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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风云起

    荣世厚进宫,打着薛海棠的名义,因着荣世厚现在在朝堂上的名声,无人敢拦,但他在跨过前朝后宫的门槛时居然见着了高。

    荣世厚见着高时明显愣住了,许久未动,嘴张了又合上。

    “清安,许久未见了!”高轻声说。

    清安是荣世厚的字,取这名为了清心安心,可很好,事实完全相反。

    “你叫我这名,要让贤于我吗?”荣世厚笑着,对眼前这位曾经的好友,他的情绪有些微的波动之后立刻恢复寻常。

    “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谁知道呢?船已经到了港,哪有再退回去的理?”

    “昔日好友今日敌,你想的朕不会让你得逞!”

    荣世厚愤愤望了眼高,转身离开。

    秋才起了几日暖阳便又开始灰云压阵,坐着小马车的主要京官缓缓驶入丞相府,秋风起,激起水面阵阵涟漪。每个人在马车中整理仪容,最重要的整理脸上的表情。

    一群京官有序进入,该来的都到了,往些时候不喜荣世厚的仍旧没来,大家都依序进入,站了有段时间,便坐下,时间匆匆到了午时,却被告知今日不议事。

    多多少少心中还是有些气闷,来得人大部分属于敢怒不敢言的,脸上赔着笑,离开回到自己府中却是找着地儿嘲笑人。

    荣世厚走进大书房,顺手将门摔上,仆人还准备问问主子是否需要上茶用饭,但见着主子这般气氛,便识趣回到自己的小屋中等着唤。

    许凄然不明白,自己这几天表现得如此依赖荣世厚,为什么还被关在这座笼子中,抬头不见云彩低头不见花园。实在是无趣的紧,况且许凄然从来没有在这里待着的打算,人是活的,脑子当然不能落后。

    许凄然听着大书房传来的摔门声,立刻就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可是荣世厚从来不会告诉她外面的事,自从自己醒来荣世厚待在这里的时间就少了,但每天都会来。

    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你好过。许凄然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右手碰着匕身,感觉心安不少。

    荣世厚坐在大书房中,门关着,高高挂在天幕中银灰色的云彩故意撇进几抹影子到书房的地上,荣世厚看着这屋子里薄薄的光气又涌上了心头。

    但凡是能砸的他都砸了,砸东西泄气是种很好的方法。许凄然在这笼子里能够很清晰地听见荣世厚砸东西传来的杯瓷碗具发出的破碎的声音。

    许凄然不了解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荣世厚将将做了丞相便被关在这里,后来喝下魔教给的药便一睡不起。

    荣世厚觉得心中气消了不少,停下张牙舞爪的动作,望着这一地狼藉,转身来到门前,打开门:“来人收拾一下。”

    荣世厚吩咐完抬脚走出书房,他的丞相府是除了皇宫王府最大的住宅,府上没有珍贵禽兽没有珍贵植物,有的只是一间间普普通通的院子。

    大安的宅子修的都很有特色,后院子围绕着花园,花园可大可小,总之想去哪间后院都得经过花园。

    散步放空自己,荣世厚发泄了一部分气出去,仍觉得心中气闷,散步是最好的方式,就像是时间消磨掉一切情绪。

    丞相府的院子很空,唯一的一个儿子此时还在外游学,这是荣世厚要求的,他的话在丞相府就是天意是圣旨,没有人敢反驳他。

    许凄然等着荣世厚,并不是妻子等着丈夫的那种,而是等着仇人的那种,如今荣世厚到她这儿的次数时间都少了,她只能抓住机会,快到斩乱麻。

    甄林俭走到高明雪身后,一下子将她抱住,高明雪的身子明显抖动,缓缓的在月光下伸出双手握住甄林俭的手,小声说:“我希望我不会后悔!”

    高明雪的十指流血,伤口是没日没夜学习琴曲造成的,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曲子,但她没学会琴音便不停,琴弦自己来回重复着同一首曲子。

    如今高明雪完全学会,只要琴在身前,她的手便会自己动,一个音不差的机械性的弹奏。

    “回去吧,答应我,别这样了好吗?”

    高明雪没有回答,转身双脚在海水中行走,甄林俭冲上去,握住高明雪的右手,两人没说话,冷静似乎是现在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海风将两人的发轻轻吹起。

    院中,焦尾琴孤零零的放在亭中央的桌子上,月光洒在琴弦上,偶尔会折射出梅紫色的光。

    甄林俭将高明雪送回房间,欲言又止,走至门口处,还是说:“明雪,如果你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好好看看当下吧。”甄林俭支支吾吾,“你的手怎么回事?”

    高明雪愣了一下,低头将自己的一双手举起来,说:“弹琴磨得。”

    “你会弹琴?!”甄林俭惊讶,转身望着她,“你会弹琴?”

    “不如我教你谈一首曲子?”

    甄林俭愣住,回头看着高明雪,脸上的表情少有的光彩,匆匆开口说:“我将琴报抱进来!”

    高明雪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撤到小几上,坐等甄林俭把琴抱进来。微风顺着甄林俭的步伐徐徐钻进屋子中。

    琴放在桌子上,高明雪望着琴忽然变了表情,风将他鬓角的头发吹起。高明雪坐下,手抚上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双手自己都在动了。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甄林俭满脸的惊讶,这曲中有很多的情绪所在,但最后的指向更像是斩杀,曲中有嗜血的感觉,但又有挽救的感情。

    “没有名字!”高明雪停手,淡淡说。

    “我来试试。”

    高明雪起身,让出位置。甄林俭坐在琴前,这把琴仿佛有了灵魂般,甄林俭双手抚摸着琴弦,微风徐徐吹动他耳边的鬓发,他徐徐拨动琴弦。

    甄林俭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一把琴,但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天赋。高明雪坐在甄林俭对面,崇拜的目光快要溢出眼眶,乐曲很长,高明雪有很多时间观察眼前这个男人,俊俏,十分的俊俏。高明雪心中忽然有点儿难过,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个男人,年纪占其一,家世占其二,剩下的大部分占了其三,自小高明雪就像努力学母后所让学的一切。

    曲罢,高明雪仍怔怔地望着甄林俭,眼眶红红的,双手放在腿上死死捏着裙摆。

    “怎么样?”甄林俭急切想要得到表扬。

    高明雪愣了一下,出口说:“很棒,我弹的与你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甄林俭不好意思的笑笑,丰桁忽然出现在屋子,见着两人正在对视,空气中产生了生人勿近的味道。丰桁在门前犹豫,甄林俭见着丰桁,丰桁便转身走进屋子。

    “少爷,那名叫薛宝城回来了。”

    高明雪脸上的表情愣住,几息之后恢复正常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薛宝城走进薛素公的屋子,双手双脚受了解脱,而一直拉着自己的陈杰变成了之前的自己,双手绑在身后,两眼捆着黑布。进了屋,薛宝城自由了,但做坏人的是他。

    “把他脸上的布解开。”

    薛宝城第一次做这种事,琼安也在这个地方,此时正站在甄林嘉身后,双眼死死地锁在自己身上,可人已经进了狼窝,为了活命,只能听话。

    薛宝城感觉自己的双手瘫软,却仍旧颤颤巍巍的举起来,费了老大的劲总算将绑在陈杰双眼的黑布取下来。

    “信呢?”甄林嘉软软说了句。

    薛宝城在陈杰身上摸索半天,总算从他的胸袋中将信取出来,他上前两步走到桌前,轻轻将信放到桌上,说:“东西我带来了,能信我了吗?”

    “还不成,一次算是初期,我们要的是末期的你,即使最后失败,你也不能翻身。”萧东开口。

    甄林嘉被萧东这一番话惊了,她转头望着萧东,萧东朝着她露出微笑,甄林嘉只当男人事业心起来了,回了个笑容继续听着。

    薛宝城愣住,他朝琼安递过去一个眼神,现在他们做的事足够让他们丢掉性命,还要继续坐下去,那……琼安不敢再往下想,恐惧围绕着她的全身,鸡皮疙瘩一起,冷汗便徐徐冒上来。

    薛宝城硬生生吞下一口口水,嘴张合半天,最终还是说:“好!反正已经上了这条贼船!”

    甄林嘉笑起来,萧东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她将信拆开递给萧东,萧东将信拆开,信上只有一个大字,他把信摊开,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成”字。

    “具体事宜怎么拟定?”萧东不懂这些,他望着薛素公,薛素公愣了下,这娇就是个风月场所,来来往往的不是权贵便是富甲一方的人。这具体事宜谁知道啊,这么多年来,谁造过反啊?

    薛素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凡事总有第一次。”萧东说,这个国家其实和平和乐的,但他们拥有仇恨,仇恨就是最重最大的动力。

    空气中十分的沉默,每个人都闭着嘴,敛眉思考。

    荣世厚散着步回到大书房,思来想去总觉得今天也太怂了些,这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自己的的?除了身份上可以压制自己,不过他这只是身份上的,拥有的只是一些虚有的权力,他一朝不上朝,权力便完全归不到手中。

    荣世厚再次进入皇宫,夕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许长。

    何妻脸色惨白,嘴唇本是失去血色,但她用胭脂将唇色染红,两颊也抹上了脂粉。

    荣世厚坐在殿的正中央,望着何妻,说:“太子已经离开了郭城,皇后知道吗?”

    何妻愣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丞相把握朝政,朝廷上上下下都听你的话,本宫能够知道些什么?”

    荣世厚半晌没有答话,只是笑着看何妻。何妻也笑着,两人不说,只有蜡烛徐徐燃烧。

    高明昊听见了荣世厚的声音,何妻已经吩咐将一切锁的严严实实的,高明昊坐在屋中央,望着空气中的灰尘,在微弱的阳光下,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灰尘在空中飞舞。高明昊想了很多事情,这时候才想到东宫,东宫还有一个太子妃,腹中还有个孩子,高明昊很少写信来问孩子的情况,感情并不是两人之间的羁绊,权力才是将两人拴在一起的道具。

    东宫,荣三春运起轻功很快将薛海棠带回来,薛海棠在荣三春的背上睡得很熟,茗心此时正坐在外面观看秋日的风景,小宫女正用着扫帚轻轻地扫着落叶。茗心见着荣三春背着人,立刻迎上去,说:“夫人回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荣三春站稳,小心翼翼地将薛海棠交到茗心手中,说:“多日未进水米,还好我去了,好好照顾着。”

    荣三秋躺在床上,算算时间腹中出胎儿出世的时间也近了,她害怕自己就这么睡下去,连孩子一面都见不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中的毒,为什么一切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她不求家庭和睦,只求自己活着活的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但事与愿违。

    “吴大夫,皇后一定是将解药毁了,她心中根本没想过三秋活着!”荣三春说。

    荣三秋在床上听着自己姐姐与大夫的谈话,心扑通扑通胡乱跳着,按照大夫说的,那自己是完全没有救的了,凭什么?我今年才十七,我还活着。

    吴明泰沉思,最终还是开口:“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荣三春急急问。

    “下毒的人死了!”

    “可是她是皇后,我也不能近身,他身边有几个会功夫的人,功夫不在我之下!”荣三春说,“而且这段时间我都见不到她。”

    “那就等着吧,过不了多少时间的,且看好戏就是。”

    天色暗了下来,屋中烛灯早已燃尽,不再有其他的烛点燃,荣世厚总算是站起身,在黑暗中说:“皇后执意如此,勿怪老臣用非常手段。”

    何妻未曾答话,只在心中祈祷何铭早日来到甘城。

    所以风必须起了,且刮得又大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