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眼前的场景快速地模糊下来,这一次,模糊之后展现出来的场景,不再是特定的某一个位置。楚凝发现,在模糊之后重新展现出来的画面当中,有无数的画面就像是电影片段放映一样,直接在她的眼前不断转换播放。
楚凝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无数的地方,看见了无数的人们。
她就像是穿越了无数时空一样。
在某一个片段当中,一个小男孩正牵着一个小女孩慢慢走着,小女孩晃晃悠悠,连路都还不能很好地自己走着,小男孩时不时要停下来等她站好。
而在另外一个片段当中,一栋古朴的建筑大门被忽然打开,一个少女身姿轻盈地从门缝当中溜了出来,少女将手上的披风披在身上,悄悄地离开了大门位置,少女顿了顿,她朝着空气的某个位置挥了挥手,不知道在和谁打招呼。
紧接着,另外一个片段当中,黑色衣服的少女从另外一扇门中走了出来,她抬起头来,看向门外树下的白衣少年,无论是少年还是少女,他们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后面的片段闪现得越来越快,很多片段甚至只是持续了一两秒钟,但是每一个画面当中,要不就是少女,要不就是少年。
那些画面一一从楚凝面前闪过,带来了现在她还不能明白的许多信息,画面最后全部汇聚形成了一条细长的河流,这条河流从楚凝面前黑色的背景当中流过,两边都看不到尽头,这河流当中蕴含着无数闪闪发光的碎片,这些碎片全部聚集起来。
每一片碎片,都是一段记忆。
最后,楚凝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女站在大门之前,虽然大门在画面中稍微有些扭曲变形,甚至还有一些模糊,但是楚凝依旧能够认出来,画面中的大门,就是冥盛陆家的大门。
少女背对着画面,大门被里面的人轻轻推开,此时,面容清晰的陆斯年从门中走了出来。
“哥哥,我会给你写信的。”
少女背对着楚凝,但是声音足以让她知道,这个少女就是迦楼罗。
陆斯年看着少女,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和现在的它有着本质的区别。少女转身忽然一跃,直接跳上了旁边建筑的围墙之上。
迦楼罗是暗之首领,她注定会和陆斯年走上完全相反的道路。即使陆家没有灭亡,兄妹之间,或者也是聚少离多。
在迦楼罗转身离开的时候,陆斯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孤零零一人站在街道上,冥盛陆家之前的大街,没有一人通过。街道崭新得就像是刚刚铺上白玉砖块一样。
陆斯年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自己转身回到了建筑当中。
由始至终,没有第二个人从大门出来。
画面消失,紧接着换成了另外一幅画面,同样还是陆斯年,他正背对着楚凝的视线范围,他双手正在捧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封信,不知道是谁写给他的心。
陆斯年有些小心翼翼地将信打开,楚凝只能看见信纸的一角,看不见内容。
陆斯年将信收起来,放入了自己的衣袖里面,他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他直接朝着陆家大门的位置过去,从楚凝的角度可以看到,陆斯年悄悄地打开了陆家的大门,他看了看外面,侧身钻出了陆家。
但是,就在他出去不久,两个人紧随着他的背后,一并离开了陆家。
画面截止在这里,所有的画像全部消失,重新变成了那一条正在流淌的河流。
楚凝盯着河流,稍微有些出神。
她好像明白过来了。
陆斯年收到的那封信,可能是迦楼罗送来的至少,可能是模仿迦楼罗的字迹送来的。
最后的那一幅画面,其实就定格在楚凝刚刚来到这个幻境世界当中,第一次见到陆斯年的那个画面。
那时候,陆斯年正悄悄溜出陆家,往城外林子过去。
当然,陆斯年没有等来迦楼罗,只等来了两个将他打晕的人,还有一个被火海毁灭的陆家废墟。
陆斯年的转折点就从这里开始,他以前的所有温暖的画面,都只能成为他的回忆。但是有些奇怪的是,在陆斯年的回忆幻境当中,所有和陆家有关的画面,都只出现了它和迦楼罗两人,除此之外,陆家人的形象,竟然只有那两个将他打晕的人而已。
陆斯年对陆家有感情吗
楚凝对这个问题感觉到好奇,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条河流朝着某一个方向流去,不一会儿,连这条河流的影子,也直接消失不见了。
那些回忆的画面不见了。
楚凝看了看周围,这片黑色的环境当中,慢慢地显现出了正平躺着的陆斯年,他的身上闪动着和钢材河流非常相似的白色光泽。
那些光泽也渐渐消失了。
“荆海真人,就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可以了。心魔已经被暂时压制,但是因为心魔生于陆家,也生于你们的血脉秘密当中,心魔被压制下来,也就代表着他的记忆,也会被压制下来。”
“他会忘记一切吗”
“不会,但是他会忘记冥盛陆家,会忘记和空南的一切,他或许会记得你,也或许不会。”
“我明白了。没关系。”
“即使他还记得你,也只能记得你们的关系,仅此而已,封印会一并切断他对你的感情。”
“没关系。”
楚凝依旧处于那一片黑暗的环境当中,陆斯年的身体正浮在其中,他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而刚才楚凝听到的两道声音,其中一道,就是迦楼罗的声音。
从她的称呼当中,楚凝知道,另外一个对话的人,就是那一位老人。
陆斯年的心魔最终还是被封印了,但是,心魔封印也带来了后遗症。陆斯年忘记了以往的身份,忘记了刚才记忆河流当中的所有片段。
两道声音仿佛从四周出现,而又戛然而止,就像是话外之音一样,迦楼罗和荆海的这一段交流,其实就是在陆斯年昏迷的过程中产生的,但是这段话,依旧被昏迷着的陆斯年,刻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