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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莫非京中有变?

    角凄厉,铮锣侧耳一听,大呼不妙,她知道这是辽东兵马惯用的报警讯,阵阵长鸣,一说敌人来势汹涌,二说来敌在万人之上,三说敌军已近在咫尺,怕已欺近二十里之内!

    铮锣一边拉起贺兰千允朝主帐奔去,一边将角讯息告诉她,贺兰千允手忙脚乱心里大惊,第一感觉就是弄错了!

    此处距离北都盛乐已不足三日路程,居然有人敢夜袭王妃使团!

    不知道是谁家兵马,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如此胆大包天,已与叛逆造反无异!

    而更令她惊奇的是,在如此安全的代国腹心之地,慕容家的送亲使团竟还不忘远远撒出斥候警戒,慕容兵马之精锐,可见一斑!

    警讯一起,载歌载舞的营帐立时炸了起来,四下里都是将官们的呼喝之声,兵士们纷纷寻归建制,虽是一团忙碌,却不见丝毫混乱,更有已经整备好的幢队提前开拔营外,准备应战。

    贺兰千允随铮锣逆着马队朝营内跑去,她望着慕容甲骑啧啧赞叹,真是铁甲森森,刀槊林林,心里下意识的便安稳下来!

    她俩前脚跨进辕门,便有四五骑刚巧也奔了进来,分明便是那队报警的斥候。

    贺兰千允好奇究竟是何等壮士传来警讯,不禁细细打量了一眼,哦,竟都是汉人!

    领头那将尉年纪轻轻,虽不见的有多壮硕,却是精练矫悍。满身的尘土臭汗,胯下战马也是鼻息沉重,显是长途奔驰。

    这将尉徒手擦着鼻涕,土气是土气了一点,可神情大是镇定,而他身后几骑同样也不见慌乱,更有人还乐呵呵的与过往袍泽嬉骂,仿佛他们身后根本没有敌袭追兵,那来敌也是假的一般!

    往年里,族里报捷的斥候,也是这般模样!

    贺兰千允不禁纳闷,可这是敌袭啊,万多人马趁夜来袭,必然是有备而来,送亲使团区区两千兵马,加上来迎亲的五百盛乐仪仗,纵然提前示警,却怎么抵挡敌军?这几个斥候凭什么一点都不害怕,哪来的依仗!

    直觉告诉贺兰千允,眼前这些将兵,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胜七,怎么回事?”

    贺兰千允扭头一看,原来是铮锣正朝那领头的将尉询问。

    “南边杀来过万兵马,也不打旗,军容散漫,前锋却凶悍的狠!都是索头布衫,拓跋人兵马是没跑的!只是不知哪个部族的!”

    胜七几句话言简意赅,已将大致情形说清楚了,便是不懂兵事的贺兰千允也能听明白。

    铮锣朝胜七身后望了望,问道“你们一幢哨探,怎么才回来这几个?二学子呢?”

    胜七哈哈一笑,一边策马朝营内奔去,一边回头冲铮锣喊道“他们正牵着索头前锋耍戏呢!小姐放心,他们稍后便回,不说了,俺们紧着去缴令!”

    贺兰千允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汉人一幢,该是俺们一个百人队。

    为了拖延时间,竟敢直逆万人大军的兵锋?!

    他们口中的那个二学子她也认识,平日里瞧着阴郁乖张,没料到竟是这等勇士!

    反正贺兰部里找不出来!

    铮锣听了眉头一紧,冲胜七挥手喊道“嗯,快去报与殿下知晓!”

    贺兰千允又是一怔,掌军统帅乃是一鸣惊人的将星慕容恪,这等要紧军情,如何能先报那个病怏怏的昌黎郡王?!

    铮锣真是不知轻重!

    “嗵嗵嗵嗵!”

    战鼓擂起,中军大帐点将了!

    两千人的使团护军分为前后二营,前营乃是慕容恪自领亲军,由朔朗任都尉,营中将士皆选自辽东安辽镇。

    后营自然便是司马白王营,挂名都尉乃是裴山,副尉仲室绍拙,营下十幢,便由战功最突出的熊不让、裴金、端木二学等人统带。

    这中军大帐内的将尉们由裴山和朔朗领衔分站两排,面面相对,都是再孰不过的老熟人!

    原本就是一军的嘛,随司马白转战千里的老弟兄!

    右首最前坐的乃是拓跋鲜卑迎亲使拓跋孤,他十五六岁年纪,身量魁梧,面相沉稳,虚位让贤和替兄为质的美谈早已传遍天下,是新任代王拓跋什翼犍最信重的人。

    他下首坐的是迎亲副使贺兰确,这贺兰确是贺兰蔼头第三子,不同于草原人的孔武有力,他倒是一副谦谦君子做派,俨然一个饱学之士,这在草原上倒是不多见!

    左首而坐的是慕容鲜卑送亲使,正是一鸣惊人,石破天惊的新晋天下名将,慕容恪。

    而帐内最上正中的主位也没空着,一人裹着貂裘坐在那里,一双眼睛无精打采,只是一金一白颇为诡异,乃是大晋昌黎郡王司马白,此番是取道蜀中返朝的。

    慕容和拓跋都自称晋臣,奉的是大晋正朔,这个当今大晋皇帝的亲叔,地位自然最是尊崇,众人议事,昌黎郡王坐在帅位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这个昌黎郡王却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瞧的拓跋孤暗自摇头。

    听闻这人为质慕容鲜卑十数年,名声狼藉的很,只看竟与自己表字朱厌,就知他行事荒唐,嘿,朱厌,见者大兵,还有人如此戏讽自己的。

    自慕容恪以降,一帐将尉不论汉胡,都是龙马精神,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气势,更反衬的昌黎郡王病病恹恹,萎靡不振,拓跋孤很有些鄙夷,晋室之所以暗弱,从这司马白身上便能瞧出些许端倪!

    倒是贺兰确时不时冲司马白颔首微笑,可司马白却心不在焉,不知在寻思什么,总不见回应。

    贺兰确只得讪讪做罢,同时腹诽不已,昌黎郡王真是没有风雅气度!

    从进帐的那一刻,拓跋孤的辩解就没停下来,

    “诸君一定要相信代王结盟的诚心!”

    “我以性命担保,这绝非代王之意!”

    “某亲自去会一会来人,看究竟是哪个胆敢于王妃驾前放肆!”

    贺兰确也从旁帮腔“误会,很可能是误会啊,或许是谁仰慕慕容威仪,前来迎接也说不定啊?!”

    但帐内之人无不嗤之以鼻,过万大军摸黑前来,四面合围,一不打旗,二不遣使者,这种活计谁也不是没干过,不是劫掠是什么?!

    “报来敌于十里外,分兵向两翼包抄!”

    好嘛,还想全部吞掉一锅端啊!

    “此处怎会有敌袭呢?这荒唐事,真是”拓跋孤摊着手,苦笑连连,“我家代王对慕容一片诚挚,日月可鉴啊!”

    他强自镇定辩白,心里却是惶恐不安,莫非京中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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