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岌在羊城等了大半个月,没等到耶律德光率大军前来,却有林牙迪里一行作为契丹使者来到羊城唐军大营,讨要被俘契丹贵族及番将。
李岌知道这一仗算是暂时将契丹压服,也不愿现在就真与契丹反目,遂答道:“契丹无故兴兵,犯我疆界,须得先把两国边界确定,签好协议才能放还所俘番将。”
迪里无奈,只得返回上都回禀国主。李岌乃留枢密使元行钦、中门使卢琰留守羊城,负责与契丹议和之事,各军返回本镇,只留部分晋阳军和云州军继续驻扎在濡水上游一带。九月中旬,他才班师,由燕子城张北回到山北张垣。
一场大战下来,晋阳唐军就将东北边界向北向东延伸了二百余里,虽然看似所得不多,但却遏制了契丹在北地草原西进的企图,另外就是为北地边境赢得了几年的和平时间。至少在短时期内,契丹不会再有大规模入侵的举动。
打败契丹额外的好处就是还打消了洛阳方面原本计划进攻镇州的企图,而且让关中那些表面上臣服于晋阳的军镇节度也是心生畏惧。
契丹人这么一折腾,把李岌原本计划在秋天与李继俨一起出兵攻打汉中的战略给打乱了,此事只能是先调整一段时间再说。
深秋季节,张垣城东北大青河的山口上,两年前便在建造的水坝早已经成型,今年再次进行了加高和加固。水坝依山而建,正好卡在了谷口,将山谷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水库,也阻断了马鬃山通往张垣的道路。
最外侧新加高的大坝完全采用了混凝土,取代原来的土石水坝,高度达到了十三丈,等几条的主要干渠修通之后,张垣城以西羊河东岸的大多数土地都能得到灌溉。
武州、新州以北,全都属于军事屯田区,除了牧民可以放牧外,是不允许私人进行屯田的。这一带的居民,大多都是军户。
军屯区与地方上最大的不同是住房,虽然还是土屋,但是所有的房屋都修建得整齐划一,从外表是看不出穷富来的。
而且军屯区内是贫富差距最小的,每户耕种的田地基本是平均的,即便是屯长,屯卫也只是每年补贴部分粮饷而已。
相对于“地方”上的普通民众,这些军户是有些优越感的,这些优越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凭借粮票、布票、副食票等,以低于市价三分之一的价格购买到各种生活必需品。而且军户的家属、子女还可以优先安排到工坊里作工。
与普通的农户相比,军户家庭的收入就会高出一块来。
与之对应的,军户要承担的义务要比地方上的庄户要多一些,每年需要服一定期限的兵役,而普通的庄户则只需要服够三十天的徭役便可。服兵役,如果运气不好,则有可能会被派上战场。
北地屯田,有一条规矩是如果得不到灌溉的荒地,是不允许开垦的。想要开荒,就需要先挖好水渠这必须得到屯田司的统一规划和批准。
在北地实行屯垦,太府寺为此专门设立了募民司,有计划地吸引和安置内地的流民,迁往背地各屯所进行安置屯田。这其中以河东、河北和关中的流民最多,山北这边以河北的流民为主,而河套地区则以关中人为多。
好在五代各地治政一片混乱,各地都不缺少流离失所的难民。
随着越来越多的军屯区建立起来,北地的草原正朝着李岌所期待的方向发展,汉民的增加不仅改变着北地草原上的人口结构,而且还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草原人的生活习惯。会说汉话的草原人越来越多,在所有新建的草原商业集市,都是在军屯区内。大多数屯驻军是不会说胡语的,不会汉话简直无法交流,也很容易被自己人所欺骗。
上当多了之后,草原上的牧民也就学精了,尽量不通过那些“油子”介绍,而直接与商户进行交流。
契丹的威胁暂时被解除了,李岌相信,再给他五年的时间,就绝对会在北地的草原上站稳脚跟。到那时,就是契丹人不来惹他,他也可能会主动出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东亚这片土地上,只能容下一位皇帝存在
李岌巡视到新州,符彦超专门从儒州赶过来拜见。
在新州署衙,李岌对白承福道:“你这几年在山北干得不错,安老将军明年会致仕,你去接任振武军节度使。
这算是一种奖励,白承福很识趣地将自己的部族全交了出来,被编入了山北各地的驻屯军里。吐谷浑人很擅长作生意,有不少都加入到了商队当中。对于这样识大体、讲大局,有政治头脑的手下,就应该提拔奖励。虽然振武军节度使的权力基本上已经被架空了,但好歹也算是外任武将的最高级别。
白承福顿感有些意外惊喜,躬身说道:“谢陛下恩典”
他也没想到自己在交出权力后,反而被升了两级。
李岌又看向符彦超:“这两年朕不准备在幽州这方面动手,大兄调去同华,任忠武军节度使罢。”
“全凭陛下吩咐”符彦超躬身答道。
在他的感觉里,这两年李岌威势日重,这节度使调来调去,明摆着就是在削除他们手里的权力,至少过去父死子继、兄亡弟及那一套在北朝已经行不通了。很奇怪的是他却没动高允韬、药彦稠和毛璋这三人,一日没把他们当作自己人,另外就是这些关中的小军镇,暂时还顾不上,还容易惹别人警惕。
“京兆、同华还有河中军今年冬天需要好生操练一番,明年也许有用。大兄过去,还需兼着巡察使,巡阅、督促各地的训练情况。”李岌说道。
“陛下可是要图取汉中”符彦超问道。
李岌看了他一眼,这才又说道:“大兄消息倒是灵通,这事还没定下来,得等到明年春播后再说。”
河北的镇州实际上北军只占了一半,冀州和深州还在南军手里,另外杨昭远携瓦桥关反正,王全斌代替杨昭远成了瓦桥关守将。雄州算是晋阳方面算是北军打入幽州的一个桥头堡,它背靠定州军,南军暂时也奈何不得。
李嗣源在今年也对河北的将领作出了调整,石敬塘任幽州节度使,赵德钧被调到了沧州,任义昌节度使。李岌是在等南方发生内乱,所以并不着急与南军进行大战,而是先图谋西部容易失控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