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感觉世界都变冷,夜越来越深,仿佛人间只剩下轻微的呼吸。
这条路同绿茶姐一样,以前一直认为很熟悉,现在才发现橘红色的等光照着它,路面暗淡,寂静无比,现在就连路过的车辆都没有。只是零零碎碎的几只虫鸣在某个角落里啼叫。
我的影子黑黑的躺在路面上跟着我移动。风儿吹过路边的树木头沙沙作想,令人感到些许微冷,把手伸进衣袋,慢慢的走着。
我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以后我和绿茶姐可能不能做朋友了,我没有那么大度当然更不是宰相肚,撑不下任何东西,更不要说撑船了。
我们到底要多善良才能去妥协某些事,多善良才是善良,我认为去妥某些事,大可不必。
如罗素所说,不计成败利钝去追求客观真理,这已经算是一种很好的美德了。
好好的睡一觉吧,什么都不去管,等天亮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了下半夜总算困意来临闭上眼睛总算我的夜幕降临了。
我想以后我再也不会和绿茶姐与陈飞见面了,次日我把心拉回到了平时的状态,当做一切只是个梦,我认为这才是真理。
这几天我整个身心都融入到了学习当中因为马上就要毕业考试了,为了我能考高中每天下课以后我总是要到运动场跑上一两圈,希望我的体育分不会很底,只要努力付出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这句话我们从小听到大,我验证过了果然如此,如我所想我的体育成绩还算很好,此话不假,这让我更相信这句话了,接着我每天上课下课都要去努力复习,我想把重要的知识给补上来。
只要成绩跟上班主任看你的眼神都会改变不少,记得以前班主任看到我都是斜视的,现在看到我不仅正视并且两眼放光,现在我才发现班主任老师原来是双眼皮。
学习成绩就是老师的宝,那么你就是宝主。
我的生活就是几乎只剩下学习了,这几天手机没有受到我的青睐,我的手机放在床头上已经没有一丝丝电,我怕它会坏,去冲电。
发现绿茶姐在我的邮箱里,留了言,我赶忙打开看,绿茶姐留言道:“浅晴我走了,我要离开这里了,很高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认识你,也许是我错了,但是你放心不要为我愧疚,我绝对不是因为你才离开的,因为我的妈妈去世了,我要回去,可能不回来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我们依然还是朋友,你会认我这个朋友吗对了你借给我的钱,我把她打到你的银行卡上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谢谢我们认识,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再见,你的好朋友绿茶姐,估计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记住我叫唐小容。”
看着唐小容这个陌生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这让我很内疚认识这么久了我为什么从来不去问她的名字,更何况我把她当作好朋友,我更内疚的是我不能去送她,连最后离开一面都不能见到。
如果她在我身边我愿意,亲口告诉她,我们还是朋友,我们都没有错。
我回道:“我们都没有错,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还会见面的。”
现在我能做的事只有在这里默默的祝福她,希望她一切都很顺利。
这几天我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绿茶姐,但我想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可能我渐渐的习惯了当前的一切,可能我越来越忙了陈飞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我连同他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仿佛在我的世界消失,甚至会觉得他们在这个世界消失。
报志愿那天,我在学校里遇到了陈飞,在政教处的走廊上,我们相互遇到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他和他几个朋友自顾自的谈笑着,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
我终于考上了我想考的高中,下午我高兴的报好志愿,准备回家。
刚下楼,陈飞站在楼梯口,我低头走过。
他喊道:“站住”
我停下脚步说:“有事吗”
他搂上来说:“恭喜你啊终于考上了一中。”
我把他的手拦下去,他搂着我,真的不舒服。
我接着说:“对我来说很正常。”
“切,你就吹吧说不定是抄的吧可能是运气好。”
“陈飞你给我闭嘴滚蛋”
“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问问你自己。谁不好好说话,神经病啊你”
“好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要不要去玩玩”
“不去去哪里”
“走嘛,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
他怒道:“老子给你面子你不给老子面子,真的去不去”
“大哥,你奶奶让你来给我面子的吗我说不去就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要以为你妈妈嫁给了一个有钱势的男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给我等着”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球场边要出校门了,只听后面喊道:“许浅晴你给我等着”
陈飞与我见面历来都是这个样子,我们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更没有好好说过话看到他很让人烦恼。
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开着,我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拖着屋外面放着的垃圾铲,想来个一招定江山。
进门以后我放弃了,我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与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反而我有些不适应了。我是从来不喜欢和他联系的。
这时不知说什么好,我把垃圾铲放下。
他说:“放学回来了”
显然他对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已经毕业了还问这样的问题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我说:“早就毕业了去报志愿刚刚回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下:“报什么志愿”
“一中。”
“考上了吗”
“考上了。”
“哦”
我本以为他会替我感到高兴,结果他平淡的说了一句“哦”
令人失望的回答,这样的确满足不了我,喜悦不怕没地方分享,最怕把你的喜悦分享给对方,把喜悦变成息悦,这时候真的可以息悦了。
我很失望的换上拖鞋。
他接着说:“你吃饭了吗”
“没有呢”
“要不要出去吃”
“可以,反正放假毕业了一身轻松,没有什么事,随便。”
“走吧,现在就去。”
“嗯”
我跟在他后面,我才发现他换了一辆新的摩托车,难怪刚才我看不出来他回来了。
我们只是到附近的一家饭馆吃饭,很近没有骑摩托车,他和我随便要了几个菜。
在吃饭的过程中都不说话,旁边几桌的人吵闹声声如耳,或者听到我们嚼菜的声音。
我问:“对了你去哪里了”
“哎我出去做古玩生意了,收了很多赝品,亏大了,现在还欠人家七八万。”
我扔下手中的筷子道:“怎么样,我早就告诉过你,玩这种东西要有一定的知识,不是随便玩的,更不是你们这种人玩的东西,早听我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哎这次算我倒霉,我打算以后不玩这种东西了。”他接着说,“可是现在债主们向我讨债,那么多钱让我去哪里拿”
说完,他可怜巴巴的看了我一下,我看到他无辜的眼神有些心软了,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我轻声道:“不是你看我干嘛”
“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没事就是,那个那个说了你别生气。”
“说”
“就是我想你和你妈借一点,她应该会借给你,你替我帮她借一点。”
我大声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由于我的声音太大,四周的人都看向我们这一桌,他向我使了使眼色。
接着小声说:“我知道你恨你妈妈,但是我实在没办法,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你想想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反正我不管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自己去贷款。”
“贷款不行的,我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的东西他们是不会袋给我的。”
“房子啊”
“房子不能卖再说卖了我们住哪里,你住哪里,你知道当年我爸爸也就是你爷爷,他是从乡下农村来的,他来这里的时候身无分文,靠自己在这里打拼了半辈子才在这里买了这样一套房,站稳了脚跟,你说说他容易吗反正我这房子不能卖。”
“反正我是不会去求她的要去你去”
“好。”他接着说,“咱们各自退一步,你和我一起去,我开口要钱,这样还不好吗她当着你的面肯定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七八万对她来说小意思。”
“原来你请我吃饭早就算计好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还真不假,是千真万确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了,如果你不答应那也没办法了,主要是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想了想,如果我不答应他可能债主们来逼着他要钱,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逃跑那次反正我是见识过了什么叫“人为财死。”人在金钱面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于是我心软道:“我是怕了你了,我答应你,说好了你亲自去问,我只是陪你去,我可什么都不会说。”
他满心欢喜道:“好的,好的,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出来。”
他脸掩饰不了他的笑容,额头上早就堆满了圈圈,他心中喜悦荡漾好比湖水荡漾,只不过湖水荡漾的圈圈在湖面上慢慢散开,心中喜悦荡漾的圈圈在额头上慢慢消失。
他给她打电话说:“喂,你现在过来一下小芳饭馆,就是我家附近的饭馆,孩子有事找你。”
电话那边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不过他们没有多说话,我父亲唯独说了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说:“明明是你有事找她为什么说是我找她,干嘛现在让她过来。”
“现在不好吗省得在浪费钱,这一次性就请过来。”
“哼这么小气的人我还真见识了。”
“我这不是小气我真的是没钱了,所以才要向她借钱的,好不好。”
“行行”我接着说,“别说话了,你还是给我准备好怎么跟她借钱吧”
说完,我底下头玩手机,他说:“对了你说到要点上了,待会我怎么说呀”
“话语权在你那里,不要问我。”
说话,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人类最基本,最常用的表达方式之一,好像是天生带有与生俱来的东西,当我们想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也不要更多的技巧。
其实有些时候说话还真是有些难度的。
人们都知道对不同的人,说话不同。不同职业的人说话不同,于是我们有了话语圈。
这种圈子虽然让你知道怎么说话,但是限定,有了限定之后有的人沉默,有的人说假话,特别是文革时期,记得有一个老人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在文革时期,他老公因为去放牛打了好多野鸡,他老公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野鸡太多了要拿去卖,结果这话传到了村干部那里,晚上被拉去做批斗了,说是,想稿资本主义,资产阶级。
如果这样一来,很多人有一颗“卖野鸡”之心,但由于限定,有人沉默,有人撒谎,如果有人实话实说,说明他不想活了,这样只会起反作用。
并不是每个话都能找得到它的圈子,然后可以去套用,正因为找不到圈子才有难度,就好比一支笔根本就没有笔套,任凭去找它的套,没有任何一个是合适的,这种笔要让墨水不干还可以久用,难度肯定大过可以用笔套套起来的笔。当然世界上没有这种笔,厂家不是傻子,厂家要吃饭要赚钱不会制造出这种笔。我只是举个例子。
说简单些,没有话语圈的话语要比有话语圈的话语难。
他思忖半响,不见他说话,他一定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但是她来了。
服务员招呼道:“欢迎光临,请问你有遇约吗”
我向门口看去,她来了,就她一个人,和以前一样,看来这几年她过得很好,没有什么变化,更不要说沧桑变化了。
她对服务员笑了笑。
我扭头低首玩手机,我父亲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不去管他们,仍然低下头玩手机。
不知为什么我仔细的听着她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到她那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在我旁边停住,随着拉椅子的声音,她坐了下来。
我父亲先开口道:“那个那个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听他说话的语气,我替他感到艰难,隐隐中透着尴尬。
她说:“很好,你们呢”
说完她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低着头玩手机,但用移光还是感觉得到的,更何况现在我很在意她,提着心来感知的,提着心总比提着嗓子好。
“还好,我们都还好”他搓了搓手说。
“浅晴呢”她说。
声音清脆入耳,我的心仿佛被提到嗓子上,这暗示我必需提嗓子。
我说道:“嗯,还好”
他忙接着说:“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点”
“不用了”她接着说,“找我来有事吗”
我父亲用脚踢了我一下,用眼神暗示我,让我开口说,我白了他一眼,摇着头。
他接着说:“我那个我想向你借钱。”
“为什么借钱,要借多少”
“不多就七八万。”
“要借去干嘛用”
“这个那个孩子考上了高中,要很多学费。”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本想起来说他在骗你看了他的眼神,我放弃了。
她高兴的说:“浅晴是真的吗我为你感到高兴,现在没有带钱,把银行卡号发给我,我打给你们。”
说着她来拉着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把手痉挛了一下。
她说:“一中吗我的女儿也考上了一中,说不定你们会认识。”
听了这话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克制着,不让它爆发出来。
我父亲说:“可能会吧,那个待会我把卡号发给你。”
她看着我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立马转移话题道:“就打给你们八万,八万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在打给你们。”
“够了”他接着说,“谢谢谢啊”
“浅晴以后有什么事跟妈妈说。”
我点头说:“嗯”
她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对我父亲说:“你出来一下。”
这暗示着我他们有话不能对着我当面说,更不容许我偷听他们说话,他们有他们的道理,我不偷听他们说话。
只是看向窗外,他们在一颗树下停留,嘴角微微动着,他们的距离,我完全是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
我只看到不一会她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我父亲一个人进来。
我问:“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说到底说什么了“
他说:“她想把你接过去。”
我打断道:“不去,爱去你去。”
“我还不想让你去呢,你去了一以后等我老了谁来养我,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吃好了,我要回家了。”
“嗯走吧,走吧”
说实话,我记不得上一次我父亲与我母亲当着我的面说话是什么时候了,的确,自从我母亲与我父亲离婚以后就没有这样过,这还是这些年以来第一次是这样,以前时不时的会幻想着如果两个离婚的夫妻,多年后见面的时候种种场景。
我以为他们会拥包,会大哭,或者互相会感到愧疚,诉说着当年他们的错,甚至会大吵一家,其实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他们很平淡,没有拥抱,没有诉说,没有泪水。这样更让我感到现实。
我爸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们是怎样走到一起结婚的,我想他们见面和平常的见面一样平常,他们的感情基础不深吧这让我一直非常好奇的事。
我问我爸爸说:“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他若有所思的靠在凳子上说:“你妈妈其实是和我一个村的,那时候她家家境不错,她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能到城里来读书的女孩子,真巧她来城里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一家在这里买了房,农村人收入很低,上大学要很多钱,她父亲替她交了学费后,把大米抬来我家让她在我家吃,这样一来省了不少伙食费,自乡人不好推辞你爷爷就答应下来了。那时候我已经不读书了,整天无聊,没有人管我,你爷爷忙着工作你奶奶忙着料理家务,我整天送你妈妈去上学,下课了去接她回来,那时候你妈妈很漂亮,特别是下课后我去接她,她扭着腰肢在黄昏里,阳光照的她笑容里的牙齿金灿灿的。有一天我对我爸爸说:我要取她。我父母说:好我替你说亲去。你妈妈一开始不同意的,后来被她父亲好说歹说才答应下来。”
“那她父亲,为什么同意嫁给你”
“这还用说吗当时我们家还算得上体面,我们家是我们村第一搬城里的,后来我和你母亲就这样结婚了,结婚以后我发现变了,你母亲和我没有共同的话题,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后来怀上你的时候你爷爷去世了,那时候我的家几乎都垮了,如天塌下来一般,我没有收入,你奶奶也没有收入,结果我们家越过越穷,你妈妈刚有了你,不方便出去工作,那时候我真是醉生梦死,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回来以后还要对你妈妈发脾气,我知道你妈妈忍我忍了好多年了,她曾几次说:要好好过日子,如果我在这样下去,我们就离婚。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以为乡下人一般思想很保守不会轻易离婚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只有一两岁的时候真的跟我离婚了,本来她想把你带走,可是你奶奶那时死活不答应。后来你奶奶去世了,家里的日子几乎可以说是无米之炊。其实你妈妈很善良,她嫁给别人以后,经常给家里寄钱维持着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