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棠认得荣三春手中拿着的牡丹簪子,见着荣三春这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模样便猜测出荣三春的难过一定来自于高明旭,薛海棠也知道男人的,只好在一旁叹气却也没法安慰她,女人对于女人总归是很了解。薛海棠站起身走到荣三春的面前,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说:“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男人太不懂得珍惜了!”
荣三春缓缓将发簪插进自己的发髻中,愣愣的伸出手环抱着薛海棠的腰,不哭不闹。薛海棠心疼得很,但有很多话梗在喉中,无法轻松的吐出来。
颜轻玉从来就不在乎高明旭这个人,她在乎的只有荣三春。高明旭因此被颜轻玉软禁在房中,他想着要出去,这里是他的王府,可他却做不了主,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似乎这整个王府除了玉竹,没有一个人是认他的,高明旭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回事,也从来没有关注过王府中来来去去的人是否换了一个暂新的面孔。如今高明旭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取荣三春该多好,自己便可以自由自在的翱翔于世间。
其实不止颜轻玉知道这些年来的假象,一切都是荣三春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高明旭从来没动心过,颜轻玉就从来没见过高明旭用看着那个女人般的眼神望着荣三春,一切都都是假象,颜轻玉见着荣三春开心幸福的模样从来没打断过,荣三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颜轻玉也这么做着,但这一次高明旭太过分,正好三春在宫中,颜轻玉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荣三春与高明旭共同孕育了三个孩子,分别叫高广林高广桉高广榛,都是儿子,老大老二分别十五十三,两人已经到了可以做主的时候了,颜轻玉想着,觉得自己去找两个孩子谈他们父母的事情并不好,因此暂且搁下,便遣人把高明旭锁在屋子中,这个时候陛下不做主,丞相又是三春的父亲,即使高明旭他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虚的,颜轻玉抱着广榛如是想着,她并不担心高明旭。
文韬武略,高明旭虽说不上极好,但也是有点儿东西的,只是他从未在乎过,如果硬拼他与颜轻玉还是能够分出个上下的,高明旭想着。他坐在屋子里,黑暗中摸索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过了夜的茶,曾经哪有什么感情,无非是逢场作戏,要的不过就是个丞相的面子以及擦边的亲情,丞相与父皇之间必有一战,不是军事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很明显我赌对了,可是却赌错了人心。女人是个复杂的生物,开心时他们恨不得不得把自己最好的模样送到男人面前,可一旦冷了心绝了情,就会变得比冬日的冰碴子还要冰冷。
高明旭喜欢温柔的女人,因为母亲的不温柔,高明旭发现自己在某些时刻越来越像父亲,不作为几乎成了他自己的代名词,可是高明旭不喜欢这样,却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表现出这种状态,直到今日,高明旭忍不住了,倒不是说他对在乎秧箐这个风尘中的女人,只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这些年来苦苦维持的自尊一瞬间消失无踪,他希望得到尊重。可是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把自己看的太轻了,才会觉得所有人都不尊重自己。
夜深了,两人都没怎么见过何妻便要回到东宫住下,这么苛刻的条件如何能够观察到何妻身上缺了什么,那吴明泰究竟是不是如贵妃说的那般神?什么毒还得找下毒的人是否缺少贴身的东西?如果她掉了一根头发我怎么看的出来?回去的路上薛海棠忽然想起吴明泰的吩咐,心中别捏着觉得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办到,如果何妻根本没制作解药或者直接将解药丢了怎么办?薛海棠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但按照何妻这心狠手辣的人肯定是不会顾及自己之外的人,哪怕是她自己的儿子。
高明昊这边想着自己的母亲,何妻却在那儿想着如何处理掉荣三秋,荣三秋腹中还有她的孙子,但何妻一点儿不在乎她孙子的母亲,如果可以……何妻将藏在怀里的解药取出来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半晌,顺手丢进了正在燃烧的火炉中。
“娘娘……”竹音见着何妻将解药连带着瓶子一同丢进了火炉中惊讶的叫出声,但瞬间又陷入沉默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妻望着火炉中炸开的药瓶,目光冷漠的望着药瓶的碎片,“不管了,命不该如此,只怪你的身份!”
莫终悼收回正在为赫苗探脉的手,嘴上轻声说:“有点儿意思!”
赫苗一开始没有听懂莫终悼在说什么,便开口问:“看出个什么没?”
“看出了些,你这毒与魔教常用的红青丸有些相似,都是两个不同的种类混在一起产生的慢性毒,魔教的人特别喜欢研制慢性毒药急性解药,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赫苗低眉思考,没多时便回答:“一个月之前吧,遇见那对莫名其妙的夫妻开始便总觉得身体有股奇奇怪怪的感觉。”
“一个月了?这时间够长!”莫终悼意味深长的感觉声音引起赫苗的关注,赫苗毕竟是个门外汉,此时也只能言听计从,怕只怕眼前这个男人在研制解药的时候在药里面多加了一模药。
空间又一次陷入沉默,两人都没在开口,赫苗沉默的原因是在思考这个神医可信否,而莫终悼却一直觉得屁股麻木疼痛,他想要挪动屁股让自己舒服点儿,但他害怕赫苗,眼前这个人即使身中剧毒,也能够在分秒之间将自己挫骨扬灰。
赫苗先一步开口说:“这毒能解么?”
莫终悼点点头,僵硬的动作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说:“需要时间!”
赫苗感觉自己一番话尽数堵在了喉中,思索半刻也只得应下,毕竟能够看出这毒与魔教沾上关系的人除了是魔教的人,便是散落在外面的便人人称赞尊敬的神医了,赫苗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即使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是昆仑上半山腰,往下没怎么去过,往上却是去了许多次,但从记忆开始的地方到现在为止他的的确确没见过几个人。
莫终悼见着赫苗没说话,便站起身问:“我写一些药,你能够准备好么?或许这些药有些多,也有些不常见!”
赫苗思考现在现在的处境,貌似眼前这个神医很想解开这个毒,赫苗将这归功于他的职业病,而不是什么医者仁心,因此开口说:“你的想法全数在我心中的了,所以我不打算在病好之后放你离开,医好与毒死拥有两个相反的意思,因此你贵为神医,不可能真的会按照我说的做对吧?!”
莫终悼并没有转头去看赫苗,仍旧在靠近窗的桌子前坐着,左手握着毛笔,正将他需要的药材一一写在纸上,写完后将毛笔搁在砚池中,默默等着纸上的毛笔墨汁干。莫终悼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思来想去得不到确切的点子,因此站起身,在起身双手去取墨已经干了的纸时想明白了,这人既然是在魔教人手中逃出来的,必然是个狠角色。莫终悼面色微恙的转过身,走到赫苗面前啪啦一声将纸拍在赫苗面前,轻声说:“既然公子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法左右你心中先入为主的言论,不过公子且记住,我能救你!”
赫苗倒是风淡云轻,喝了茶后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有股十分熟悉的味道在这偌大的太守府蔓延。魔教中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股淡淡的植物香气,这股味道在赫苗的鼻尖停留没多少时间,他便因着惊讶站起身,望着屋顶,喃喃道:“莫不是太讨厌这群人?居然连他们身上的体味都能够闻到?”
莫终悼可没有赫苗这股子能力,见着赫苗紧张的望着屋顶便也抬头去看,因着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便将自己逐渐僵硬的脖子收回来,惴惴不安的转身坐在上了锁却露出窗骨的桌子前,两双手支着下颌,望着外面发呆。
甄林嘉再一次进入萧东房间时,发现安笙与初晓正默契配合着彼此的动作替萧东换绷带,少说也有两三天了,这两三天的她曾无数次想要踏进萧东的房间,但一只扭捏着在门前踌躇不止半刻,最终总是会叹着气离开。甄林嘉知道母亲与父亲都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但甄林嘉无法在此时此刻想出更好的方法来回应这个问题。事不过三,甄林嘉很喜欢这四个字,在门外大概三天,这三天三十六个时辰,够她思考这一辈子的终生大事了。
月亮又大又圆的半夜,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那唯一一处亭子中,靠在亭中的柱子上四十五度抬头望着夜幕中的明月,连连叹气,心里唯一想着的不是犯生教,犯生教有甄林俭扛着,可萧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甄林嘉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萧东,第一次见面两人是敌人,第二次见面甄林嘉不知怎么将人拐跑了,第三次,哪还有第三次,两人都陪伴在彼此身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甄林嘉从来没有为谁伤感过,即使是高明昊甄林嘉也从来没有思前想后的想过这么多种可能,甄林嘉忽然笑起来,往后未来的幻想每一个场景都有萧东的存在,甄林嘉低头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哭出了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打下了江山,自古以来江山更改都是男人的功绩,却从来没有女人的名字存在,而如今甄林嘉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却还是想尝试,是为了萧东?甄林嘉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似乎这是与生俱来的使命,不得不完成的那种。
甄林嘉回归神,人站在门前望着床边忙前忙后的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左脚往前迈出一步立刻又收了回来,右手放在左手上,汗水坐着两只手之间做着润滑剂的功劳。最后安笙与初晓正在做最后的收拾,甄林嘉忙上前问:“怎么样了?他醒来过么?”
安笙与初晓双双转过自己的头,见着是甄林嘉,慌忙放下手中的残留着萧东伤口上的体液,正准备行礼时,有听见他们自己的教主说:“继续忙,别管我了!”两人这才转过身,速度极快的将东西收拾好,匆匆忙忙离开。甄林嘉并没有得到答案,但也没将两人拦住。
甄林嘉拉了根凳子坐在床前,望着床上的萧东发呆,萧东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是甄林嘉还忍不住将萧东受到的伤害往恐怖的方向想,被子虚虚掩在他的身上,甄林嘉望着床上的人出神。萧东也不是个极好看的人,也不是个极有趣儿的人,甄林嘉将双手放在床沿上,望着床上的人发呆,甄林嘉很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萧东,却总得不出个答案。萧东这个人放在人群中也只能说得上是较为打眼的,还得是看许多遍才能发现他的存在的人,可甄林嘉就是在乎!甄林嘉不自觉的傻笑。
萧东这副身体养了也有一个多月,伤口恢复的七七八八,头脑也慢慢清醒过来,今日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萧东感觉到宁静,一种时间慢慢地流逝的感觉,萧东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在娇那段岁月静好的时候。
萧东往左边看看这个陌生有熟悉的地方,见着甄林嘉将两只手放在床沿,两双眼含着向往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萧东不自觉的将左手往甄林嘉的一双手上靠,但是因着伤口还没有完全好玩,但又想将手上的温度传递到地方手上,便将一口牙咬得紧紧地,但是呻吟还是从牙缝中溜出来。
甄林嘉听着躺着的人发出声音,幻想一下子打破,在她低头的同时感觉到自己放在床沿上的一双手手被另一只大手覆盖着。她瞬间将那只大手握住,转头傻笑着看着萧东,柔声说:“你醒啦?”
萧东很虚弱,张张嘴却没有力气说话,只好轻轻动动手表示他听着呢。
“没事,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一定要好好保存体力。”甄林嘉边说便见着萧东嘴唇翻了皮,忙握住萧东的手,“我去帮你倒杯水。”
萧东心中忽然一慌,他想要握着甄林嘉的一双手不让她离开。
甄林嘉发现自己居然知道萧东心里在想什么,抽出左手在萧东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说:“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甄林俭再一次往高明雪的屋子中望过去,本想进去问问高明雪能不能与自己好好聊聊,两人老是这么别扭着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甄林俭是个完完全全讨厌逃避现实的人,当他将脚往高明雪的屋子走去时,他忽然顿住,转身离开,前去寻找莫终悼的人回了消息,说是太守府一间十分偏僻的地方忽然住进了人,只看见下人进进出出,却没见到屋中的人出来。
这的确是件奇怪的事,甄林俭与薛素公一致同意了他带回来的消息,甄林俭开口说:“你先下去休息,我在派人潜进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