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贯还在外面奔波着找关系, 还不知道傅知玉如今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确切地说, 即使是想到有关于邓、钱两家的事情, 他的关注度也不在他们身上了。
邓潜中毒这件事他知道,但是解药不在他身上,他也不知道邓潜中了什么毒, 钱家那边陈国和蛮族都不是他说了算, 恐怕是藏在背后的某个人说了算而已。
如今只是又一次证明,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 耍一切阴谋手段都是没有用的。
拖到今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 傅知玉揉了揉眉心, 和元江行说起这件事:“我写了两封信给蛮族和陈国,也盖了我的印章, 钱满贯下次再来, 便给他吧,至于有没有用, 我不能保证。至于邓潜的毒,我无能为力。”
不过邓家真没有钱满贯这么着急, 明明是邓潜这个主心骨出事, 但是邓家却比钱满贯这个儿子出事的要平静很多,静地诡异,那个卷钱跑掉的掌柜都毫无波澜,莫名其妙地就平了风波。
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看,这样闹下去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傅知玉这口气已经出完了,他们两家手底下商铺无数,养活了许多伙计和雇工,若是他们垮地太厉害,谁都收不了尾,长时间僵持只是双输的结果罢了。
这件事由他们而起,但对于傅知玉来说,却不是就这样结束的了。
元江行应了一声好,又问他:“今天还去官府那边看卷宗吗?”
傅知玉点了点头。
以前是元江行带几个有代表性的卷宗到他府上给他看看,但是傅知玉越看越多,最后干脆每天自己出府到衙门那边专门储存卷宗地方去翻阅了。
元江行看着现在的傅知玉,他心里觉得挺开心的,总觉得如今的知玉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虽然这事情的开头不算好,但是对于知玉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但今天傅知玉遇到一点小意外,他坐上那驾马车往衙门走,有一段路要走过西城,那边人少许多,傅知玉手里还拿着一本卷宗看着,这是地方志,有拓印本,他把拓印本带回府里仔细翻看了,如今在车里还不忘拿出来看几眼。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本能地感受到不对劲,也许是今天转的弯太多了,让坐在马车里面的他都觉得奇怪了起来,傅知玉皱了皱眉头,慢慢地掀开窗帘,他眼前的路十分陌生。
果然,这不是去衙门的路。
傅知玉疑惑了好一会儿,又四下打量了一下,他几天常去衙门,且路都在城内,早就熟悉了。如今有心人看傅知玉都像看毒蛇,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没有人会去碰他的,前几次他还带护卫,但是后面嫌麻烦就不带了,简简单单带个马车夫就好了,轻装简行,谁知道今天在城里也会出这档子事。
发现不对的时候,傅知玉也没多着急,他看了看,便知道还没出城,只是这里偏僻,人少些罢了。
出城要过城门,士兵见了马车一般都要盘问,他在马车里面只要没聋都能听见问话声。
“要带我去哪里啊?”傅知玉看了看马车夫陌生的背影,还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我今天比较忙,准备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空和别人置气,你现在把我送回去,我放你一马。”
马车夫一看他已经发现了,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凶相毕露,一边刹住了马车,顷刻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刀来,只是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傅知玉一掌便击中了他的手腕,刀应声而落。
“谁叫你来的?钱满贯还是邓静河?”傅知玉看他这么好对付,还十分奇怪,这两人不可能不知道香炉那边的结果,不会对自己这么大意,派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马车夫就想对付自己,这两个人没必要蠢到这种程度吧。
马车夫咬着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还醒着?”
傅知玉往车厢里面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哦,看来也不是这么蠢,你们还给我下药了。”
怪不得他闻着今天马车里面燃着的香和平时的不一样,但周管家经常搞点新鲜花样,傅知玉就没有多想。他身体体质特殊,力气和血液都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产生了变化,自家娘亲都和他反馈,效用愈加强了,也时常叫他小心,绝不能对外透露自己血液的异常。
他们在这里下的**香,除了吸多了叫他头有点晕,其他的感觉就没有了。
也不知道这人打算把自己送到什么地方去。
傅知玉懒得问,他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之后绑了起来,然后丢进马车里面,自己驾着马车到衙门那里了。他把这人交给元江行的兵,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又叮嘱好好审问,看是谁又在好死不死地闹事。
如今在衙门里守着的人恰好是元夕的丈夫,他听了傅知玉的话之后,除了听令办事,还忍不住关心了一下自家小舅子:“没事吧?”
马车里面燃着的香也被拿了过来,他不过远远嗅了一小口,还是有防备的那种,脑子都是猛地一晕,傅知玉居然没事?
“我以前在皇家的时候,受过些训练,”傅知玉找了个借口含糊了过去,反正在这里也没人戳穿他,“你们审着吧,若是审出些东西来了就等我出来再告诉我,我去那边看卷宗了。”
因为这意外,他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比预计的晚了很多,傅知玉拿了昨天他未看完的卷宗,坐在一边翻阅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又有人进来,傅知玉没有抬头,大概是前来伺候的仆人。
那仆人低垂着头,给傅知玉上了果盘和点心,又上了热茶,哑着声音说道:“天气还凉,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傅知玉依旧没有抬头,他翻了一页,然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道:“我会喝的,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那仆人应了一声,布置好了之后,便低着头准备出去了。
他走到一半,却听见傅知玉叫住了他:“等等!”
仆人的身影猛地一僵,很不自然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仍然低着头,问道:“昭王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这个带出去,”傅知玉指了指桌子上的炉子,“这里是存卷宗的地方,不能有明火。”
为了给他热着茶水,仆人把这小炉一并送了上来,下面坐着碳火,这样便能保证主子喝的茶一直是温热的。
傅知玉细心,他喝不喝一口热茶没什么,但这满屋子的卷宗要是被烧了,那就是□□烦事了。
但这是主子的吩咐,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他把炉子上的茶壶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炉子拿走了。
“您……小心烫手。”
那特制的茶壶刚从小炉上拿下来,被放在一边凉着,那仆人又忍不住关心道:“到时候您唤一声,小的便进来给您添热茶。”
傅知玉随意点了点头,叫他下去了。
他看地口干的时候,便低头喝了一小口茶,这茶的温度刚刚好,一口温热的茶水润过喉咙饮下去的时候,叫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马车里燃着的**香对傅知玉来说当场效用不大,但是这药后劲很足,傅知玉坐久了便感受到了,总有一股子晕晕沉沉的感觉,让人想睡觉,这一口茶喝下去,倒是好多了。
他觉得舒服,便慢慢地把留下来的那一壶茶都给喝完了,那仆人再来添热茶的时候,他还多心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茶?”
“是前任太守大人珍藏的雨前露,”那仆人解释道,“是外面的大人说,主子今天头晕,叫泡些好茶,这就是府内最好的茶了,只是剩地不多,只余这一最后一泡了。”
傅知玉听完还有些可惜,雨前露这茶他之前没有尝过,还想着要买一些带回去,但好茶难得,能在这时候喝一口也不算遗憾了。
他在这房间里面看到傍晚前一点,外面的日光不足以叫他看清字的时候便准备回去了,这里不能见明火,便不能点灯。
傅知玉出去的时候,也顺便问了一句那马车夫的事情:“审地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他是今天早上打晕了原来的马车夫,换了衣服来的,说是……受了钱家的指使,只是想威胁您而已。”
傅知玉一脸疑惑:“我今天不是给了钱家信了吗?”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这事情计划在前,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元江行应该还没送到呢。
“这还真是……”傅知玉揉了揉眉心,“那马车夫别给放了,仔细关着。”
结果傅知玉坐着士兵的马车回到自家府里的时候,正面遇上了钱满贯。
“昭王爷!”钱满贯那眼睛一看到他便亮了起来,“您那信我已经收到了,这回还要多谢您高抬贵手,这礼我都已经备好了,可是您那管家就是不让我进门!您看这……?”
傅知玉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士兵便上来拦住他,冷哼一声道:“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钱老爷这一回,还是没安什么还行吧?”
钱满贯一愣,心道难道这傅知玉还在生气?没道理啊,若是还有气,不给那两封信就可以了,没必要在这时候给冷脸看。
“这是什么话?”钱满贯一脸疑惑,“还请昭王明示。”
等到他站在门前把这事情了解清楚了,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绝不可能!”钱满贯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沉下了脸,“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污蔑我们钱家!昭王爷明鉴,都这个时候了,您说我哪有那个胆子再做这种事啊,那不是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