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掌柜禀报,到做出决议,前后不过一刻多钟。
天还是那样的阴霾,乌云笼罩着整个小城,刚停歇不久的小雨点又再次飘起。
伴随着凌冽的寒风,冰冷的雨点滴在身上,寒如刺骨。
一队车马在这风雨中疾驰在陆林城的主干道上,萧封北一马当先。
东市,萧家钱庄门前。
“乡亲们,恐怕这次萧家要完了,那萧家小儿外出收账,被横流山的山匪砍死,被劫走了几百万金币,昨夜我听到这消息真是夜不能寐啊,就担心晚来一步,我手里的这张一百万金票就变成废纸一张啊。”
人群中,吕松一边挑逗着下巴的山羊胡,一边声情并茂,时不时的在夸大其词。
前来挤兑的人,也从最初的十几人变成了三十多人,每人手里都拿着金票,再加上围观的吃瓜群众,萧家钱庄前总共拥挤了上百人。
“吕老爷说的对,我也是听闻消息后便立刻做出决定,这钱还是放在自家口袋才最安心。”董尔也随言附和。
二人一唱一和,身后的一些散户也纷纷表示支持,一个五大三粗的屠户拉扯着嗓子应声道:“还好吕老爷和董老爷提前知会消息,要不然我等反应过来,恐怕萧家的钱庄早就跑路了。”
“跑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萧家要是不出来楼面,我们就把钱庄砸了。”
砰砰砰!
骚动的人群中,有人踹了几脚钱庄的大门,随后破口大骂道:“狗日的,给老子出来,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开张,是不是准备跑路。”
眼看着大伙情绪激动,吕松袖子套着袖子身子微躬,和身旁的董尔相视猥琐一笑,交头接耳道:“这场面,李家老爷想必很满意。”
“这是自然,只要跟着李家老爷混,以后少不了咱俩吃香的喝辣的。”董尔也笑嘻嘻的回应道。
在二人和一些小喽喽带头的煽风点火下,前来挤兑的人群在不断的扩大,局面也开始变得骚动不安。
被雨水淋湿的东市大街,人群中时不时的你一脚我一脚,萧家钱庄的大门已经布满了泥脚印。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何掌柜眼看情形不妙,正打算回府禀报消息,这时东市大街的拐角处正传来一阵马蹄的急袭声。
为首的是一矫健少年,骑着白色汗血宝马,雪白的斗篷下难掩帅气逼人的俊秀脸蛋,少年身后跟随着几辆车马,每一辆都是四马大车,车上载满一箱箱沉甸甸的金币。
“来了,是萧家的人。”
“好像是萧封北公子,萧公子刚凝丹成功,突破至聚灵境,也踏入修行之道了。”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倒是那吕松和董尔有点吃惊,没意料到萧家的人这么快就出面了,按照他们的计划,现在的局势还可以加大骚动的力度,但既然萧家的人来了,也只能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吁......”
雪白的马蹄上扬,萧封北一个潇洒跃下汗血宝马,利索扯下身上的斗篷,往侍从身上一丢,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这一套动作逼格何止满分,简直都溢出了。
年岁十五,一米七五的身板,两米八的气场,再加上聚灵境二重天的修为,开没开口说话,气势瞬间震慑住在场的一百多人群众。
这就是修行之人和武者的区别,在场的群众都是武者,若是几天前还没凝丹的时候,萧封北一个打他们十个没问题,现在干他们一群都不在话下。
萧封北径直走向萧家钱庄大门前,路过那吕松和董尔这俩货身边时,冷冷的丢出一个眼神,眼眸闪现一阵寒意,步子却未停顿。
俩货不禁一哆嗦,如果说眼神能够杀人,现在他俩已经死上好几遍了。
穿过人群,萧封北和抬着钱箱子的侍从一并来到钱庄大门前。
还未等萧封北开口,那吕松干咽了一下口水,晃了晃手中的票子喊道:“萧公子,赶紧的吧,我还等着取走这一百万金币呢。”
“还有我这一百四十万。”董尔仍在附和。
萧封北并没有理会那俩货,人之将死,就让他们再蹦跶一下吧,他站上了高处,环视了一周人群。
一百多人,近半数手里拿着金票,除了那俩货是大头,其他的都是一些散户,也有些许老客户,但并不是大客户,可见大伯对萧家钱庄经营有方,城里的乡亲们对萧家还是信赖的。
虽然这些合作多年的大客户没有前来挤兑,但是也都派了府上的人前来观察情况,这一点便被眼尖的萧封北观察到了。
“乡亲们。”
萧封北高声道,凭借灵息传音的效果,声音回荡在整条东市大街。
“我们萧家在陆林城风雨几十年,承蒙各位衣食父母厚爱与支持,昨日我兄长萧安意外身亡,我们萧家的确遇到了一些坎坷。”萧封北言辞流露温情。
“但是!”
画风突变,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话语声变得坚定。
“这点坎坷打不倒我们萧家,我们萧家也绝不会枉顾各位衣食父母的恩情,大家把钱存在萧家钱庄,就是对我们萧家最大的信任,我们萧家就算再难,也不能让各位乡亲父老跟我们一起难。”
“今日,我等备好了金币,各位乡亲都可凭票领取。”
“来者不拒!”
萧封北格外强调了最后四字。
此言一出,骚动的人群,瞬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旁的母亲和大伯心底甚是欣慰,萧家后继有人。
随后,萧封北示意侍从将大门打开。
萧家的态度依然惊呆了吕松和董尔,他俩如何也料想不到萧家居然如此从容应对,还放言来者不拒。
现场五十多人手持金票挤兑,这种情况,虽然能让萧家大伤元气很长一段时间,但这远远不是他们的目标。
更确切的说,这不是他们背后的推手李家的目标,李家谋划已久,从萧封北重伤昏迷,到萧安之死,到钱庄挤兑,李家要的是萧家倒,然后李凤兰和上官南北结亲,李家顺势成为城里的第四大家族。
小城就那么大一块肉,少一个吃肉的人,他李家自然就能多吃一口。
迈着暴发户般的步伐,吕松和董尔并身走进萧家钱庄,随后人群也陆续步入。
“何掌柜,吩咐下去热茶,天寒地冻的,不能让咱老乡亲们受寒了。”萧封北吩咐道。
“是,萧公子,老夫马上去办。”言毕,何掌柜招呼着几名侍从,前去烧水煮茶。
随后,萧封北利索的打开身边的一个箱子,金色耀眼,侍从们也陆续把从萧家大院押运过来的一箱箱金币都打开,金灿灿的光芒闪耀着整个钱庄大厅,在这阴霾的天色中格外夺目。
再加上钱庄的储备,应该、可能、也许够应付目前的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