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徐线娘扭扭捏捏地找康飞道歉,垂着眼帘红着脸儿,声如蚊蚋,“姐夫,昨晚我不该……”
康飞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线娘以为姐夫脾性好,未免又活泼起来,毕竟,很傻很天真嘛!
她皱着鼻翼未免就说:“谁叫姐夫胡说八道的,人家还是姑娘哩,不老大耳刮子扇你,怎么做人?”
康飞瞧她皱着鼻翼鼓着两腮,样子极可爱,虽然不好伸手去捏她腮帮子,可一时间还是忍不住,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线娘你知道什么叫春水玉壶么?典型标志就是一笑鼻翼两边起皱褶……乃是十大……”
这话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面滚出来,终究还是被他硬生生给咽了半截回去,“不说了不说了,正事要紧,线娘,这接下来,银子都交于你保管,不过你得把账都做了……”
“什么是春水玉壶?姐夫,你把银子都给我保管,是想躲懒罢?”线娘到底太年轻,被他一下转移话题。
康飞正色,“我这是为你好,你以后总要嫁人,到人家家里头做大奶奶,连账都不懂,被人骗了怎么办?我跟你说,这红白喜事啊!最是锻炼人,当初楚霸王就是靠给人操办红白喜事锻炼本事,最后打遍天下无敌手,至于后来被刘邦抢了江山,却只是因为刘邦脸皮够厚……你看后来他的灰灰孙子刘备,那也是个脸皮厚的主儿,故此才能三分天下。”
“谁说要嫁人,我才不嫁呢!”线娘红着脸低声就说,“不过,人家也愿意帮姐夫做事……”
“好好干,我看好你。”康飞老滋老味,伸手拍了拍线娘肩膀……好歹没脱口而出那个笑话一时间自责,自己果然是被污染了……
他把事儿甩手扔给线娘,自己却跑到田姬那边去了,迫不及待,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把田姬拽着一起去采蘑菇,田姬羞红着脸,却不过他,半推半就……
事后,康飞未免感叹,果然,硬件决定一切,那些德艺双馨的影视圈大老师们,年轻时候大约都是顽主,只是年纪大了,硬件扛不住,便只能德艺双馨了。
这便譬如你手上有一张过气卡皇680至尊版,想玩骑马与砍杀2千人大作战,进了战场却尴尬地发现,根本无法流畅玩耍……
还是老祖宗总结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康飞叹了一下,看田姬坐在梳妆台前,脸色红扑扑的,一时间把持不住,又采了一回蘑菇。
此中滋味,不好细表,诸位读者老爷请自行发挥读书人看散发一万字脑洞的水平,自行脑补。
至于线娘,被康飞坑了一把,顿时忙得不可开交,连着好几天,每天连四个时辰的觉都睡不到,那些商人们求见,她拿个屏风隔起来,让人把账细细报了,她一笔笔记下,刚送走一个又是下一个,此外,诸如杯碗盘碟,这些都要去各大酒楼租用,若不然,谁家也没那么多碗筷,可供建宁当地老百姓络绎不绝来吃流水席的。
线娘这时候才知道,管家不易,许多钱看着小,集腋成裘,却也顿时成了不小的数目……
卞二爷瞧在眼中,未免就跟向大爷说,三弟怎么把这许多琐碎事,都交给魏国公家这位大小姐。
向大爷摸着下巴短须,未免就想,这位魏国公家五姑娘跟三弟不清不楚的,日后不好说,不过,红白喜事,最是锻炼人,真要历练出来,魏国公府上,说不定还要来谢。
这话不算乱说,要不然,你瞧红楼梦里面实在是,旁人都没那个能耐。
五姑娘若真锻炼出来,魏国公知道了,还真要送礼来谢。
向大爷想定了,就对卞狴犴说道,三弟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如此安排,咱们便随他心意就是了。
两人就把衙门上下人等叫过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叫大家好好听着,莫以为五姑娘年纪小,就可以哄骗,且先不说人家是南京魏国公府上的嫡女,即便你们大爷二爷,也轻易饶你们不得,更不要说你们三老爷,杀起倭寇来眼睛也都不眨一下,要是三老爷发火,你们大爷二爷也不敢拦着……
一番话,把上上下下吓得不轻,本来有些看线娘年纪小,有些怠慢的,这时候也都提起了十二分小心,谁叫三老爷人送绰号魔眼修罗,杀人不眨眼……
一时间,整个行都司,那些值衙的老衙兵也好,洒扫的粗使婆子也罢,走路都踮着脚,连放屁都要夹得细细碎碎的,方才敢小心翼翼排出来。
朝廷要兴旺,要基层干部得力,与此同理,这些下面人小心翼翼做事,徐线娘顿时就觉得办事轻松许多,把个事情吩咐下去,虽然不说妥妥帖帖办好,但态度都很端正,未免觉得一天能当以前两天用。
她这时候未免就叹,怪不得以前都听五叔公说什么那时候还觉得五叔公蛮横,怪不得父亲被五叔公借了东园去,也不敢去讨还回来……现在来看,怕不是父亲觉得,把东园拿回来,大约自己也保不住。
由此细想,便也能明白,父亲扛不住兵部韩尚书,要与守备太监勾结,甚至把自己许给那个骤发起来的咸宁侯……
“还是姐夫说的对,打铁还需自身硬。”线娘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把手上账本放下,起身推开旁边窗户,便伸了一个懒腰。
随后,她便皱起鼻翼,恨恨道:“臭姐夫,也不知道去哪里浪……”说是不知道,心里面很清楚,大约,是在那个土田鸡那里,一时间气闷不已,把个手帕子在手上绞扭得不成个样子。
这时候外面一个老衙兵家里面女儿拨来与她使唤的进来,说,姑娘,外面那个木材商人又来了,说之前把的银子不够使,要请姑娘开恩,姑娘见是不见。
徐线娘听了这话,未免轻哼,果然,姐夫说的对,无奸不商,这些商家,一个个都想着赚昧心钱……
想到这儿,她便说,“既如此,便见一见罢!”
在外面待客的花厅,线娘坐在屏风后面,那木材商人影影倬倬瞧见屏风后面人影,先磕个头,随后起身,就一叠声抱怨,“姑娘,俺们不是抱怨,只是,如今这木材价钱大涨……”
线娘在屏风后面就哼了一声,“怕不是你们这些人坐地起价罢!”
那木材商人叫起撞天屈,“俺们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买卖,何况与姑娘这样的贵人做买卖,俺们感恩戴德,巴不得亏本做成这买卖,贵人开心,俺们与有荣焉,只是,亏一些便罢了,实在是,要把家当都给亏没了……”
线娘心说我信你个大头鬼,你们这些商人,当下冷哼一声,“你这话,我却是不信,你们商人,不是说,要杀仁义礼智信五贼,方才好生发么?”
说着,她把桌子一拍,柳眉倒竖,把被姐夫冷落的气都给撒出来了,痛骂了这木材商人一番,把个商人骂得冷汗涟涟。
末了,线娘高声就喊,“外面进来两个喘气的……”
外面进来两个衙兵,双双一抱拳,“任凭姑娘差遣。”
“把这厮架出去,你们与他一起,哪怕大小解也须臾不离监督他,倘若是他耍什么花样,不需来报,直接去请你们三老爷……”
两个衙兵把那木材商人架出去,线娘犹自生气,恨恨跺脚,“只晓得自己花天酒地,却不管旁人死活……”
她身后那个丫鬟,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临时拨来听用,不是打小训练出来的大户人家丫鬟,身上由有些野性,瞧姑娘生气跺脚,一时间忍不住就说了一句,“姑娘只敢在背后跺脚,三老爷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哪里晓得。”
线娘性子烂漫,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