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枋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地砖油润光亮,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登上雕刻精美的木质楼梯,青炎缓步向阁顶走去。
想起之前对方说的话,好似与自己的父王十分熟悉,可白翳和外公他们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真是奇怪。
来到第六层,青炎并没有找到登上阁顶的路,随即向四周观察起来。
可思寻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不由得叹息道:“这次算我栽倒你的手里。”
说罢,便回身推开窗牖,小心翼翼的垮了过去。
站在檐上,望着那翻涌的云雾,青炎额头淌下丝丝冷汗。
整好呼吸后,艰难的转过身来向上爬去。
‘咔’的一声脆响,脚下打滑将一片瓦当踩了下去,幸好青炎双手紧紧抓住一条木梁,即使不被摔死,也得落个半死不活。
强制稳了稳心神,青炎小心翼翼的再次向上攀爬,当双臂撑在阁顶时,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还算有些胆色。”
这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惊的青炎差点没站住,赶紧用尽力气翻上阁顶,大口喘息着。
“好歹您也算是武林前辈,这般捉弄在下太有**份了吧。”
“你要是气不过,大可愤而出手。”
缓缓坐起身来,青炎向前方看去,一袭紫衣背对着自己,雾鬓云鬟,粉颈纤细,单看其背影,就已尽显风姿。
阁顶风势甚大,青炎也不敢站直身体,就这么弓着腰来到对方的身边坐下。
“前辈...”青炎的话戛然而止,如被惊雷劈顶一般。
一名女子可以美到何种程度,青炎此前并不知晓,当见到萧兮兮之后,只觉得世间的所有赞美汇聚一处,也不及这倾世容颜万一。
青炎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萧兮兮也没有出言呵斥前者的无礼,二人就这般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拂过,这才将青炎拉回到现实。
“看够了?”
“没看够...额不是..看够.也不是...。”青炎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掴子,怎么见到萧兮兮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
“记得他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也不知你随了谁的性子。”萧兮兮依然眺望着云海,语气平淡。
青炎疑惑道:“前辈认识父王?”
“你还是如之前那般称呼阁主吧,前辈前辈的还不把我叫老了。”
“阁主恕罪,主要是按照八绝来推算.....”
“我得色绝之名那年,还不及二八年岁。”
青炎听到此话,心中震惊不已,暗想萧兮兮不及十六的时候就得色绝之名,用俗话将那就是从小美到大啊。
“阁主还没说,多年前是否与父王相熟?”
“也不算太过熟悉,只不过当年他救过我一命而已。”
救过萧兮兮一命?看来此事父王并没有与他人说,不然外公当初就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了。
“既然阁主与家父有此等善缘,为何将在下掳到摘星阁?如果阁主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言语一声即可。”
“我自小父母双亡,一直过着流浪乞讨的生活,与狗争食,与天争命,一直到十三岁那年。”
萧兮兮的所问非所答,让青炎疑惑不解,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没有出声打断,
“那年夏天我流落到洞庭湖畔,见湖水清澈便在夜间沐浴清洗,也许是我这张脸不该存在这世间,路过的几名乞丐见到我后起了歹心。”萧兮兮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好像是在说他人之事。
“当我被那几名乞丐拖到林间时,我心中在想,如果能有人能救我于水火,即使自己再过低贱,也会终身服侍在侧。”说道此处,萧兮兮的嘴角泛起柔和的笑意。
“也许是吃了许多年的苦,得上苍垂怜,你的父亲如神兵天降,几名乞丐顷刻间身首异处,那一幕至今记忆犹新。”
“本想着兑现心中的诺言,终身服侍他,却没想到他根本不为所动,待见我以死相逼后,竟然毫不知怜香惜玉将我击晕。”
青炎惊愕非常,情不自禁说道:“啊?父王就这般将你给击晕了?也太不爷们了吧。”
萧兮兮闻言笑意更浓,“谁说不是,我在他眼里就好像是一根平平无奇的野草,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这楼阁当中了。”
“父王当年将阁主带到了摘星阁?”
“不错,当年的阁主,也就是我的师傅是不收弟子的,可不知怎的我稀里糊涂就做了师傅的关门弟子。”
青炎叹道:“阁主能继承幻冥**,自然是资质奇佳,老阁主定然是看中了这点。”
“也许吧,本来我是不想在这摘星阁中做什么弟子的,可当师傅告知我你父王的身份后,我便决定留下来,待学成之后定要下山当面质问他,为何不将我留在身边。”
“那阁主是何时下的山?”
萧兮兮将被微风拂起的青丝轻轻挽到耳后,轻声道:“再下山已经是两年之后,不止将师傅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就连幻冥**也小有所成,本以为会让他刮目相看,可到金陵之时,却得知他在吴越剑池,而后我又马不停蹄的赶向广陵。”
“刚刚到达桃花谷外,你猜我见到了什么?”
青炎心中叹息,自己已经可以确认萧兮兮对父王有着极深的情意,“如果没有猜错,是父王与母妃成双入对的走出桃花谷吧。”
“我废寝忘食的刻苦修炼,就是想让自己配的上他,不想作为他眼中那平凡的野草,当见到他拉着另外女子的手,自然如五雷轰顶一般。”
“阁主不会是...动手了吧?”
“我一身所学难道是为了看到心仪男子与别人成双入对?”萧兮兮轻笑道:“我毫不犹豫的攻了过去,你母亲也不退让,拔出羽尘剑就与我斗到一处。”
算算时间,母妃比萧兮兮大上几岁,但后者掌握幻冥**资质并不弱于母妃,想必二人斗的定然是难解难分。
“父王难道就没有拦着?”
“拦是拦了,但他是害怕你母亲受伤,这让我更加妒火中烧。”
青炎抹了一把冷汗,暗想这这萧兮兮当时小小年纪的嫉妒心竟然这般恐怖,“以阁主的能耐,与母妃斗的肯定是难解难分。”
“十招,秦惜君十招就败了我。”
!!!
“阁主怎的这般爱开玩笑,虽然听外公说母妃的剑术造诣世所罕见,但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你击败吧?”
萧兮兮微微额首,“我也希望那是一场玩笑,但可惜的是,十招之后羽尘剑已经指在我的喉咙。”
“十招...十招...”青炎喃喃自语,实在是不敢相信母妃如此轻松就败了萧兮兮。
“万念俱灰,已无颜面再出现他的身前,当失魂落魄的回在武陵山中,不小心被一名猎户撞见,色绝之名也就由此而来。”
“母妃也真是,怎么着也得给摘星阁一些面子吧,五十招也好啊...”青炎已然陷入震惊不可自拔。
“在此后的日子里,我一直潜心修炼,发誓要击败秦惜君,可怎知几年之后,得到的却是他们失踪的消息。”萧兮兮的语气略显沉重。
炎也叹息道:“阁主有所不知,当年有一伙歹人趁....”
“趁你母妃刚刚诞下二子虚弱之际,将你们掳走,以此来要挟他亲自去领人,没错吧。”
“阁、阁主是如何知晓的!?”青炎心中犹如惊涛骇浪,知道此事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且自认为远在摘星阁的萧兮兮绝对不会知晓,可她就是这般将真相说出来了。
“出事之后,陈尹山来到摘星阁将一切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帮助他找寻幕后真凶。”萧兮兮出言解释。
青炎越听越心惊,“智绝陈尹山?”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搜寻你们父子与秦惜君的下落,奈何你们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踪迹。直到去年你出现在金陵的消息传来,我才又提起了一丝希望。”
“可即使是将在下带到摘星阁,父王也不会出现,说句不孝的话,我现在只希望父王和母妃尚在人世便好。”
“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好奇?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萧兮兮望向青炎,二人第一次对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单纯的好奇而已,想看看他的儿子究竟当不当的上并肩二字。”萧兮兮嫣然一笑,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化为弯弯的月牙。
“唉...那不知阁主见到在下后有何感想?”
“相貌有几分他的影子,但这性格嘛,简直是天差地别。”
青炎无奈向后一仰,躺在楼阁之上,无奈道:“阁主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童心未泯,你要是好奇大可手书一封,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害得我以为自己是落到皇主的手中了。”
“皇主?此人是谁?”萧兮兮没有在意青炎的不敬,而是对话中的名字十分在意。
“也不知他是人还是一方势力....”青炎与皇主的恩怨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都跟这皇主有关系,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这等势力。”
青炎随即坐起身子,语气恳切道:“阁主,既然人也看了,话也聊了,不如就将在下的气海解封了吧。”
“谁说我看够了聊够了?我心情好时自然会放你下山,但在之前嘛,想都别想。”
“阁主又不是不知道,在下此番回金陵是要袭承王爵,要是误了大事皇帝怪罪下来,可就大事不妙了啊。”
萧兮兮嗤笑道:“怕不是心念那霓裳郡主吧,那夜我顺便瞧了几眼,还真是个美人。”
“二者皆有二者皆有,阁主您就行行好,待我寻了空隙,定然在第一时间赶来摘星阁,你想聊多久就聊多久,如何?”青炎被道破了心思,老脸一红。
“你的生辰我可是一清二楚,现在距离九月初八还有不短的时间,所以你也不用装模作样哭惨,而且我之前说了,心情好时自然会放你下山,换言之如果你使我心情不好,那后果就不必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