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主府。
云公主伯蕙看着眼前的一套珊瑚首饰发怔。
侍女在旁边道:“公主是打算在年节宴上穿戴吗?
公主最宝贵这套珊瑚首饰,轻易都不舍得穿戴。
可依奴婢说,这样的珍物正该让它衬托公主,光耀扶月城才是。”
另一侍女道:“可不是,这套珊瑚首饰出自江瑟国深海,材质顶极,寻常贵族能得一颗珊瑚珠已经是天大的稀罕。
像公主这样,做成了一整套头面首饰的,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了。”
之前的侍女接着道:“当年灵公主看着这套首饰眼红地很,也让白家去弄一套过来。”
说着,侍女笑了起来,“结果就弄了串珠链过来,还不是顶极材质所制的,听说她气地当场就将那串珠链给砸了。”
伯蕙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众侍女噤声,察觉到伯蕙的心情不太好,纷纷一礼退下。
伯蕙在位子上怔坐了半天,看向满桌的珊瑚首饰,眼中神色不断挣扎。
最终,伯蕙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每样首饰细看了起来。
钗、步摇、发钿、额带、耳坠、戒指、颈链……
伯蕙每拿起一样,心中就仿佛加了千斤之锁。
当发觉无恙,心情也并没有轻松多少。
直到拿起嵌珊瑚珠金镯,伯蕙反复看了两遍,蓦地瞳孔微缩,表情凝滞。
脑海中仿佛听到了弦断的声音,心里的那把千斤之锁也狠狠砸穿了一个洞。
后退两步,手镯落地,伯蕙的脸上失了血色,形如木偶般跌坐在矮榻上。
……
留王府。
殷王妃涂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些焦急起来,“时辰不早,我该回府了。”
留王妃钱氏一把拉住涂氏,“阿诗,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姜汁鱼片。
想是厨子动作慢了些,我再让人去催催。”
“不必了,阿音。”涂氏的声音越发焦躁起来,“今日出来已经这么久了,我早该回去的……”
两人拉扯间,涂氏忽然皱眉冷嘶起来。
“怎么了?”钱氏一把撩开涂氏的衣袖。
只见涂氏的手臂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痕,钱氏脸色大惊。
她抬眼看向神情张皇的涂氏,“阿诗……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涂氏赶紧抽回手,将衣袖放了下来,“不小心碰到的。
阿音,我真的要走了。”
说着,涂氏转身便走。
钱氏连忙拦住去路,神色严肃道:“阿诗,你我不但是同组选秀的秀女。
来扶月城的一路上,你我更是互相扶持。
我们说过的,不管谁富贵了,都要提携另一个。
也不管谁遇到了困难,另外一个都要倾心相帮。
你嫁入殷王府之前,我们还无话不谈。
可自从你成了殷王妃之后,我三番五次邀你过府玩,你都找借口推脱。
今日好不容易借着云寿宫的机会见了面,带你来留王府小坐,你却连顿晚膳也不肯与我同用。
如今,更是满手伤痕,却不告诉我真相?
到底怎么碰的,才会碰成这副模样?”
面对钱氏的咄咄逼问,涂氏只是摇头落泪。
钱氏点点头,“好,你不说,我去问你身边的丫头!”
眼见钱氏往外间走,涂氏神情一紧,赶紧拉住钱氏,声音中带了乞求,“阿音,当我求你了,别问。”
钱氏扶住涂氏,“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堂堂的殷王妃,我不相信会有哪个下人敢这样对你。
难道……是傅昭容?
如果是这样,我们大可以向皇后禀报,让皇后作主。
实在不行,我们去向陛下禀告……”
涂氏摇头,“不是,不是傅昭容。”
“那是……”钱氏愣了愣,随即小心地问出声,“殷王?”
涂氏闭了闭眼,满面痛苦之色,浑身也轻颤起来。
“阿诗。”钱氏一脸心疼地抱住涂氏。
两人落了一阵泪,重新坐下。
钱氏看着涂氏道:“阿诗,你怎么这么傻啊。
殷王这般待你,你却选择忍气吞声。
没人制他,他会变本加厉的啊。”
涂氏红着眼眶道:“你知道的,我阿娘是涂家小妾。
在涂家向来看着主母的脸色过日子。
我如今成了殷王妃,我阿娘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如果……如果我将事情闹大,可能会影响到我阿爹与阿兄的前程。
我不得好过也就罢了,只怕我阿娘她也要遭罪啊。”
涂氏说着,直抹眼泪。
钱氏皱着眉,“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涂氏摇头,“阿音,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简单……
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钱氏语气一硬,“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管谁管?
你放心便是,留王待我还算好。
还有云公主,也很照顾我。
这件事,我会慢慢为你筹谋。”
闻言,涂氏眼中满是担忧。
……
曜灵宫。
阳皇后扶着伯庚来到榻边坐下,奉上参茶道:“这一次年节宴的安排,仍是按着老规矩。
白日,内外大臣与命妇分别进宫贺礼,陛下赐宴。
晚上,便是家宴。
武郎将与武夫人也在名单里。”
伯庚满意地点头,“你办事,我自然放心。”
顿了顿,伯庚又道:“对了,这次安阳侯与安阳侯夫人也要来扶月城。
只是可能会来地晚点,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也别少了。”
阳皇后微愣,“是,妾身记住了。”
随即,阳皇后微笑道:“说起来,安阳侯夫人这还是第一次来扶月城。
上次欧阳二郎与灵公主成婚,都因病未能前来,实在遗憾。
这次过来,恐怕也是思念欧阳二郎了。
只是,妾身听闻城中有些不好的谣传。
若是传进了安阳侯与安阳侯夫人的耳里,只怕不妥。”
伯庚不以为意,“想是阿椒性子娇纵了些,欧阳家的二郎又是文文弱弱的,三不五时便生病,难免让人想多了一层。
过两日阿椒进宫,我会训斥她一番。
你主掌后宫,也不要让这些谣传肆意流散。
至于宫外,我也会让人打点的。”
阳皇后行礼,“妾身遵旨。”
出了曜灵宫,阳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吴掌事不由问,“坊间关于灵公主欺负驸马的消息早已传地沸沸扬扬,皇后方才为何不直接同陛下言明?”
阳皇后摇头,“凡事都有个度。我刚才言辞间也只是试探,但看地出来,在陛下心目中,灵公主还是要远重要过安阳侯的。”
吴掌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皇后是担心陛下念及辅国大将军的旧情。
不过安阳侯虽然曾经担任过辅国大将军的司马一职,但也并不显扬,陛下没那么重视,也就不奇怪了。”
阳皇后道:“我倒是对安阳侯的夫人更感兴趣一些。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她。
传闻听地不少,就不知真人如何了。”
吴掌事笑了起来,“看欧阳二郎的相貌便知道,这安阳侯夫人定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不过嘛,岁月可不会容情,任她是天仙般的人物,也总归逃不过自然法则。”
阳皇后笑了笑,“我只是很好奇,这位安阳侯夫人如果知道了灵公主的所作所为,到底会不会为她儿子讨一个公道。”
吴掌事跟着笑笑,“诚如皇后所言,这安阳侯都比不过灵公主的地位,何况一个多年不显人前的安阳侯夫人。
便是闹,怕也闹不出个结果来。
皇后深谋远虑,倒是奴婢短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