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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昏黑乱语,似有不详

    天光昏沉,远方的巨人静立海水当中,海港上聚集的君士坦丁百姓久久未回过神来,落在看台的人的血肉、内脏散发血腥与怪兽一旁的书生呈出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氛。

    海港外围值守的士兵此时才从人群后方挤过来,挽弓搭箭瞄去看台,看到身形庞大的麟兽,以及不敢动弹的皇帝,犹豫着互相对视。

    吼!

    看台上,麟兽低吟嘶吼,萤黄的瞳仁看去下方混杂人群中的弓手,惊的一个个垂下手中弓弩,不敢有其他动作。

    面向大海的陆良生缓缓转过身来,俯身将脚边的鲛人横抱起来放去麟兽背上,用着希腊语也在对旁边呆立的拜占庭皇帝轻在说:

    “我与你并没有仇怨,而起你是皇帝,总要给一些脸面,今日这事就到这里。”

    轻飘飘的话语好像在福卡斯耳旁徘徊,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要塞壬拿到手,当着无数君士坦丁百姓的面,宣布他是神眷顾的皇帝就好了,忽然出现的怪兽、古怪的希腊人,打乱了一切。

    一切想好的计划都没有了。

    福卡斯盯着转去,背向他的希腊人,捏着拳头沉默的可怕,做为一个皇帝,简直没有了任何脸面可言,参差的胡须一根根的竖起来,牙齿磨的‘嘎嘎’轻响。

    盯着牵着缰绳的‘希腊人’背影,福卡斯目光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侍卫长,悄然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把轻弩,另只手托着弩身缓缓瞄去走去石阶的背影。

    ‘我是福卡斯,我是皇帝肮脏的希腊人!’

    双唇抖动呢喃着,手指摸去扳机,紧盯走动的背影的下一刻,食指扣动!

    嘭!

    弦音震动,推着弩矢唰的射了出去的一瞬间,走下石阶的书生背后,麟兽喷着粗气晃动鬃毛,跟着转过身,臀背的位置发出噹的一声金属交鸣,一团火星跳了起来的同时,弩矢碰撞,翻转,倒飞回去,有着微不可察的闷声‘噗’的响起。

    麟兽顿了一顿,扭过颈脖,伸出长舌添了添有些痒的黑鳞,优雅而威严的跟上主人,身后的石台,有滴滴答答的血珠顺着长袍边沿落到地上。

    “陛下!”侍卫长瞪大了眼眶。

    福卡斯抬手不让他靠近,捂去肩头没入只剩尾端的弩矢,摇摇晃晃走出两步,鲜血狂涌而出,捂着伤口的右手抬起轻弩,用嘴含住弩弦拉到后面,伸到那侍卫旁边。

    “上矢。”

    “陛下!”侍卫犹豫了一下,又唤了声,迎来的,是皇帝踢来的一脚,轻喝:“上弩矢!我不信杀不死他。”

    听到弩矢卡住的轻响,单臂将轻弩抬起,走到看台边沿,颤颤巍巍的瞄去下方走动的希腊人,调整着呼吸,就在扣动扳机的刹那,那侍卫好像憋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陛下,刚才的弩矢浸了蛇毒”

    那边,福卡斯手猛地一抖扣下了扳机,歪斜的射去下方,拥挤的人群、侍卫看着身后跟着一头怪兽的希腊人,心惊胆战的向左右后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就在这时,上方一道黑影唰的射来,陆良生一手牵着缰绳,另只手抬起,二指一夹,飞来的弩矢稳稳接在指间,脸色变得冰冷,眸子划过眼角,斜斜望去看台。

    “就这?我给过你机会了,拜占庭的皇帝。”

    指间翻转,夹着的弩矢陡然变换了一个方向,随意的对准了看台边沿正侧身偏头的身影,我的仁慈不会额外施加蛮夷之辈。”

    拇指轻轻一弹,弩矢呯的射出。

    上面看台,福卡斯正侧过头,满脸怒容的看着那边的侍卫长,“传令,让所有士兵围杀,然后送我城堡就医”

    话语声里,耳边陡然听到‘蛮夷之辈’的声音飘来,回转过头来,原本呈出怒意的眸底,瞳仁猛地收缩,一道黑影在视线中瞬间放大。

    噗!

    弩矢刺破额头,挤碎骨头,红色的血肉、白色的粘稠、骨骼碎渣,随着头顶的骨盖齐齐掀飞。

    黑影贯穿,呯的钉在皇座,与旁边的宝剑稳稳的齐平。

    血肉模糊的脑袋连着的身躯摇摇晃晃两下,侍卫“陛下!!”冲来的嘶喊声之中,直挺挺的向后仰倒,摔在看台上。

    鲜血、皮肉、头骨、发丝飞溅,看到皇帝的倒下,四周一片惊慌到极致的混乱,不管人群里是不是还有士兵维持秩序,君士坦丁百姓疯狂的朝城里拥挤着逃窜,推搡、呐喊混乱在一起,但都下意识的绕开那缓缓走来的‘希腊人’和驮着塞壬的怪兽。

    陆良生伸手朝海上一拂,矗立海中的巨人彷如融化了一般,海水哗啦啦倾泻坠下,汇入翻涌的水浪里。

    收起驭水之术,书生不再这边停留,跳上麟兽背上,抓紧还在兴奋比划的小人鱼,轻声吩咐了一句。

    “老驴,回去刚才的地方。”

    吼昂~~

    麟兽摆动鬃毛,咆哮一声,抬起前蹄一踏地面,砖石‘咵咵’的迸裂出蛛网,矫健的身躯瞬间拉出一道青白的电光冲去半空,在海港悬崖山壁借力一踏,拖着电光在海峡折转,冲上对面的海崖。

    儿哼哼啊啊——

    蹬上海崖,麟兽兴奋的嘶鸣,跑去书架,让四个书生帮忙放去背上,狮鬃、龙鳞、鹿角也在缓缓收入体内,高大优雅的身躯缩小,变作原来驴子的大小,悠闲的甩着尾巴继续找着地上的草叶。

    陆良生抱着人鱼落地时,蛤蟆道人没了看戏的心思,拍拍蹼上的零嘴残渣起身,踩着脚蹼啪嗒啪嗒过来。

    “良生啊,就这么杀了一个皇帝,不怕他们沿途追杀?干脆把城一起毁了,让这些蛮夷好生掂量掂量。”

    将人鱼重新丢去驴背,陆良生拿过水袋倒出一点清水,化作水雾罩过去,随后回头看去海崖外,对面混乱的海港。

    摇摇头,笑了一下。

    “不用了,群龙无首,各地行省贵族、王室必然只会争夺皇位,谁顾得了我们,何况,这些蛮夷百姓,与这事无关,多害一些性命,对于修行,没有任何益处,徒增戾气罢了。”

    说完,吹了一声口哨,老驴叼着青草兴奋小跑过来,甩着舌头在主人面前蹦来蹦去,上面的人鱼好奇的看着老驴,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张开嘴学着模样,想要伸出舌头,可惜太短,只能在嘴边飞快的翘上翘下。

    蛤蟆道人嘴角抽了抽,爬上书架,拿出烟杆跳去驴背上,照着人鱼脑袋、老驴脑袋敲打几下。

    “谁让你们学老夫!!”

    天色渐渐放亮,笼罩这天地的黑暗被重新露出云层的阳光一寸寸的推散,直到天地的尽头。

    阳光照着摆头的老驴、气急败坏的蛤蟆、好奇的人鱼,陆良生看着他们,脸上露着微笑,拉过缰绳,招呼那边跟着傻笑的四个书生,这片吵闹里,转身离开,去往更远的东方,该是踏上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