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是在被窝里被传令兵叫醒的。
“波拿巴中校,波拿巴中校,卡诺将军让您赶快到陆军部,出事情了,南方出事情了。”
“啥?出事情了?南方出事情了?”约瑟夫一听这话,顿时像个弹簧一样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飞快的把军装套在了身上,胡乱地在脑袋上扣了一顶帽子,就急匆匆地跟着传令兵出了门,上了马,向着陆军部飞奔……
在路上,约瑟夫不断地想:“难道拿破仑出事了?难道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世界线变动,结果导致拿破仑成了烈士?”毕竟,战场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靠运气。拿破仑有喜欢玩身先士卒什么的,万一一颗炮弹不长眼……
约瑟夫越想越怕,手抖得都快抓不住马缰绳了。好在他的住处距离陆军部并不远,不一会儿功夫,约瑟夫就到了地方。
从马上跳下来,约瑟夫就直接去了卡诺的办公室。
“拉扎尔,出什么事情了?”约瑟夫一推开门就问道。
“昂热失守了。”卡诺说。
约瑟夫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又瞪大了眼睛道:“什么?昂热失守了?那拿破仑是怎么说的?”
“拿破仑并没有送来战报,消息是从昂热城的雅各宾俱乐部送出来的。”卡诺说,“很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叫出来,其实我也是刚刚被人叫醒的。你先喘喘气,我和你讲讲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卡诺大致的将他了解的情况向约瑟夫介绍了一下。基本的境况是这样的:
在前几天的战斗中,拿破仑率领的军队一直都很成功地挡住了叛军的攻击。就在前天,拿破仑宣称,他观察到敌军的士气已经有所下降,进攻的力度也下降了,因此决定要发起全面的反击。于是拿破仑便将主力从城中调了出来,准备进行反攻。
谁知道法军主力刚刚一被调出,城中的王党分子立刻就发动了叛乱。一部分的国民自卫军也被王党渗透了,所以王党迅速的就控制了城市中的一些关键位置,然后叛军在王党的引领下,迅速的就攻占了昂热。拿破仑带着军队试图反攻,但是反攻不利,就迅速的撤退了。
“这样呀。要是这样,这责任似乎也不是,至少不全是拿破仑的嘛。”约瑟夫立刻就开始开动脑筋,准备想办法给拿破仑甩锅了。
“约瑟夫,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次严重的失败。我估计明天——不,是今天天一亮,巴黎就会因此闹腾起来。说不定我就得被拖到议会哪里去接受质询。不过你放心,其实认真看看,虽然叛军夺取了昂热,但是整个局面并没有坏到哪里去。议会那边,我能顶住的。”
“将军,这真是……”约瑟夫说。
“错了,我现在还是上校呢。”卡诺笑道,“估计要等拿破仑获胜了,我才能重新变成将军。嗯,约瑟夫,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局面吧。”
“好的。”约瑟夫说,“也不知道拿破仑那个笨蛋,什么时候才会把战报送过来。”
“啊,那应该还得有个一天吧。”卡诺说,“只是不知道他的军队的损失怎么样。”
……
天亮后,卡诺果然被叫到议会去接受质询了,据说那个叫做高里奥的家伙,抓住这个机会,在那里乱跳乱嚷嚷。说什么怀疑拿破仑叛国,说什么怀疑卡诺和拿破仑勾结。最后卡诺受不了了,恶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然后,那家伙居然突然小便失禁了!
“不过约瑟夫,你知道,议会中的一些人陷入了恐慌。你也知道,要和这些丧失了理智的家伙,理智的讨论问题有多么的困难。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通过了一个决议,要往拿破仑的部队中派出一个特派员。”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约瑟夫的预料内,约瑟夫便问道:“他们打算派谁去?”
“一开始我很想争取让圣茹斯特议员去。他虽然年轻,但却有胆量,而且也愿意学习,对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也不会乱干涉。他已经执行过好几次这样的任务了,和军事主官的配合都不错。不过遗憾的是,这些天巴黎的形式非常微妙,所以他不能离开。因此我们只能选择其他人了。”
“那么最后是派谁去呢?”约瑟夫问道。
“一个和你一样叫约瑟夫的家伙,不过那家伙姓富歇。”卡诺说。
“约瑟夫·富歇,就是那个一开始和罗伯斯庇尔关系不错,后来又跟着拉法耶特,后来又跟着布里索,现在又跟着马拉的那个富歇?”约瑟夫说。
“就是那个无耻小人!”卡诺不屑地道,“这个家伙如今跟着马拉他们,跳得比马拉都激进。”
卡诺虽然和山岳派比较接近,但是对于马拉这些非常激进的激愤派却是很不以为然的。
“皈依者狂热嘛。”约瑟夫道,“背叛者新进入一个团体后,必须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激进,才能够获得认同。不过这样一个家伙,到了军队中,会不会干预指挥呢?”
“我和富歇谈过,他表示,他只负责记录拿破仑的指挥,以便议会确定拿破仑是不是存在渎职行为,至于军事指挥的事情,他不会干预。”
“希望是这样吧。”约瑟夫说,“将军,拿破仑的战报来了,我觉得这个坏东西也许在背着我们弄花样……”
……
约瑟夫·富歇带着大约两百人的义勇军到达拿破仑的军队的时候,拿破仑已经后退到了勒芒附近。勒芒在后世以赛车而闻名,但此时,这里还还没有汽车,只有来来往往的马车。
勒芒作为决战的地点对于拿破仑非常有利。首先,勒芒有良好的水陆交通,从巴黎出发的物资,通过塞纳河和卢瓦尔河之间的运河,可以直接到达勒芒。
其次,勒芒城本身的防御条件就相当不错。勒芒在百年战争期间,一直是英法两军反复争夺的要地,所以勒芒城有着非常坚固的城墙。在火炮大大普及的现代,这些城墙有些过时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考虑到敌军的素质不高,这些城墙的作用就更大了。而对于德拉科特里将军来说,这只有拿下了勒芒,才能通过切断水路,真正的威胁到巴黎。
“欢迎您来到我的军营,富歇先生。”拿破仑带着手下的军官在军营中接待了作为特派员被派到这里的富歇。
“很高兴见到您,波拿巴师长。”富歇道,“我受命到您这里来配合您的工作。”
“那么,这里来,我来向您介绍一下现在的军事状况吧。”拿破仑说。
“不,这不需要。波拿巴师长”富歇说,“我并不懂军事,也无意干预您的指挥。我来这里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见证这场战役,为此,我只需要带着眼睛和耳朵就够了。至于另一个任务……我受命在勒芒清理那些潜藏着的叛逆——就我所知,正是因为这些叛逆的破坏活动,造成了昂热的沦陷。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在勒芒再次出现。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波拿巴师长,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军队的支持。”
“这不是问题。”拿破仑说。
富歇并没有说假话,此后他虽然参加了拿破仑的很多的军事会议,但是他在这些会议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勒芒城中奔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五月的最后一天,巴黎再次爆发了革命,因为对于经济局面的不满,无套裤汉们再次发起了起义。他们认定,议会中有一批叛徒应该对如今的危局负责。起义的民众包围了国民议会,要求议会交出他们认定的那些“叛徒”。议会在无套裤汉们面前再次退让了,二十多名议员被逮捕。也就从这个夜晚之后,议会中的平衡被打破了。山岳派开始在议会中占据了明显的优势,已经足以在大对数问题上压倒他们的对手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平原派议员离开巴黎,到后来国民议会在开会的时候,往往会有三分之一以上的议员都不在场。
总的来说,在大革命时期,巴黎总是要领先外省一步的。当巴黎开始主张君主立宪的时候,外省还在期待国王的仁慈;当巴黎开始主张共和制度的时候,大多数的外省才刚刚能够接受君主立宪;而当巴黎选择了更加激进的山岳派统治的时候,大多数外省都更加的支持布里索派一些。因此在外省的那些城市中,布里索派占据了上风,于是外省和巴黎的对立进一步加深了。
这也造成了共和派的力量的下降,于是王党开始在其他地方不断地掀起新的叛乱。随着旺代叛军的渐渐逼近,勒芒市内也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
高端一点的流言无非是旺代叛军成千上万,而且英国和西班牙军队也加入其中,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防御勒芒的拿破仑,麾下仅仅只有一个师,五千多人而已,而且在此前的撤退中丢失了大量的大炮,肯定不是对手。
这个流言之所以算是高端的,是因为它半真半假,对于那些有一定判断力的人,也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比如拿破仑在此前的撤退中,丢失了一些大炮的事情就是真的。不过那些大炮都是拿破仑故意留下,以鼓励敌军继续进军的。至于拿破仑,他并不缺少大炮,在此之前,依靠着自己哥哥偏心的支持,他就已经在勒芒准备好了一批大炮。
至于低端的流言,那就真的花样百出,非常有意思了,甚至连十二位帕拉丁秉承上帝的意志复活,带着上帝的雷霆,前来为王党军队助战之类的东西都有。这类东西,对有识之士当然毫无作用,但是却能骗住不少的底层文盲。于是勒芒城中,也开始暗流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