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往往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
其实这句话并不是朱翊镠第一次从胡逸仙口中听到。
同样的话上次胡逸仙讲述他自己的过往经历时就说过。
只是两次在朱翊镠听来的感觉或叫感受很不一样。
上次朱翊镠更多的是同情,同情胡逸仙在跌入人生低谷时,眼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避之不及。
而这次胡逸仙是依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对朱翊镠提出的一种预警,所以这次朱翊镠更多的是感谢。
无论离京后的情况如何,胡逸仙提出要小心的预警是出于真心的。
而且这本身好像也没有错。
不得不承认,因为经历不同,胡逸仙表现出比常人更多的敏感。
或许也有人想到了“布局”,想到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有几个人能敞开心扉与他朱翊镠交流呢?
当一个人失势时,是没有几个人愿意与你说真心话的,甚至恨不得绕道而行,根本不愿意与你说话。
这才是骨感的现实。
……
与胡逸仙聊过,从监牢里出来,朱翊镠明显感觉到压力了。
看来,原本想着只带李之怿、赵灵素和阳康几个离京是不是有点不妥?
若途中遭遇什么不测的话,就凭他们几个,还真应付不过来。
可这事儿肯定也不好对李太后讲。
说心里话,若不是胡逸仙警惕地提醒,他想都没想过。
不知李太后会不会想到这一层呢?
尽管女人心细,可朱翊镠相信李太后也断不会想到。
……
回到慈宁宫偏殿,恰好迎头遇见赵灵素,喊了一声:“潞王爷!”
她知道朱翊镠是去李之怿家回来。
而且也知道朱翊镠去李家的目的。
赵灵素不禁问道:“潞王爷,届时李老爷子与我们一道离京吗?”
“不。”朱翊镠摇了摇头。
“那李姑娘呢?”赵灵素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一脸的焦急。
“她当然去。”朱翊镠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赵灵素顿时大松一口气,“李姑娘去,我刚好可以服侍她,当她的贴身侍婢。哦哦哦,当然还要服侍潞王爷你。”
朱翊镠没有应声,因为这件事儿他觉得好像有点为难。
原来他是潞王的身份,相对容易安排一些,李之怿肯定是正王妃,赵灵素自然就是妾室了,他绝不会把赵灵素当作侍婢丫头看待的。
也就是说,非但不会让赵灵素服侍他或是李之怿,相反,还会另找侍婢服侍她赵灵素。
可如今他只是普通人一个,尽管照样可以另找侍婢,但感觉已经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况且以李之怿的性子,也不一定同意。
还有一个问题,暂时没有想好落脚之地,也不会带很多人在身边。
可如果将赵灵素当作侍婢丫头,朱翊镠肯定过意不去。
他想了想,如是般说道:“素素,我们一旦离京,便是亲人朋友的关系,不存在谁服侍谁,你与之怿就当作是亲姐妹吧。”
“潞王爷,那怎么行呢?”赵灵素连连摆手又摇头。
可朱翊镠坚持地道:“就这样吧,我和之怿都不会要你服侍的,最多就是相互照顾。”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的,潞王爷。”赵灵素很着急地道,“从前我总是听潞王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从来不会反对,可这次我一定不会同意潞王爷的做法。潞王爷你想想,李姑娘原本是要做正王妃的,这下正王妃没了,跟着潞王爷,若连个服侍她的侍婢丫头都没有,潞王爷对得起李姑娘吗?潞王爷就让我去服侍她吧!”
朱翊镠一本正经地道:“素素,要服侍她,也轮不到你。”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想着一定要对赵灵素好的。
“潞王爷,你就听我一回吧。”赵灵素央求道,“千万不要觉得委屈我,太后娘娘答应放我出宫跟着潞王爷,已经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潞王爷就让我服侍你和李姑娘吧。”
朱翊镠执意不依,摇头道:“素素,你不用多说了。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从来没有将你当侍婢丫头看,你是我的女人。”
“……”赵灵素脸色羞红,但更多的是甜蜜、感动。
尽管朱翊镠说的只是一个事实,但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赵灵素还是感觉满满的幸福。
她眼眶瞬间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要知道,她从来只将自己当作一个服侍人的下人,没想到朱翊镠给她足够的尊敬,还有爱。
这一刻,她终于选择了沉默。
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执意不依还要说,那就要辜负朱翊镠的一片好意了。
口头上确实不必争论,重在行动,赵灵素心下暗自发誓,将来把朱翊镠和李之怿当作主子服侍好就是了,此刻又何必纠结于形式主义呢?
说完这件事,朱翊镠沉默下来,又情不自觉地想起胡逸仙的警醒。
赵灵素鉴貌辨色,小心翼翼弱弱地问道:“潞王爷是否有心事儿?”
“素素,以你一个女孩子的细心,觉得我们离京会有危险吗?”
赵灵素一愣,讶然道:“潞王爷为何要这么问呢?”
“因为我最近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可潞王爷不是自求惩处了吗?都褫夺了潞王爷的封号贬为庶人,还要怎么着?”赵灵素很不服气地一跺脚,“难道非要逼死潞王爷他们才开心才放心吗?哎呀!不会是……”
赵灵素忽然“哎呀”一声,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脸色陡然为之一变,变得万分的凝重。
朱翊镠沉吟片许,见赵灵素一副比他还着急的样子,忙又安慰道:“素素不要着急,切莫当真,我只是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可潞王爷的预感不是一向很准的吗?”赵灵素急不可耐地反问,继而又着急地道,“不行,我要去知会娘娘一声。”
说着,就要转身。
“素素回来!”朱翊镠连忙阻止,“我只是一种预感,你去与我娘怎么说?不是徒增我娘的烦恼吗?”
“可潞王爷,这事儿也只有娘娘有本事杜绝阻止啊!”赵灵素扭头,着急地道,“无论潞王爷的预感是否正确,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总归不是一件坏事儿。”
朱翊镠轻轻地道:“那素素以为是谁最想对付我谋害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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