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此时的徐阳,一双手臂染红,抬不起来。是他对抗冲过来的光影巨兽,万千次挥拳的结果。
“光影巨兽不见了。”徐阳兀自低语。
突然间,周围的那些光影巨兽就消失了。
徐阳下坠的身体进入到了更深,更接近灵界本身的一层空间。
灰蒙蒙的,空洞无物。
这里没有了光影巨兽,只有厚重如液体一般的妖灵之力。
徐阳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任凭周围的妖灵之力推搡着他的身体向下坠去。
那些妖力之力如恐怖的蚁群一般,肆无忌惮地通过他体表的每一个毛孔闯入他的体内经络。
这种感觉不痛不痒,实际上带来的危险比之前的光影巨兽更可怕,徐阳的心中很清楚。
“飞起来,我要飞起来。”徐阳目光茫然,口中喃喃,他的意识在妖灵之力的冲击下陷落,产生了幻觉。
他觉得自己是一只鸟,一只翅膀受了伤,从空中坠下的鸟。
与徐阳相隔了不知多远的鬼谷长阳,情况也是如此。
下坠!
鬼谷长阳的妖刀已经入鞘,他布满自己鲜血的手臂甚至没有力气把妖刀从刀鞘中再拔出来。
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挥出了多少刀。
斩杀,斩杀,斩杀。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刀者,而是屠夫,虽然那些光影巨兽看上去不是真正的生命体。
让他担心的是,由于周围妖灵之力的侵袭,他与妖龙雨夜之间的沟通中断了。
“雨夜,你还在吗?周围很黑,你不是睡着了吧。”说完,鬼谷长阳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就像一条溺水的鱼。
刀鞘中的妖刀无声,鬼谷长阳亦无声。
......
灵界。
是一处比徐阳所在的中元界要高出半个界面等级的所在,是各种妖灵的祖地之一。
一座无名山谷。
绿油油的草地里夹杂着各种颜色的野花,它们用香氛和色彩将山谷打扮成温柔乡。
草地的中央,一棵高大的花楹树。
花楹树巨大的树冠上没有一片叶子,而全是紫色的花。
万千朵紫色的花儿占满了每一根枝条,拥挤着,欢快着。
若是站在花楹树下向上看,一切都会变成紫色的。
紫色的光,紫色的风,紫色的云,紫色的仙女的裙子。
她就是一位爱美的紫裙仙女,努力把自己打扮成最美。
只有一棵花楹树,她是孤单的。
突然,高空中风云卷动,现出一座乌黑的空间漩涡。
空间剧烈波动,引得整个山谷摇晃不停。
轰!
一道银色闪电迫不及待地从黑色漩涡中冲了出来,坠向大地。
天雷地火。
不知是因为花楹树太高,还是因为花楹树太美,那道银色闪电刚好落在了花楹树的树冠上。
紫色纷飞,银色乱窜。
片刻后,高空中的黑洞漩涡旋转着缩小,直至消匿。
世界恢复了安静,山谷恢复了安静。
花楹树的树干上多了一道银电留下的伤痕,满树的紫花惊落。
仔细看,还剩下唯一的一朵紫花小花,仍旧努力地绽放着她的美。
而这唯一一朵紫花的对面树枝上,多了一只受伤的翠鸟。
翠鸟,是绿色的。
小花,是紫色的。
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他们一对很是显眼。
翠鸟抬
头看了看天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是在埋怨刚才的那道闪电把一切都搞砸了。
小花借着风儿摇了摇,是她的舞动。
翠鸟被小花吸引,发出有节奏的啼鸣,是他的歌声。
不一会儿,小花和翠鸟便熟络起来。
翠鸟的翅膀受伤了,伤得很重,不能展翅。
他看着小花的舞蹈,嗅着风儿捧过来的花香,忘记了伤口带来的疼痛。
花楹树也受伤了,她却不在意。因为终于有人和她说话了,哪怕对方是一只翠鸟。
不再孤单。
金阳西落,山谷暗了下来。
山谷的角落里。
一座不起眼的,由花枝和藤条编织而成的花房中,不知是谁点亮了一盏烛火。
朦胧的光亮似乎是在和草地上那些追逐玩伴的萤火虫比美。
花房中。
一架藤条吊床上,躺着一位绿衣少年。
绿衣少年睁开眼,借助一旁烛火的光亮,他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女子的脸。
眉若远山,眸若星辰,眉心间一点紫色花钿最是让人喜爱。
女子着紫衣,有花楹香气。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绿衣少年疑问道。
“相公,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你的娘子。”紫衣女子笑脸,“我是花楹,紫花楹。”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绿衣少年说着,想从吊床上坐起来。
紫衣女子伸出手一把按住绿衣少年的肩头,“相公,你莫动。白天你从高处掉下来,伤了手臂,可能也摔了脑袋。不然,你怎么连我都忘记了。”
“天黑了,该安歇了。”说着,她掀去了肩头的紫衣,脸着红云,然后轻轻地扑在了绿衣少年滚烫的胸膛上。
一旁的烛火知趣地自行熄灭,整个花房暗了下去。
少年只觉得花香更浓了。
香香腻腻,柔柔软软,光光滑滑,酥酥麻麻......
天亮。
花房中,不见了一对人儿。
唯有弥留的花香和依旧沉醉在摇摆节奏之中的吊床。
山谷中央的紫花楹树上。
翠鸟欢唱,紫花舞蹈。
又入夜。
花房中的烛火又被点亮。
躺在花枝吊床上的绿衣少年望着眼前的紫衣人儿,即熟悉又陌生。
“那我自己的名字叫什么?”绿衣少年问道。
紫衣人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你姓爱,爱说话的爱,名字和我一样,也叫花楹。连起来就是爱花楹。”
说完,紫衣人儿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我叫爱花楹,而你叫紫花楹。”绿衣少年琢磨过味来,尬笑,“你骗我的。”
“相公,你碰了头。所以,暂时失去了记忆。不过,我相信等你恢复过来,你的记忆会随之恢复的。”紫衣人儿脱去衣衫。
烛火乖巧地熄灭,一切都变得朦胧。
熟悉的花香又扑进了少年的鼻孔。
天复明亮。
花房中,不见了一双人影。
唯有弥留的花香和沉醉在摇摆节奏之中的吊床。
山谷中央的紫花楹树上。
翠鸟欢唱,紫花舞蹈。
......
天黑又天明,天明又天黑。
天明,山谷中,翠鸟和紫花。
天黑,花房中,绿衣少年和紫衣人儿。
故事一天天地重复着。
直到一个月后。
天亮。
躺在吊
床上的绿衣少年睁开眼。
“我是徐阳。”绿衣少年轻呼。
徐阳活动了一下双手,灵活自如。试着运转功体,流畅无碍。
他环顾四周,花房空空荡荡,有弥留的熟悉花香。
“紫花楹。”徐阳用手捂着自己的头,熟悉的花香让他想起了什么。
徐阳在花房中搜寻,没有一丝那紫衣人儿留下的痕迹。
他推开花房的房门,飞奔向山谷的中央。
徐阳站在谷地中央的高处,周围的草地上,百花争相打开自己的花瓣。
他抬头望着高大的,开满了紫色花朵的花楹树。
紫色的光,紫色的风,紫色的云,紫色的仙女的裙子。
徐阳将手掌轻轻地搭在花楹树的树干上。
咯咯,咯咯。
他听到花楹树在笑,与记忆中,夜晚里,吊床旁的紫衣人儿一般无二。
“是她!”徐阳肯定地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那女子的声音给徐阳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月前,一道银雷从天而降,刚好落在了山谷中闭关的花楹树妖的身上。
和银雷一起来的,是一只翠鸟。
翠鸟迷恋花楹的舞蹈,花楹迷恋翠鸟的歌喉。
他和她就这么简单地互相喜欢了。
神奇的是,到了晚上。
翠鸟会变成一位绿衣少年,而花妖会变成一位紫衣女子。
花妖发现徐阳的体内拥有仙道木灵之力,是她所需要的。
仙道木灵之力是所有木之妖灵所向往的,可以借其恢复伤体,甚至是脱胎换骨。
花妖骗了徐阳,说他们两个是相公和娘子关系。
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夜晚美妙。
紫花楹得到了徐阳体内一丝仙道木灵之力的造化,恢复了本来的修为,化作人形离开了这里。
而徐阳体内沉淀的妖灵之气被花妖吸收,这才使得他恢复了健康和记忆。
徐阳认真地听完这个故事,树干中女子的声音不见了。
“这是一场热烈的爱情故事,还是一场直白的交易?”徐阳的脸又热又红。
幽谷春风,花楹情乱枝头鸟。紫衣舞蹈,翠羽欢歌好。
似是有情,却被无情扰。徐阳早,百花争俏,她在丛中笑。
......
“这里是灵界无疑了。”经过和花妖紫花楹的偶遇,徐阳断定自己已经到在了灵界。
灵界,多妖,亦是人。
“灵界虚空中的灵力要远高过中元界,只是这里多了充沛的妖灵之力。”
想到自己在进入灵界外层的游离空间时,由于体内被侵入了妖灵之力而变成了一只翠鸟,徐阳有些担心。
如果不能做到适应灵界的环境,时间一长,保不准自己还会变成一只老鼠或者一根草什么的。
万一被猫吃了,或者是被羊啃了,那可怎么办?
接下来,徐阳盘膝坐在花楹树下闭目调息。
第二天天亮,徐阳睁开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无恙。
“还好,这里的妖灵之力并没有游离空间中的那般狂暴,经过经络运转可自行排出体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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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站起身来,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那棵花楹树。
“安好。”
之后,他随便找了个方向,离开了山谷。
“不知鬼谷长阳师兄如何了,以他天生的雨妖之体应该会比我更适应灵界,尽快找到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