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只感觉内腑疼痛,法力空虚,灵魂虚弱,此时最为需要的是打坐调息,而不是在这里横扯竖扯。
虽是杀了那两个修士,但不受伤又怎会可能?
只不过肉身实在太强,伤势好得也快,但最重的伤势竟然不在肉身,而在内腑之中。
现在他发现肉身太强也有坏处,外表根本看不出伤势,伤势竟然都在内腑,难不成还要将内腑换掉?
而此时内腑中的火似乎随着这怒气冲出来,让袁红水感到一阵炙热,自然也知道他已经发怒。
“妾身只想请道友带我走。”她面色一苦,脸上神色再变,一副孤苦令人怜惜的模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双眼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但仍是满怀希望看着他。
易恒一听此言,差点连手上的储物袋都滑落在地,失神地问句:“带你去哪里?”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找罪受。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无论去哪里。”袁红水见他没有立即拒绝,兴奋地道。
随后又发现声音有些大声,压低声音道:“离开之后,妾身自然不会缠着道友,妾身自有生存之法。”
易恒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但此时根本不想了解,更不会带她离开,她身后可是有元婴期修士的存在,又岂能轻惹?
“袁道友想多了,易某只想购买丹药而已,此时已经到手,店,易某也不住了,立即便走,告辞,不送。”
绕开她,立即便想逃离此处。
“呵呵,等等,丹药已经被我买下,道友手中储物袋根本没有丹药。”
身后传来袁红水生无可恋的声音,易恒转身过来,立即知道这丹药生意定然是她及身后的元婴修士把控,而贺家兄弟不过是中转而已。
“卖给我。”低吼一声,仅存的法力运转,哪怕凭着肉身之力,定然也能将她击杀在此。
“自然要卖给你,只是你得听完我的故事,再决定是否带我走。”袁红水脸色泪水抖落在地,显然已经感受到他的杀机。
“否则,我死也不会卖你。”
她双眼发红,自然知道凭他的实力,要强抢丹药她自然拦不住,故而恶狠狠加了一句。
易恒脸上露出犹疑之色,在这里呆得越久,危险越大,谁知道那元婴期修士何时会来?
外面所有圣火教教徒倒是很诡异,根本没有要为贺家兄弟报仇的想法。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袁红水哀叹一声,哽咽道:“那老贼此时绝对不会来此。”
“袁道友不怕我抢了丹药便走?”
“若是你愿意,便抢吧。”她将双眼一闭,泪水再次流出,一副任君为所欲为的样子。
“必须听?只是听?”
袁红水睁开泪眼,说道:“这是我唯一打动你的机会。”
易恒心里冷笑一声,打动?什么是打动?拿什么打动?自师弟自爆于身前之后,便很难再被打动。
“希望道友长话短说。”
见他就站在这里,知道他不想多费时间,袁红水赶紧说道:“我本是凡人富家女,后被查出有修仙灵根,全族人皆欢喜之极。”
“后来进入修仙界,资质也好,容貌上佳,后来一位元婴初期前辈收我为徒,我自然欣喜之极。”
说道这里,略微停顿,眼中露出一丝恨色,“但料不到从那时开始,便是我及我全族噩梦的开始,我宁愿不会修仙,从未曾进入修仙界,呜呜......。”
易恒不为所动,眼中是有少许疑惑,但心里仍是如铁石一般坚硬冰冷。
“那,那老魔后来竟然将我当成他的私物,恣意玩弄,更是以我为修炼炉鼎,目的便是助他迅速提升修为。”无尽的恨意从她眼中爆发。
易恒此时眼中微变柔和,炉鼎一词,他自然听过,其行为与那噬灵族对陈守天等人所做大致相同。
近乎于采阴补阳之类,但却是更加灭绝人道,一般是魔道修士,专门用此方法吸收女修法力,以助自身突破瓶颈。
而被采集之人,几乎再无进阶更高境界的可能,便如此女,今后恐怕便会老死在金丹期。
毁人仙路之仇恨,绝对是修仙界最大的仇恨,也难怪此女如此恨意。
“每当我修为略有增进,便是他动手之时,一旦我不修炼或者逃跑或者自杀,他便用全族性命威胁于我,呵呵。”
易恒此时只是感到有些同情,但修仙界之残酷,各有各命,这还是不足以打动他。
“此老魔说只要进阶后期便放了我,如今他刚进阶元婴后期,但我已得到确切信息,我全族上下三百多口,早在十年之前便已经惨遭其毒手,一个活口都不曾留。”
看着双眼通红带着滔天恨意的她,易恒很想替她擦去泪水,然后购买丹药,转身离去。
元婴后期,开玩笑,打不过跑不过,怎么惹?
“等我得知后便不再逃跑,更是主动来到此处,替他打理这间客栈,一边不断卖弄风情,吸引来往修士,一边寻找可能带走我,或者替我报仇之人。”
此时他已明白,为何此女如此多表情,原来隐情在此,怪不得她滥用美色与感情,却是妄想有人相助。
不过修仙界本就冷漠残酷,没有巨大利益又岂会相助?除非是遇到刚出修仙界的愣头青,恰好身份背景皆足够,也许会有可能。
但他既非愣头青,又无任何身份背景,故而他根本不为所动。
“道友虽是金丹后期,但实力如此之强,想必也是大有身份之人,还请道友给妾身一个报仇的机会,呜呜......。”
易恒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并不说话,将手摊开,朝她伸去。
“道,道友,难道便没有伸张正义之心,没有恻隐之心?妾身藏有亿多灵石,可否?”袁红水绝望之极,浑身颤抖。
伸张正义?恻隐之心?灵石?
他心里冷笑一声,若自己是化神期或是炼虚期,此时便一掌将那老贼打死,伸张正义。
但偏偏此时自己不过金丹期而已,修仙界苦苦挣扎的一小小修士,恻隐之心,倒是有,但那又能如何?
灵石?命都不在,灵石何用?
故而,他伸出的手不为所动,脸上表情无一丝变化。
“罢了,罢了,我就知道,呵呵,如你这般修士我见得多了,有利益时便朝我身上凑来,一旦听见那老贼修为,便立即无情无义,如那老贼一般。”
“啪”一声,一个储物袋丢在地上,而袁红水似乎很是绝望一般,身形一闪,扑在沙床之上,埋头痛哭,发出凄惨之极的哭声。
他弯腰将储物袋捡起,灵识扫去,一百个玉瓶放在角落。
左手一抹,一个玉瓶出现在左手之上,拔开瓶塞,一股血腥味冲出,他便知道,这正是金光冥砂丹。
当下将全部玉瓶移到自己储物戒指,在将两千万灵石移出,放在那储物袋内,将储物袋轻轻放在木桌之上。
看了一眼已经哭得哽咽的袁红水,浑身抽搐起来,似乎已经难以呼吸。
转身,打开房门,连休息的想法都没有,冲出客栈大门,腾飞而去,这一次,便是回西南大陆。
而客栈中,袁红水见他离去,费尽全力坐起身来,眼中露出怨恨之色,随即将木桌上储物袋拿过。
左手一抹,一道传讯符瞬间化为亮光,冲出客栈,消失在天际。
四五百里外,满面红光的易恒,忍着内腑剧痛,急速朝西南方向飞去。
只要飞过近十万里,便能到达西南大陆迁州。
左手抚摸着右手上的储物戒指,一百瓶,四百枚金光冥砂丹,想来应该足以让自己修为晋级至大圆满。
如此,回到西南大陆便可以闭关修炼,直到大圆满之后出关,直接参加百族大比。
算起来,百族大比只有四年不到,此次外出寻找丹药虽然受尽磨难,但最终还是成功,实力也大为增长。
只是这圣火似乎在内腑中燃烧,越来越烈,从内至外,感觉像是要被焚烧成灰烬一般,痛入灵魂。
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全身法力都压制内腑中灼烧之疼,勉强再飞了数千里。
但灼烧越来越猛烈,脸上通红,汗水刚一出来,便立即被蒸干成汽,青色道服“轰”一声爆燃起来,呼吸间便已化为灰烬。
露出全身赤红的身躯,在空中不断惨叫,此时,连御空之力都已经失去,“啊。”一声猛烈凄惨叫声,他从天上忽地跌落下来,“嘭”一声砸进沙中,再无声息。
五天之后,他从沙堆中挣扎起来,面色微微好转,身上也恢复本色。
只是感觉内腑似乎已经被烧空一般,辣乎乎疼痛。
但也知道,此处不是疗伤之地,挣扎着飞起,再次朝前方飞去。
只是速度之慢,比起筑基修士都不如。
还好所有修士似乎都知道此处即将开战,故而一路之上毫无任何修士踪迹。
勉强飞了四天,距离迁州估计尚有六七万里,若是一路平安,那便能安稳飞到。
忽地,灵识中,三百里外,一道黑色身形忽地闪过。
一息间已掠过数十里,急速朝他飞来。
见此速度,心里大惊,八卦盘猛地出现,三个巽字瞬间出现,立即加持在脚下紫金飞剑之上,速度瞬息飙升四五倍。
全身法力不要命地注入紫金飞剑,速度再次增加。
一息他最多能移动十里,而此人至少四十里,此人一定是金丹修士之上,更有可能元婴中后期。
面上又惊又恐,心里不断猜测,但绝对不敢停下赌那修士不是追杀自己。
而自己此次所惹到之修士,除了贺家兄弟,便是那袁红水。
莫非,身后元婴修士,便是袁红水身后之人?
“嗖。”一路不停,竟然勉强将速度与那修士持平,只是自己是突然爆发,根本不能持久,而那元婴修士也许是寻常速度。
一天之后,他速度稍缓。
一天之中,他起码已经飞逃两万里,用了数十次八卦盘,此时紫府中盘坐的小人苦着脸,源源不断将灵魂之力注入八卦盘。
而一前一后,与身后元婴期修士相距不过百里之近。
元婴期修士不知多远能够施法攻击,但他绝对不敢轻易尝试,此距离绝对不能再次拉近。
“尤那小修,将丹药留下,饶你不死。
当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那道风情万种的红色身影。
时而放荡不羁,时而风情万种,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冷酷无情。
此元婴期修士竟然是那袁红水身后之人。
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她便传讯给此人,估计编排说丹药被自己所抢。
而趁元婴修士追来,她恐怕便带上灵石,开始逃跑,无论自己与此元婴修士打生打死,起码能够为她争取很多时间。
因为她定然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嗖。”面上露出悔恨之色,速度猛地再增。
饶自己不死?他当成笑话罢了。
“找死。”身后元婴期修士见他速度不减反增,大怒之下,全力飞行,速度也是再增。
此时,灵魂虚弱也管不了多少,不断加持巽字,速度不断暴增,但两人距离还是不曾拉开,仍是维持百里左右。
又一天一夜之后,再次飞逃四万多里,灵识中,前方数道修士身影一闪而逝,他知道,定然是无极剑宗修士队伍的前哨,天边终于有一丝曙光。
而略一松气,面色惨白的他速度再次见缓,瞬间便将百里之距离缩短到八十里。
而那元婴后期修士身前已经祭出铜灯一样的法宝,似乎要准备施法。
他吓得浑身发凉,速度忽地增加,再次拉开一数里距离。
元婴后期发怒一击,他绝对没有把握接下。
如今,只需坚持到无极剑宗修士队伍面前,那东木剑虽说从未见过自己,但自己只要报出姓名,想来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越过一千里,前方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渐渐有了杂草绿色。
但还是没有期待中的修士队伍。
再过两千里,此时身后元婴期修士已经再次拉近八十里,地面绿色渐多,仍然还是没有修士队伍。
满脸苍白的他灵魂已经虚弱,八卦盘已经无法使用,绝望与死亡渐渐笼罩在他心里。
难道无极剑宗根本没有组织好修士队伍?
“死!”绝望间,两人距离刚进六十里,身后那盏铜灯如流星一般朝身后砸来。
他紧咬牙关,一枚金光冥砂丹塞进嘴里,左手不断捏动指决,五个坤字瞬间拦在身后。
那铜灯发出此两息攻击,便已攻到身后,“嘭,嘭,嘭。”前三个坤字瞬间化为粉碎,像是没有起到一丝效果一般。
不是大地不可破,而是绝对实力未曾到。
此时,绝对实力之下,能防万物攻击的坤字也瞬间被击成粉碎。
“嘭。”又一声,第四个坤字也瞬间破碎,但那铜灯似乎缓了一息。
而此时,他脸上浮现劫后余生狂喜之色,前方灵识边缘,终于见到一排排修士队伍。
三百五十里,此时与身后元婴修士相距六十里,与前方修士队伍相距三百五十里。
但既已有希望,潜力自然再次被激发。
“嘭。”第五个坤字微微拦截住铜灯一息,同样粉碎,但铜灯却再无刚才那种凶猛砸来之势。
“桀桀,原来希望在这里,还是得死!”身后元婴修士也查看到前方修士队伍,便知他的打算,但狂笑一声,一捏指决。
“轰”一声巨响在身后响起,易恒只觉身后那铜灯忽地爆出一股巨大火焰,虽不及千个筑基修士那般壮观,但威力却不是他能够承受。
“嘭。”一下,后背似乎被炸成粉碎,毫无知觉,接着是火焰粘住全身,疯狂焚烧。
从铜灯祭出到此时不过五息时间,他虽然再次朝前飞出百里,但感觉也已到了极限。
生死时刻,保持一丝清明,借此推力,如同被击飞一般,猛地冲出百里距离,距修士队伍便只有一百五十里。
前方修士队伍前进虽慢,但也不断再前进着。
不过哪怕见到他如此狼狈模样,甚至见到身后元婴修士不断追杀,所有修士脸上也是毫无表情。
同样是千人大队,同样是整齐队列,同样面无表情。
“扑扑扑。”他狼狈之极地扑落在地上,连接翻滚数圈,高声吼道:“各位道友,我是西南大陆修士。”
按他想法,吼出此声之后,那无极剑宗修士队伍应该会有反应,将他救走。
果然,听闻此声,修士队伍却是起了变化,他面色一喜,只见第一排三个大队瞬间靠拢,第二排修士大队立即加速,紧紧挨着第一排修士队伍。
两息之后,修士队伍变成六千人的大队,速度不变,朝他飞来。
其他密密麻麻怕有数十只修士队伍并未变化,仍是按照寻常速度,整齐向前。
他瞬间绝望,这绝对不是要救他的样子,这是要对付那元婴后期修士的样子。
此时,元婴期修士面色也微微凝重,身形忽地在空中一顿。
易恒心里又是一喜,若是不敢追来,那便可捡得性命。
“火。”
“火,火。”
“火,火,火。”
忽地数声大吼传来,他震惊地朝后看去,距离迁州五万里左右,圣火教与无极剑宗开战之地,不就是这里么?