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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刘禅年纪太小,也许是刘备太忙,种种原因何其之多,究竟是哪一个刘备自己也不清楚了。
反正父子二人之间貌似还没有真正的交流过,最起码在刘备的记忆当中是没有的。
从刚刚占领荆南四郡开始,刘禅的一言惊艳之举,让刘备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天纵之才世间少有。
可他却是从来没有真正的深入了解过,乃至很多关于自己儿子的评价都来自于旁人,如简雍,如孙乾……
如此想来,刘备觉得自己这个父亲貌似有点不太称职,好像根本就没有尽到人父的意义。
但这其实也怪不得他,毕竟基业开创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刘备现在恨不得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处理政务,别看荆南四郡不大,可一样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
跟不用说这四郡在短短时间内连反更换统治者,从刘表到曹cāo)再到现在的刘备,期间朝令夕改之事数不胜数,一家有一家的统治手法不尽相同。
而且各级地方官员更是稀缺的很,有能力的要么主动去了中原,要么是为了逃避战火远走蜀地和交州,整个荆南四郡曾经都陷入过无人管制的阶段。
那时候的混乱程度可跟现在政治清明是两回事。
况且理政的同时还需要征兵训练士卒,手头上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是有数州之地又能如何,还不是会想刘璋一样成为被人眼中的肥……
所以就这样忙啊忙,忙啊忙的忙到快入川了,刘备才发现自己跟刘禅之间的交流基本等于零。
父子父子,亲血脉相连,这是一辈子的羁绊。
不说别的,刘备早早决定刘禅继承人的份,就足以说明他对儿子的宠了……
看着眼前已经长到自己前的少年,刘备第一次觉得儿子变化真的好大,就是这圆圆的胖脸跟自己不大像。
“禅儿你且过来这边坐下。”
既然是父子谈心,刘备觉得就不应该太过拘谨,免得很多事都不敢说出来。
正好刘备也想好好听一听,为何刘禅所说的cāo)之过急于军师孔明所言到底一不一样……
“喏……”
老爹突然表现的这么慈祥,着实是让刘禅有些受宠若惊,却也听言而坐。
要知道自从他三岁之后,跟刘备之间的见面便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匆匆问候便又有事而分心离去。
像如今这般父子面对面的坐下谈天,在刘禅的印象当中倒还是第一次……
“禅儿所言cāo)之过急,可否言明其意于为父知晓?”
没工夫考虑老爹的突然变化,刘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将注意力放在问题上,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到他能否随军入蜀的。
“儿所言勿急,实因益州之民政皆于荆南四郡大不相同,一样办法用之于益州,那不仅对父亲的名声有所创伤,更是会不利于我方整体的局势……”
听到这里刘备兴致一下子又高了两个点,左手轻拂短须开口说道:“两地不同?这又是何说法,又有何不同之处?”
虽然早早就知道其中的区别,但刘备却起了几分考较刘禅的意思,如果自己儿子真能说出个调理因果来,那该是何等的惊人。
刘禅知道是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候,赶忙清了清嗓子直腰板,让自己坐的更高一些,这样最起码在表面上看来也跟个大人似的了……
“荆南四郡,历三主更替,百姓疲苦官员仓皇,四方盗贼群起,蛮夷趁机作乱,正是民不聊生乱象频频的阶段。”
“纵有四郡治所尚安,却也只是一城一地之平静,于整郡而无益。此时此刻,父亲犁庭扫一般攻占四郡,降者有抵抗者亦有,但却在短短时内平定了四郡,这便是雷霆手段。”
说到这里刘禅悄悄的瞄了眼刘备,发现老爹正点着头一脸满意的样子,心里顿时就稳了,继续开口说道:“正是因为四郡乱,乱到需要彻底推翻而重建,所以父亲可以直接以兵锋为主镇压威服。但于荆南四郡相比,益州之地便是完全相反的局面……咳咳咳……”
好像是说的有些着急了,刘禅猛地咳嗽了起来,原本还一副智珠在握侃侃而谈的样子瞬间破灭,一张小胖脸因为难受而皱成了包子状,让刘备感到一阵好笑。
“不急不急,吾儿喝口水,慢些说,为父可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者呢……”
“谢谢父亲……”
刘禅有些吃惊的从刘备手中接过水碗,要知道在这父子阶级分明的时代,能让父亲为儿子倒一碗水,这对于为人子者是莫大的荣幸。
一碗水虽然不算什么,甚至连一枚大钱都用不上,河边随处可得。
这其中关键在于刘备的态度,一种对儿子欣慰满意的态度,这才是让刘禅惊讶的地方。
默默的端起水碗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刘禅平复心重整精神准备继续说下去,只是这一回仍是正襟危坐之资,但却没有了方才的刻意表现……
“益州乃天下十三州之最,辖郡国十二,县所一百一十八,州治成都。但这是刘璋跟张鲁加在一起才作数,实际上汉中之地为张鲁,西川之境归刘璋。而父亲所图者是整个益州,其中自然包含西川的北大门汉中之地。”
“然刘季玉此人虽昏庸无为,但对于治下百姓却是宽厚以待,世家豪门之间的斗争往往也并不会波及到下面,所以就算益州高层整体糜烂,但是其下众多百姓却过得不错。”
“天下纷乱正是大争之世,然大争也意味着大戮,其余十二州人口都曾锐减,曹cāo)治下更是如此。唯独益州,自刘焉入蜀以来到刘璋数十载光景,从未发生过大肆的杀戮,民生人口保存程度足以于大汉巅峰之时相比……”
说到这里刘禅顿了一顿,直接总结了当的说道:“依儿看来,父亲要争夺益州,其中关键所在,便是益州之民,那五百万生活在益州大地上的百姓!”
话到此便说完了,刘禅端起水碗大口大口的喝着,说了半天他嗓子也干了,正好用来润润喉。
可听完他这话,刘备却惊了,不为其他,实乃刘禅所言不急之因于军师孔明所说竟然完全不同。
相比刘禅所看重之民,诸葛亮则更强调于士的重要……
按理说两者见解不一,但一个是天下闻名的智者,一个是年不满十的稚童,怎么算都应该是稚童有问题才对。
可刘备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没有办法直接否决掉自己儿子的独到看法。
甚至隐隐间,刘备觉得两人说的好像都没有问题,且根本不分彼此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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