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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处置

    伯庚看着面前的一堆铁证,久久不语。

    白家不但与外敌私通,出卖月照国的许多情报。

    还借着许多生意,大肆打探臣官的秘密,加以威胁。

    更为可怕的是,白家还养了私兵,也铸了私钱。

    种种条条,衡王伯修的面子,已经远不够用了。

    “这些事情……伯椒都知道?”

    良久,伯庚出声。

    武辰回答,“微臣不敢肯定,但当时入院搜查的时候,灵公主的确在场,而且喝斥火阳卫。”

    还有那句咒话,伯庚也已经知道了。

    她自己说出口的,那么多人都听见了,还能有假?

    他虽然恼恨白氏,但对伯椒的感情却有些复杂。

    到底是他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儿。

    纵然他已经不想再见她,但也不愿看到她变成这副模样。

    可她,不但心存怨怼,还坐视白家通敌,滋生谋逆之心。

    伯庚的脸色微微阴郁,“朕对白家,对她都已经仁至义尽。

    既然他们自己不珍惜,朕也无需再留情。

    将白家上下人等全部收监,还有伯椒。”

    武辰应声,退出大殿。

    伯庚叹息一声,心情不佳,脸色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舒德妃上前安慰,“陛下宽心些,事情总会过去的。

    好在,事情发现地及时,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伯庚摇头,“我对伯椒恩宠多年,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说起来,我也有错。

    很多事情,我太由着她了。”

    舒德妃道:“若无白氏误导,灵公主也不至于走上邪路。

    况且,灵公主已经成人,事非黑白,岂有不明白的?

    小事小非,也就罢了。

    如今白家的事情已经牵涉到了国家利益,陛下安危,她焉能不明白?

    若只是心存怨怼,一时激愤,倒也情有可原。

    但白家的这些事,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陛下,你有仁心,也须理断。

    月照国还有人在虎视眈眈,不能再踏错一步了。”

    伯庚握住舒德妃的手,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我可以纵容她私下胡闹,也可以原谅她对我的愤怒。

    但事涉国家安危,我绝不会轻容!”

    ……

    监牢里。

    伯椒拼命地拍打着门窗。

    她是冤枉的!

    都是肖文鹤在害她!

    酒醒后的她,就已经身在牢狱。

    待听到狱卒的议论后,她才明白,肖文鹤一直在算计她,算计白家。

    昨日宅院的那些东西,全部成了指证白家通敌与意图谋逆的铁证。

    她不敢相信!

    也难以置信!

    肖文鹤居然会这么歹毒!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也见不到父皇。

    不管她怎么流泪,怎么拍门,也没人听地到她一句的冤屈。

    不知过了多久,伯椒终于拍累了,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泪水已经流干,却无人会关心。

    母妃……

    伯椒缩作一团,只觉浑身冰凉。

    想起了母亲。

    这世间,原本还有母亲给她庇护。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伯椒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明明之前,她还是父皇的掌中珠。

    而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她可是堂堂的灵公主啊!

    伯椒呜呜咽咽,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咔嗒一声,牢门开了。

    伯椒泪眼朦胧地看向来人,竟是向月清,身后还跟了个小内侍。

    伯椒一眼看见小内侍端着的酒壶,顿时害怕地直往后躲,“不……不……”

    伯椒嘴唇不停开合,却没人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向月清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伯椒,今日落地如此场景,一时感慨。

    “陛下旨意:灵公主伯椒,即日起褫去公主封号,自伯家除名,抄没名下所有家财,相干人等一律拘押刑讯。”

    伯椒的呼吸一窒,整个人呆若木鸡。

    向月清继续道:“接下来,是陛下的私话,你听好了。

    十五年来,朕待你如掌中珠。

    富贵穷极,如你所愿。

    朕,很后悔。

    椒儿,你我父女从此情断。

    你怨我也罢。

    只望来世各自安好,再不相干。”

    伯椒闭上眼,满面泪流地跪倒在地,神色万分痛苦。

    “父皇……”

    伯椒想起往事,如乱针扎心。

    她错了。

    她不该。

    她好悔啊。

    可惜,伯椒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伯庚也不可能再听她说了。

    向月清接过身后小内侍的托盘,让他先出了牢房。

    随即,向月清走到伯椒跟前蹲下,轻声道:“十五年前,白贵妃借着文昭仪的名义,为你巧取了陛下的宠爱。

    虽然最后陛下知情,但依然没有怪责于你,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若你能安安分分,陛下未必不会再重新怜惜于你。

    可惜,你入了魔障。

    那进宅院里,有指证白家通敌谋逆的铁证,牵涉颇广。

    陛下可以容你诅咒,但万不能容白家损害国家利益。

    这是他的底线。

    白丞相与白侍郎皆已下狱。

    墙倒众人推,白家已无人能庇护你了。

    不管你是不是冤枉,做了的,总归要承担后果。

    陛下心意已决,不会再更改了。”

    说着,向月清斟了一杯酒递给伯椒,“我不会可怜你,也没有怨恨你。

    今天过来送你一程,就当是结识一场的缘分。

    还有……看在衡王的面子上。

    准确来说,是看在树兄的面子上。”

    闻言,伯椒蓦然睁大眼看向向月清,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向月清点点头,“是,我说的是衡王,还有胡千树没错。

    你,是不是还恨你三哥?”

    伯椒怔愣了一阵,随即摇摇头,手指轻点在地上,划了三个字。

    对不起。

    向月清点了点头,“好,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到。”

    伯椒望向那杯酒,眼中一时闪过恐惧,一时闪过懊悔,最终,伯椒伸出手,将酒杯拿起。

    眼泪扑簌簌直落,终是将酒悉数饮下。

    扔了杯子,伯椒颓然地靠坐在墙边,一边哭,一边抹泪。

    从云端跌落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向月清看了伯椒两眼,无声离去。

    牢门锁上,一切归于平静。

    伯椒呆呆地望向对面的墙壁,模糊的视线中,仿佛见到了母妃正在向她招手。

    “母妃……”

    伯椒笑着启唇,伸手抓去。

    ……

    向月清走出大理寺,武辰在门口等候。

    两人上了马车,向月清从袖中掏出一颗蜜蜡钮扣,“方才伯椒偷偷塞给我的。”

    武辰接过,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随即叫唤九夏,“拿给英叔。”

    九夏应声,小心地接过钮扣出去。

    武辰笑了笑,“看来伯椒也不算太傻。”

    向月清最后看了一眼大理寺的高门,马车渐渐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