁西方流向长江。
在二河交汇的南岸,两万虎卫已经扎下稳如磐石的大营,整个营盘依河建成一个三角形,着重防守北东两个方向,身后东南二十里处就是樊宁城,与其互为掎角之势。
“王爷,营外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到底是谁消息这么灵通,对方可有通报姓名?”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自称祝某。”
“祝大哥?快快有请,算了我亲自去迎。”青炎迫不及待的向南方寨门奔去,远远的就望见祝九站在寨门处向自己挥手。
青炎实在是惊喜不已,“祝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王爷好生糊涂,现在南赵谁不知晓你率领虎卫营前来荆北抗击西凉,你前脚刚走,祝某就日夜兼程赶来樊宁了,但没想到王爷走的是水路,祝某也就比你快上半天而已。”祝九每次见到青炎都会感慨非常,暗想这位年轻王爷从来没有仗着身份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那祝大哥前来寻我定是有事了,咱们进帐详谈。”青炎不由分说拉着对方的手就向帅帐走去。
帅帐之中,祝九坐在右下首,除了正位上的青炎,只有史战护卫在侧。
“祝大哥,这里没有外人,你将来意直言告诉我就好,如果我现在能办一定办你办,要是棘手的事就待我解决完西凉。”
“王爷误会了,祝某并没有什么事麻烦王爷,此次前来樊宁是我自己的意思,更是帮主的意思。”
青炎略作思索便喜上眉梢,喜道:“祝大哥难道是来帮我御敌的?”
“可以这么说,但离舵不能将事做的太明,因为坎震二舵还有小部分兑舵弟兄都在北方二国当中,所以我离舵只能暗中帮些小忙,并不能随王爷杀敌,唉....真乃一大憾事。”祝九语气惆怅。
“能有祝大哥暗中帮助,已经是如虎添翼,我又怎能强人所难。”青炎兴奋道:“正好我现在有件事十分着急,可人手又捉襟见肘,没想到祝大哥神兵天降真是及时雨啊。”
祝九闻言将胸脯拍的作响,“王爷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我希望借助离舵的力量,去疏散襄阳以北的所有百姓,现在眼看着就要入冬,进山躲避的话还不知要枉死多少人,所以希望祝大哥能帮助他们进入就近的城池。”
“可城池数量有限,荆州百姓并不能全部得到城墙的保护,如果祝大哥能护送他们进入锦州,那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青炎将这些天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虽然历次战争往往是平民百姓受苦最深,但青炎还是希望尽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如果荆北百姓安全转移,襄樊军团的士气肯定会更加高涨。
“还有一事要麻烦祝大哥,希望你发动离舵将沿途水道的船只尽量凿沉,就算今年冬季温度极低使河面结冰,但做好充足的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灵魂中的记忆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经历,都让青炎有些费解,如果在后世当中,荆州这个地方下雪都极为罕见,可在樊宁生活了这么多年,每次冬季都会飘下鹅毛大雪,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王爷请放心,这两件事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祝九沉声道:“但祝某还是要提醒一下王爷,西凉养精蓄锐了二十年,此次南下肯定是势在必得,希望王爷能多加保重。”
“谢过祝大哥的提醒,我肯定会小心行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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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青炎站在哨塔之上越过湍河望向北方,就见地平线上尘烟滚滚,一炷香后,大队骑兵如排山倒海之势向此奔来,声势震天。
敌军骑兵在距离湍河北岸百丈外缓缓放低了马速,青炎暗自计算着数量发现这对骑兵不下一万之数,应该是敌军的先头部队,为中军扎营做掩护。
“王爷,这是西凉的拐子马,属于轻骑兵,机动性极快不说更擅骑射,当年卑职随老王爷与他们交手了许多次。”白翳开口解释。
青炎平静的观察着一万拐子马,暗想西凉果然是马背上的国家,这些普通骑兵的威势就这般大,看来西凉铁骑名不虚传。
半个时辰之后,西凉主力已经行至拐子马后开始安营扎寨。青炎并没有先下手为强的意思,且不说对岸那些严阵以待的骑兵,自己两万人也绝不是西凉主力的对手,只要他们不渡河,就不会与其交手。
“王爷你看,营盘东侧有一军并没有参与扎营。”史战提醒道。
“那一军应该是准备在安营之后东渡白河去包围樊宁的部队,百里疾不可能用十万与我两万人在这干耗着。”青炎微笑道:“我军想与樊宁互为犄角,百里疾又何尝不知道。”
史战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附和道:“原来如此,我军与樊宁隔白河相望,百里疾也想这般做,如此一来不止能限制樊宁城,更是与白河西岸的大营交相呼应。”
“不错,那你来猜猜百里疾会留下多少人来与我等隔江对峙。”
“卑职认为最少也会留下五万人马,百里疾不可能不知晓樊宁城中守军的数量,所以不会派大半兵力渡过白河,最为重要的是,王爷亲自领军驻扎于此,百里疾就算胆子再大也要留下数倍兵力才可安心。”
青炎哑然失笑,“你这马屁拍的可真是让我始料未及啊,叶天,你以后多学学史战,看人家这短短时间就将马屁拍的滴水不漏并且还让我没有丝毫反感,简直此间高手。”
从金陵出发之前,叶天便已经提拔为都尉,所以有资格站在这哨塔之上,待听到青炎的话后,有些腼腆道:“王爷所言极是,卑职以后会多跟史都尉学习的。”
“孺子可教。”青炎再次望向敌军,语气调侃,“但史战的话不无道理,百里疾也许真会留下一半人马来将我按在此处,现在我们只能祈祷对方粮草不足咯。”
未时,敌大营已经扎的差不多,青炎看的也有些乏味,正想走下哨塔,却见敌军中拍马而出一小队骑兵,不顾南岸射程急奔而来。
“不要放箭,先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敌骑兵小队在岸边停住,一名身穿金甲的将领高声喊道:“本宫西凉太子百里疾,贵军主将可否现身一见!”
“这孙子倒是有些胆色,也不怕我万箭齐发。”
“不如卑职代王爷前去,谨防有诈。”白翳有些担忧。
“百里疾都无惧弓弩,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亲自前去,将墨雪牵来。”青炎不为所动。
待青炎领着白翳与史战来到湍河南岸后,百里疾再次高声道:“不知阁下是?”
“北府赵青炎。”
“原来真是并肩王爷,没想到本宫的运气这般好,有幸能见到赵家后人。”百里疾语气十分平和,“令尊当年叱咤疆场之时,本宫年纪尚幼,并没有见过那擎天战神,但今日能见到王爷,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青炎仰天长笑,“不知殿下这番话说完脸不脸红,你要是仰慕本王尽管去金陵便好,即使害怕路途遥远也可书信一封,本王自会前来樊宁与你相见,但以这种场合,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王爷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本宫也就开门见山了,父皇以及本宫都十分看重王爷的本事,一直恼恨西凉为何不出像赵家父子这般的盖世英雄。所以父皇在临行前交代,如果遇到了王爷定要将仰慕之意告知。”
百里疾见青炎没有打断自己的话,便继续索道:“王爷在南赵虽然名义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手中并没有太多的兵权,手中不过只有三万虎卫而已,如果王爷能弃暗投明效忠西凉,父皇定会将全部兵马交给王爷,到那时定鼎天下指日可待。”
“不过是多些士卒而已,难道西梁皇帝就这点气魄?”
一听这话,百里疾心中大喜,“当然不会只有这些,将兵马全权交给王爷只不过是表示父皇对王爷的信任,如果王爷帮助西凉踏平南赵,待最后灭了北燕之后,父皇答应与你共享天下。”
“这才对嘛,多说些有用的东西出来也好打动本王。”青炎把玩着马鞭笑意盎然。
“那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倘若王爷点头,咱们这就合力杀向樊宁,再占了襄阳,你我共创不世之功!”
青炎打了一个手势,白翳毫不犹豫将一面大旗穿在朱颜之上,劲风刮过,黑旗猎猎作响。
“殿下,不知这上面的字你可认识?”
“如果本宫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北府煌骑的旗帜。”百里疾将那面黑色大旗上的字看的一清二楚。
‘北府’
接过朱颜枪,青炎高举大旗朗声道:“百里疾,当年父王在这面大旗之下杀得你西凉哭爹喊娘,使你们做了二十多年的缩头乌龟。我这个做儿子的虽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也会在这面大旗之下,将你们这帮孙子杀得片甲不留,你可听明白了?”
百里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冷望着河对岸的三人,“这么说,本宫的好意,你是不领情了?”
“领情?当年你们踏破娘子关,烧杀淫掠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今天竟然舔着脸让本王做你们的走狗,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蛤蟆多,西凉这破地方果然出不了什么人杰,就连堂堂太子说的话都这般毫无水准。”
“看来王爷是真不打算领情了,既然本宫给出活路你不走,那就沙场见分晓。”说罢,便冷哼一声调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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