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甄林嘉知道,她听完初晓说的话,紧跟着将左手手掌放在桌子上,右手手肘支撑在左手的手掌上,她低着头,将自己的下巴慢慢地放到手掌心中,默默且迅速的思考着问题。甄林嘉过于专注并,周边并不显著的变化并不能像以往那么轻易的进入他的大脑。西莼却不是这样,她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着这诺大的太守府,太守府的一切都出现在她的耳朵中,从她的耳朵直达她的心里,因此她很快发现了从大门不远处围墙处传来的细微的声音,紧接着是乌鸦振翅的声音,西莼往后退一步,目光警惕的望着不远处的黑夜,很可惜今晚没有月亮。
甄林嘉远的没有发现,但是近处西莼的变化她可是清楚的很。甄林嘉并没有问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她迅速且安静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右手握在左手腕之间,冷冷地望着这片夜色下的景色。夜色中声音渐渐的响起脚步声,甄林嘉全身紧绷在一处,紧跟着她小声的说:“撤!”
夜色里如同有一阵的风的存在,转眼间风就消失了,紧跟着乌鸦成片的在这片夜空中飞行,席梦溪望着头顶上的天空之中乌鸦飞行的残影,弯下嘴角,望着天空,紧接着又将头放回来,望着这一扇门。门似乎被某种牢固的力量从里到外给清洗了一遍,席梦溪举起右手大喊:“将你们肩上的尸体抬进屋子里,一定要小心不碰这地上木门的碎片。”
“是!”齐刷刷的声音,所有人都藏在一片黑色中,甄林嘉踩在西莼的肩上,露出半个脑袋,刚好一双大眼也在这半个脑袋的范围中,她能将席梦溪的整个模样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身后的那十几个人以及那十几个人肩上扛着的人却是看不清楚的,只能够依稀辨别那些大小不一的影子是个完整的人。
甄林嘉见着那些人依次慢慢地走进去,却看不清楚,因此轻轻从西莼身上跳下来,静悄悄地落在地上,对着身边的几人用着极小的气声说:“走吧!”
甄林嘉走在前面,此时在甄林嘉周围的只有三个人,左边是初晓右边是西莼,落在最后面的是东香,这三个人有意无意的将甄林嘉圈在中间,但是甄林嘉却刻意走在前面,因此一个奇怪的队形随着甄林嘉的前进而没有过多的改变。
席梦溪看着那群人进去放下了他们身上扛着的人,接着又出来了,席梦溪用着不大的却又清晰的声音对这些人说:“你们先回去,明天让药尘双派几个白兵过来。”
“是!”又是这是个人齐刷刷的声音,甄林嘉走了半天,往右边转过自己的头,她仍旧能够看到太守府灰白的墙,当然现在是深夜,颜色不能够看出来,却知道离开时的那面墙与现在见到的是同一面。甄林嘉再次加快自己脚上的速度,渴望能够更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微风在深夜里静静的侵扰着站在院子里的席梦溪,他静静地立在那里,望着这一扇门,一扇破碎的门,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一定有人闯进来了,席梦溪告诉自己,因此他更加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他看了看旁边的亭子,坐进去,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两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这扇门里的动静。这一处是完美的天然的锁魂场,只要人死不过七天,灵魂便会随着屋顶隐藏在六个檐脚下的银铃自动飞回来,这间屋子绝佳的用处。
席梦溪感觉不到丝毫的疲劳,也感觉不到寒冷,外间的一切不足以将他自身特有的结界打破。席梦溪就这么静静的,静静地一直看着对面的屋子,他在等人。
甄林嘉在拐角处忽然听着了许多人的声音,紧接着她停下自己的脚,左手抬起横在身前以此阻挡身后三人的前进。因着对方人多,所以她们三人的脚步声被淹没,再说她们三个女人本就一直在刻意放低脚步声,那么那些人怎么会听见呢?
甄林嘉很自信,却又很谨慎的探出头望着那边的景色。黑色的影子在深夜里可不容易看清,只是那些人身上穿着的黑比夜色要深一些,因此甄林嘉才能够从深夜里完全的分辨出人与周围夜色的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甄林嘉见着一个影子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紧接着甄林嘉觉得她自己好像看着这个影子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过来,但很快那个影子收回脚。甄林嘉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但当她再一次探头去看那边的景色时,黑影完全消失,没有声音,就像是夜间的魑魅魍魉一般,甄林嘉忽然想起去年在蛟王府的遇上的那个怪异的人,全身都是黑色,全身似乎与周围融为一体般,不说话,但甄林嘉确信自己在那晚的夜色中看到了他的笑容。
甄林嘉反应过来,她后退一步,坐在地上,身子忍不住轻轻发颤,她是真的害怕,那个人就像是深深隐藏在她心间最最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今天忽然看到这样子的景色,她恐怕一辈子都会想起这个人的存在。
西莼初晓东香三人见着甄林嘉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赶紧蹲下来将甄林嘉从地上扶起来,让甄林嘉的身子靠在墙上,初晓伸出手去把甄林嘉的脉搏,说:“不用探了,教主身子这么冷,定是受了惊,可是刚才的景色我们也没有看着,教主之前经历过什么?”
“我想我们堂主应该知道!”西莼想起在之前林桃是一直跟在甄林嘉身边的,因她会清楚许多,西莼接着又说,“目前教主这副模样令人担心,我们还是将教主带回宅子再说。”
甄林嘉因着要在郭城常住,所以早就确定好要在郭城买一座宅子的想法,因此在甄林嘉呆在太守府这段时间里林桃就在外面将宅子找好,并且带着林卫堂的十几个人将这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本想着高高兴兴的等着甄林嘉回来夸自己几句的,没想到见着的却是三副纠成一团的脸以及在其中一人背上脸色煞白的教主,大惊,接着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西莼初晓东香三个人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愣愣的看着林桃,接着三个人相视对望了几息,在同一时刻摇摇头,林桃轻轻地叹气,将甄林嘉抱在怀里转身走进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下面的人端来热水,林桃一边收拾着甄林嘉脸上的污渍,对着跟进来的三个人说:“现在时间晚了,你们先下去休息。”
门被人关上,已经是深夜了,林桃还在不断的从木桶中一遍遍的汲取干净的温热的水。甄林嘉的手很冷,身子也很冷。林桃双手不时碰在甄林嘉的身上,寒冷从她与她触碰的地方开始传播,这令林桃也觉得心中散发出的冷意开始笼罩全身,紧接着她柔柔已经发酸的肩膀,再次将手往水里放时忽然发现水已经冷了,心烦意乱的用手将水里的白色的帕子捡起来重重的丢进去,水溅出来,溅到地上,溅到身上,林桃仍旧感觉不到心底的放松,只好后退一步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甄林嘉并不安稳的睡颜。
又是一天清晨,萧东与林暗分开,今天是他跟着吴国禁卫队副统领一同进入皇宫守护陛下的日子,萧东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说更不敢有任何的面部动作,在这里他谁都不是,即使心中有几万分的抱负,在此刻也只能够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这万一被巨狼发现,万丈深渊都不可怕,人间地狱也许会是个新鲜的词。
萧东将自己隐藏在左边五个人的中间,往前去是副统领单祥,再往前便是一望无际的皇宫内部,萧东低着头将自己一颗慢慢往前走的心收回来,不远处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这是另一队的巡逻人员发出来的声响,紧跟着他微微侧过头望着那一队人的脚尖,心中微微泛起了某种非同寻常的**,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逾越了吴国定下来的规矩,因此很快的收回自己目光。
白日里阳光十分的耀眼,甄林嘉在这一片耀眼的日光中醒过来,她只不过是觉得这阳光有些碍事,但是怎么都睡不着,她闭上眼睛,大脑中总是想起被那黑色的人影刺伤的那一刻,恐惧又一次袭上了她的心尖,她默默的将自己全身藏进杯子里,紧接着又将自己的眼睛死死的捂住,可她无论是捂住眼睛还是捂住耳朵,但她永远都捂不住心里脑海里不停不停的画面。
荣世厚的消息网也非常的流通,昨夜里席梦溪才得到的消息今日下午荣世厚就知道了,甄林嘉,也就是魔教教主已经到达了郭城,那么郭城的那些东西应该能够派上用场,但是真的可以吗?荣世厚忽然觉得耳边再次响起那人的声音,愣了半晌却分辨不出那人究竟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话。
荣三秋与荣三春是互相拥抱着彼此醒过来的,春天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露出微笑的时候,她们看到了彼此,紧接着松开彼此的身体,相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预料之中的来自于荣世厚的坏消息没有传进两人的耳朵中,因此她们再一次抱着彼此,尽情的挥洒着心中那些余留的喜悦。
茗安在外面听着两人的笑声,从身后的小宫女手上端着银盆,盆中的热水冒着腾腾的热气。茗安轻轻将门推开,床上的两个人已经下来了,此时两个人仅仅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同一面铜镜,两人相似的笑脸紧紧地靠在一起,茗安轻轻笑着将银盆放在桌子上,说:“主子们,先是洗漱还是梳头呢?”
“梳头!”荣三秋与荣三春齐声说着,“梳一样的!”就像小时候那样,两人总是梳着一样的头发,穿着一样的衣裳,就连身上细微的饰物都是一模一样的。
“主子诶,这样是不行的,别忘了您可是太子妃。”茗安没有说下面那句话,但是后面那句说出来,恐怕面前这两个人都不会开心,茗安是一直跟在荣三秋身边的,就像是颜轻玉于荣三春一样的存在,因此她知道荣三秋是多么的想念与荣三春在一起的日子,因此两人现在这副模样简直与小时候的她们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些规矩还是要做改变的。
荣三秋准备说话,荣三春拦了下来,荣三春接着将双手放在荣三秋的胳膊上说:“你梳个斜云髻我梳坠马髻,这样多简单啊。”荣三秋依偎在荣三春的肩膀上,点点头,对着身后的茗安说:“就按王妃说的做。”
茗安赶紧答应,也没叫外面的人进来,自个儿就着手将两人一头青发挽出两个完美的发髻,紧接着用些发钗簪花做装饰,因着她的熟练灵活,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连银盆里温热的水还有丝丝热气冒上来,漱漱口擦擦脸,新的一天十分美好,但两人要去安和宫请安了。
简书的消息也来的很快,其实这其中的消息都是从岑东儿嘴里知道的,岑东儿的消息来自于两个人,一个是高小春,一个是高小幻,高小春只是适当的会派人来,而高小幻却是不时的遣不同的人来。岑东儿不知道高小幻心中认定的主子究竟是谁,但就目前看来高小幻大部分都听三个人的话,荣世厚荣三秋高明昊,岑东儿倒也不疑惑,一些许多人分清楚这件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只不过是多知道一些许多人想知道的东西而已,这予她没用,岑东儿只是希望在这睁眼闭眼的时间里看到何妻的死亡,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令她心动的了,即使她会在同一时刻随着何妻一同死去。
何妻并不知道自己那一日在安和宫吃下了什么,即使她自己也在怀疑,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她也看过信得上的太医,但也没查出来什么,因此何妻渐渐将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