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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九章 原始的钟楼

    再次睁开眼时,亚戈回到了那光暗交织的地方。

    而这时,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作为“认知生命”时捕获到的信息,各种扭曲混乱,交错叠合,让他难以分析。

    但是,现在,在此时此刻,生命形式角度已然换了一副姿态的他,所感知到的,就是另一幅场景了。

    尽管还是“光暗交错”,但是,此时的亚戈,能够很清晰地确认。

    那些“光”,是“银之血”。

    那些“暗”,是和自己现在那种仿佛梦境、仿佛阴影一般虚幻的身体一样的存在形式的事物。

    是时间、是梦境、是阴影的力量。

    “时间之巢”?

    之前因为形象轮廓而冒出的“鸟巢”的称谓,或许很合适。

    在他的视线内,那些由光暗交织的事物所形成的“空位”,那一个个有些近似于气泡的区域,异常明显。

    就和他刚刚离开的,那有着苍白修道院的区域一般。

    这里,是一个个梦境,一段段碎裂的时间交织而成的。

    亚戈隐约有了这样的判断。

    视线扫动了一圈,亚戈挑选了一个光影最为密集的区域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接近,一片又一片阴影重叠的诡异景象,映入他的眼中,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尽管还不习惯,但是,亚戈也不会选择退缩。

    这一次,亚戈看见的,是另一幅场景。

    与之前不一样的环境。

    但是.....熟悉。

    满是各种机械的庞大建筑。

    而且,和之前那错乱交叠的环境不同,这里显得非常规整。

    工业朋克,而不是维多利亚式的蒸汽朋克。

    而是类似卡特西亚西陆那种风格,更接近苏式蒸汽朋克的机械感。

    亚戈默默地行走在这寂静的机械城中。

    他的视野中,那些到处都显露着巨大的齿轮、机械传动杆的建筑,都是禁止不动的,带着一股诡然的凝滞感。

    时间,停止了。

    望着一颗巨大的齿轮,亚戈停下了脚步。

    而随着他的视线抬高,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事物。

    那是一座巨大的、漆黑的钟楼。

    在钟楼的顶上,一口漆黑的巨钟,正吊在四四方方的钟亭之内。

    钟楼,他再熟悉不过的钟楼。

    只是,他并没有听见钟声。

    但是,亚戈更在意另一件事。

    那就是.....

    这座机械城一般的区域内,他也能够看到代表“时间”的阴影。

    但是,这个机械城内的所有事物,其“阴影”,那些代表过去、未来某个时间的阴影,都和其现在的阴影一模一样。

    仿佛其从始至终都是这幅已经完成的结构。

    没有“原材料”的过去,也没有“损毁废弃”的未来。

    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一副模样。

    从逻辑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是如何做到的呢?

    亚戈又看了一眼自己。

    他的阴影,他的“过去”、“未来”,又或者是“现在”、“未来”,和现在的亚戈并不一样,甚至他都无法接触。

    是有某种方法能够做到的。

    但是,是什么方法呢?

    随着亚戈改变方向,向着那座钟楼的方向前进,他逐渐看清了那座钟楼的全貌——

    斑驳而破旧,但又带着强烈的锈蚀感。

    青铜。

    和其他建筑不一样,这座建筑生满了铜绿,让整体显得仿佛青铜....

    不,青铜之所以叫做青铜,就是因为其久置生锈后的色泽。

    金属与宗教,与原始宗教的关系之密切,超过很多人的想象。

    亚戈对于金属也有一定的了解,青铜生锈的颜色不只是青绿色这种基础的常识就不用说了,黑色的锈件也是有的。

    对这漆黑的机械钟楼材质判断为青铜,并不是什么“错误判断”。

    在他的世界,在前世,原始的人类从群体形式为“领袖统领族群”的采集社会进入到生产力出现些许盈余,有个体脱离采集生产开始,“宗教”,便正式诞生了。

    在那个简单而原始的社会,最先脱离生产采集、脱离种植之类的工作的,往往是领袖。

    然后是领袖周边的手下或者家属等亲近者。

    而早期人类所拥有的知识并不足以正确地对应自然中的危机,所以在面对自然时,迷茫而恐惧。

    面对自然的态度,往往是恐惧、敬畏为核心。

    早期的宗教往往是恐吓式的形式,也与这点有关。

    在这个时期,在生产力逐渐发展后,不需要劳作的领袖、相关人士,也拥有了积累经验和总结的盈余时间。

    阶层催生出科技,催生出知识,并不是假话。

    有了盈余时间,有了盈余资源,在满足生存需求之后,才会有发展各种非生存需要的方向的可能。

    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会把时间浪费在其他方面吗?

    会是会的,总有那么一些奇葩会这么做。

    而结果,这些连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满足却浪费资源的,也基本都死去了。

    只有一些侥幸的家伙,他们浪费的方向,是有用的改变。

    但无论如何,这类下级阶层的科技贡献要小于那些脱离、半脱离实际生产,有盈余时间和资源的个体。

    至少,在早期社会就是如此。

    至于亚戈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因为,眼前的这座钟楼上的花纹,太像是原始社会时期,那些描绘自然景物的图腾了。

    就算把它放在某个原始部落里,亚戈最多也只会是感慨其如何凑到了那么多的金属,如何熔炼金属,而不会觉得它与那个原始部落的风格不合。

    而同样的,即使这座钟楼是金属质感,金属结构,在这个让他联想到苏式蒸汽朋克的巨大城市里,这座钟楼也让他感觉到违和。

    但是.....

    莫名地,又有一种贴合感。

    他视线扫过其他的建筑。

    从布局上看,这座城市,大概是以这座钟楼为核心建造起来的。

    这个结论让亚戈有些愕然。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悸动。

    随即,这漆黑钟楼之上,那漆黑的巨大吊钟,微微一晃。

    嗡——

    悠长的震响声。

    钟声,仿佛从梦中传来,仿佛从阴影中传来,仿佛.....

    从另一个时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