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你自己的需求啦，比如我的飞颅就很不错，追踪能力超强，有了它，我基本上就不迷路了，而且它打架也很厉害的……”
我去，姑娘，你这是在养狗吗？
燕长生吐槽了一句，决定不听这个有些不靠谱的家伙，转头望向把剩余七颗鬼珠收起来的朱雀，这个问题还是听身为镇玄司小巨头的朱雀更靠谱些。
朱雀看了燕长生一眼，认真道：“我们镇玄司的万鬼窟里豢养了数万头鬼物，里面的确有些不错的货色。等你积累足够的功绩后，可以去挑一头。”
豢养了数万头鬼物……
挑一头……
一句话，就把镇玄司强悍的一面暴露出来。
普通人面对鬼物，哪怕是最低等的，也会吓个半死，可在镇玄司面前，这些足以止小儿夜啼的家伙却成了类似阿猫阿狗一样的存在。
镇玄司居然这么强势？看来自己这回真的算是抱到大腿了。
怀着愉悦的心情，燕长生收好鬼珠，只觉浑身干劲十足，守卫祭坛的九头天鬼被消灭掉，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祭坛，以及藏在祭坛里的属于黑风老妖和史嘉那个二五仔的“新躯”，搞定之后，就能消弭掉一场弥天大祸。
只是……这一趟是不是太顺利了？
人家黑风老妖当年称雄万里，号称要建立地上妖国，哪怕死后还令心腹搞事，要利用天蚕魔功复活，这么高大上的玩意，结果燕长生一路只遇到大猫三两只，唯一厉害的也就是九头天鬼，还被人家朱雀用南明离火圈三下五去二搞定了。
说好的秘密耕耘数百年，精心策划呢？说好的弥天大祸，说好的动荡天下呢？
总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呐。
燕长生眉头皱了皱，没有吭声，留了个心眼，跟着朱雀和戴珂儿一道直扑前边的尸骨祭坛。
人在半途，忽而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传来，赫然是尸骨祭坛的方向。
紧接着，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息忽然间席卷整个古战场！
这股气机是如此的恐怖，如山如海，深不可测，刹那间怪风迭起，邪恶、混乱、嗜血等各种负面气息转眼间就充塞整个古战场。
“是妖气！”
燕长生倒吸一口冷气，他和妖物打过交道，从空气中传来的浓郁气息并不陌生，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
“好强的妖物……朱雀姐……”
戴珂儿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转头看向朱雀，作为镇玄司的小巨头之一，她对这片古战场的了解应该远在燕长生二人之上。
“是庚金子。”
朱雀沉默了一会，言语间满是凝重，她顿了顿，解释道：“他就是黑风老妖当年的心腹手下，几百年来一直执着复活黑风老妖……”
“原来是大boss级的人物，难怪这么厉害……只是为啥感觉朱雀不够人家打？”
燕长生心中暗暗心惊，有些迟疑的看了朱雀一眼，光是从气势来分辨，六品境的朱雀根本无法和那头名为庚金子的大妖相比。
感受到燕长生的疑虑，朱雀坦诚道：“庚金子，修为已经提升到了五品，虽然只是最弱的五品，可也不是我能力敌的。”
“庚金子，据传本体乃是一块玉中金，吐纳无数年日月精华从而诞生灵智，因为本体属性，防御超强，嗜杀易怒，但对黑山老妖忠心耿耿，是以黑山老妖当年走投无路之际，才会将自己复活的事宜托付给他。”
戴珂儿如数家珍般把庚金子的底细跟脚说了遍，末了她嘟了嘟嘴，神色有些难看：“据传当年庚金子不过是六品，这些年来没想到他能再有精进，居然提升到了五品，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之前的计划要更改了。”
燕长生闻言诧异道：“人家几百年前就已经是六品，经过几百年的苦练，升到五品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很不可思议？”
“妖魔鬼怪之类的邪门外道修炼速度原就比我们人族正统要慢很多，而庚金子的本体是一块玉中金，金石之物的天资比草木还低，几百年的时间，按照常理根本不可能让他突破到五品。”
朱雀接过话头回答了燕长生的问题，沉默了一会，朝燕长生和戴珂儿两个沉声道：“事情有变，你们先离开。”
“……感觉整个古战场都被庚金子霸场了，我们两个怎么逃？”
燕长生放开精神力，破妄术施展到极限，精神视界内，状况类似，而且还发现了其他更严重的问题。
原本散布在整个古战场各处，在这座立在古战场上的万妖夺魂大阵中不断复活，准备外出诱惑更多武者入内的妖人竟是齐齐调转身形，尖叫着朝着尸骨祭坛方向汇合。
“刚才是庚金子在召唤妖人，现在古战场内的妖人全都往这边集合。”
燕长生把他观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话锋一转，看着朱雀认真道：“那座祭坛我们还没靠近，可看庚金子的架势，却明显是在拼命，能让黑风老妖最忠诚的心腹如此愤怒，显然事情必然和祭坛里的黑风老妖的‘新躯体’有关。”
“你的意思是，有人替我们做了我们准备去做的事情？”
戴珂儿挠了挠脸颊，一脸惊喜的样子：“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去冒险了，庚金子刚才泄露的气机太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朝廷出手收拾了这些恶心的东西，我们就可以出去领赏了~我们可是干掉了九头天鬼哟！”
这丫头，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记得这回事，只是光惦记着去领奖可不行，关键还得能活下去。
没见庚金子像是丢了娃的母鸡么？
很明显有人趁着他们三个引走对付九头天鬼的时候，趁机摸上了尸骨祭坛，做出了某些能对黑风老妖造成巨大、不可恢复伤害的事情，然后就溜了，以至于让庚金子勃然大怒，召集古战场内的所有妖人。
这样一来，燕长生三个很可能就成了迁怒泄愤的对象。
对方能准确的把燕长生三人的时间卡得那么准，显然要么一直就在尸骨祭坛附近，要么就是一路尾随。
联想到前一天朱雀说过，这两天会有朝廷的后援，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所有事情，但燕长生一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敲的七七八八。
这些事说开了其实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对方利用了信息差从容布局，把最累最危险的事情扔给了燕长生三人，而他或他们却趁机收割果实，再之后把收割一空的烂摊子甩到燕长生三人身上，顺带可能还有一口黑锅。
至于为什么对方能把时间卡得那么准，只要看看旁边都有谁就能大概明白了。
燕长生深吸一口气，把整个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转头盯着朱雀，双眼忍不住眯了起来：“这事，你知道？”
朱雀转过头，没有看燕长生，避重就轻道：“我会带你们安全离开。”
“……朱雀姐姐，你……把我们都当成诱饵了？”
戴珂儿后知后觉，醒悟过来后，双眼圆瞪，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要知道，之前朱雀被天鬼重创后，还是她和燕长生救下她的，为此还用了一颗十分宝贵的大还丹，没想到人家转背就把救命恩人当成诱饵给卖了。
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人和这一天来如大姐姐般照顾她的朱雀相联系起来，这样的真相实在是太扎心，太残酷了。
朱雀沉默了一会，言语间尽是苦涩，她躬了躬身，作揖道：“职责所在，对不住了。”
“职责所在，你已经是镇玄司四象之一，哪怕是镇玄司的几位大佬都不会勉强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情，而镇玄司独立于三省六部，连内阁都无法约束，直隶属当今皇帝……”
戴珂儿脾气爆发，越说越气，可说到最后，她忽然顿住，小脸煞白一片，写满了惶恐。
显然，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可越是明白，她就越恐惧，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目睹这一切的燕长生心中幽幽叹了句，之前他他总觉得这件事过于儿戏，就好像过家家似的，包括那些反派，一点都不称职，和戴珂儿所爆的料完全配不上，当时他就隐隐猜测，事情的真相可能会出人预料，没想到却是一念成箴。
无数人希望能长生不老，如果得不到，能再活一世也是相当好的选项，可如果要在当世之中选一个最渴望活出第二世，而且最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那非一人莫属。
也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他，才能举重若轻的在朝廷庞大的监察眼皮底下从容布局，把邻近数州的州牧郡守，世家豪强，数百上千万的黎民百姓玩弄于鼓掌之间。
也只有他，才能高坐大殿上，却能让一众镇玄司的甲士奔波卖命，让贵为镇玄司四象之一的朱雀违背道义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己和对方相比，宛如蝼蚁之余高岳，哪怕是出身尊贵的戴珂儿在对方眼里或许也不过是一只蚂蚱，弹指可灭。
“呼……”
燕长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强行振作精神，凝视着朱雀的侧脸，沉声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一句实话，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